曲医生的温柔体现在方方面面,说的话永远都是委婉提醒。 他扶了下眼镜,修剪干净的指甲扶着镜框,眼睛微弯的看向时黎知: “她说她叫池雅,让我向你带一句话,她说‘谢谢你’,你的身体现在承受着两条生命,好好活着,直到末日结束吧。” 经此一战,离末日结束又近了一步。 只要秦乌成功斩断污水排放的源头,后期的恢复就能事半功倍。 “这老东西还挺惜命。”危莉带着一支小队闯进办公楼。 三楼有怪物埋伏的事其他人跟她说了,这回进来都有所准备,大型武器在楼里不适用,那就用枪吧。 雷容铭在楼外守着,捉住每个跑出去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一个主内 一个主外,楼里的枪声一层层拔高,直到到达顶层。 领导人的“怪物护卫队”还没来得及放出来,就被危莉的人锁进了笼子里。 办公楼的顶楼,知道的清楚这是办公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监狱。 一整条走廊全部装上了铁栏杆,用来隔绝数不胜数的怪物们,门上挂着巨大的锁头。 走廊里充斥着怪物身上难言的气味,像是不新鲜的肉类,还混杂着淡淡的腥味。 浓烈得叫人作呕。 电力倒是没省,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令危莉啧啧称奇。 那群被逼到走廊尽头的领导者们抱在一团,由端着枪的柳山A队队员看守。 每一杆都是真枪实弹,每个人都是秦乌亲自教出来的精兵,B队也许有被叫来增长见识的,但A队绝对没有。 跟江平基地那群草包有着天壤之别,光是站着,气势都如排山倒海般向那群中年领导人倾轧。 不知道是谁没禁住吓尿了裤兜子,难闻的尿骚味蔓延到狭窄的走廊内。 危莉挑眉,翻了个白眼,不知从哪摸出个口罩戴在防护服外面。 姿态十足地挑衅,这些人全都入不了她的眼。 尿骚味刺激到了旁边牢笼里关押的怪物,它突然一跃而起。 趴在铁栏杆门上,朝着领导人们窝着的角落嘶吼,声音嘲哳难听。 青白的手指摇晃得铁栏杆乒乓作响,危莉走近了两步,眯起眼睛看它。 “怪了,江平的怪物居然比柳山的好看。”没多胳膊多腿的,浑身上下正常的不得了。 而且还个个年轻,脸都变黑了还是能看出活着时的青春靓丽。 “带手电没,那个角落是什么?照一下。” 走廊里的灯光再亮,也照不到牢笼角落的位置,危莉有些轻微近视,看不清那一团究竟是个啥。 端枪的一位默不吭声地拿出一早备好的手电,旁边的领导者皆是满头大汗,比被枪对着还有令他们恐惧。 “你们柳山基地的就是这么对长辈的么?”其中一个看着尚且体面的男人站起身,哆嗦着嘴唇恶狠狠地指责危莉。 “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你的长辈,论资历论实力…都比你厉害得多,你是哪里来的脸面绑架我们?” 这话说的,倒像是危莉逼着他们圈养怪物似的。 “老头子,闭上你的狗嘴。”时黎知的手术很成功,危莉现在心情不错,懒得跟这些老东西计较。 朝牢笼中的阴影努努嘴:“照着我看看。” 手电的光亮精准照着那团东西——一堆用完的润滑液和安全套,以及各种情趣用品。 危莉都认不全那些东西,她的脸一下子黑了,大放厥词的男人颤颤巍巍又缩了回去。 那群一无是处的领导人不再发声为自己辩解,他们不是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只是单纯的怕死。 走廊里,越来越多的怪物吼叫起来,从中似乎能听出屈辱和悲愤。 “算了,废了他们的那玩意吧。”危莉想开枪弄死这些老东西,想了想还是算了,留着他们的狗命还有用。 要是私自处决人渣,回去了少不了被队长惩罚,不值得。 几声枪响过后,那些怪物竟然停止了吼叫,危莉讶异地打量这些怪物,发现他们又安安静静地缩回角落里了。 “不闹腾最好,走吧,这些怪物交给后勤部处理。”危莉收枪,从一个队员的身上扒出一根手指粗的麻绳。 将所有领导人结结实实捆在一块,危莉瞥了眼他们正汨汨流血的下半身,嗤笑一声后打了个手势收队。 后勤部随后上来收拾残局,柳山带来的车不够,便借用了江平的车。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鲁书记钻进他们设在办公楼三楼的控制台,关掉了污水持续排放的开关。 最后由秦乌用异能摧毁了江平基地内最重要的三座大楼——办公楼,医院、以及宿舍楼。
第三十七章 埋葬 清剿持续了一个星期,后期别的基地也派了不少人过来,留下来的活人被分散到各个不同的基地关押。 每天晚上时黎知都能看见秦乌,有时候秦乌会躺在他身边睡一觉,有时候问了几句身体情况便又离开。 外界的情况时黎知只能通过曲医生了解。 留在江平基地的最后几天,一堆柳山来的医生检查过时黎知心口的手术刀口后,确认他可以下床自由走动。 经过曲医生的介绍,时黎知知晓了这次来的医生全部是柳山基地地下研究室的成员。 同他们一一道谢后,时黎知披上床头秦乌留下的衣服,推开门走到外面的房间。 房间正中的床上正躺着池雅,尸体在房间里停留了好几天。 得益于寒冷的温度,池雅的身体没有明显的腐烂。 “今天下午会来人收走她,我想你肯定还想再见她一面,就拦着没让人动。” 至于角落里于别枫和池修的融合体早就被秦乌清理了。 “谢谢。”时黎知的目光含着悲悯,仔细扫过池雅身体的每一寸,将她完整地记在了心里。 池雅是一个很温柔的女生,这是时黎知对她的第一印象。 他并不觉得池雅懦弱,池雅的死无疑是可惜的。 但是身为受益者,时黎知没有资格说可惜。 正想着秦乌,秦乌就来了。 研究室的大门之前被强行炸开,在这个节骨眼也不会重修,秦乌正常走路没有一点声响。 等时黎知反应过来的时候,秦乌已经到了他背后。 “今天如何?”秦乌一边问一边脱掉防护服,他微微低头,顺着时黎知的视线看向池雅。 垂眸间,轻微颤动的眼睫落在时黎知眼中,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足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医生说我可以下床了。”时黎知露出微笑,他拢了下外套。 外套上与正主一般纯净的皂角香味令他安心。 “这几天很累吧?”时黎知歪头,与秦乌侧目而视,他的眼里有少许疲惫。 犹豫了几秒,时黎知壮着胆子抬手环住秦乌的脖颈,埋头在他的颈窝,深深叹了口气。 像是惯于撒娇的猫,一举一动透着骄矜和懒散。 “还行。”秦乌单手揽住时黎知的腰,微微用力,让他靠得更轻松,“想跟我出去看看吗?” 时黎知很轻地哼了一声当做答复,他想先去埋葬池雅的尸体。 池雅的身体被A队队员装进裹尸袋,带出研究室,装进越野车的后排座位。 曲医生拿了两套干净的防护服给他们,秦乌亲自帮时黎知穿好后才去穿自己的。 旁边几个队员看向他俩的眼神中有着心照不宣的暧昧。 “把她埋在高处吧,选个怪物少的地方。”时黎知咳了声转移话题。 他四处观望,最后选定了江平基地后方的一个小山坡。 几天没看见,江平基地内部大变样,时黎知看见几堆废墟,破碎零落的砖瓦散落在地面。 空气中飘散着过量的尘土,从防护服中看外面像蒙着一张巨大的纱网。 越野车行过砖瓦地,一路攀行到土坡顶端,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见整个城市。 胸腔里的心脏加快速度跳动,时黎知不由得抚上胸口。 站在山坡上朝下望,红似火的夕阳映入眼帘,时黎知浑身笼罩着一层暖光,胸腔里属于池雅的心为之动容。 亲手埋葬了池雅,时黎知跟随大部队下山。 越野车到山脚时,正巧撞见别的基地运送怪物和人质离开。 有一辆车经过时,车后排的年轻人探出头来同秦乌打招呼,秦乌冷淡地回了声“嗯”。 那人也觉得无趣,移开目光冲时黎知“wink”了一下,又吹了声口哨,时黎知一愣。 接着两辆车便错开了路线。 “他是哪个基地的人啊?”时黎知不免好奇。 他偷觑秦乌,看见秦乌眼下不明显的青黑,想了想,转而去问了副驾驶上的人。 “你问我吗?”那人笑起来很阳光,两颗虎牙尖尖的。 他隔着防护服很夸张地摸了摸下巴,停顿了一会儿,见没听到队长的禁止命令,便大胆放开了话匣子: “他们是合东市的市级基地,咱们是合东省柳山县的县级基地,其实也没太大区别,他们那边的战斗力…嗯…略逊于我们。” “啊?”时黎知改不掉用脑的习惯,他的眼睛很亮,微微朝前倾身,“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放心大胆问,我有问必答!”队员拍拍胸脯。 “市级的基地肯定有教育机构吧?” 教育机构的保留也是很重要的,柳山县的占地面积不算太大,容纳不下教育区的建设。 还真让这小子说对了,奇虎震惊地扯了把安全带,被驾驶员当头敲了个栗子。 “啧,凶死你算了,我就震惊一下下也不行嘛。”奇虎嘶着凉气揉额头,报复般地又扯了两下安全带。 “再扯给你头打瘪!” “哎我就扯!你有本事打死我!” 于是这个话题就断了,时黎知坐在后排,看着副驾驶的年轻男生跟驾驶员暗戳戳地较劲,也歇了继续问的心思了。 靠回座椅上,他闭上眼睛放松一下精神,搁在座椅边的手上覆上另一只更大的手。 温暖的体温一点点渗透进他的心底。 身体也随之靠近,直到肩膀相触,手臂相贴,时黎知的睫毛颤动两下。 暂时被搁置在一边的感情又被他捡起来细细品味。 在梦中向爸妈借的勇气,全被时黎知用在跟秦乌告白这件事上了,秦乌用贴身不离的配枪给了他回应。 他们现在,亲也亲了,睡也睡了,虽然还没发生过更进一步的关系,但是用男朋友来相称绰绰有余。 跟秦泽谈恋爱的经历并不愉快,老实说,时黎知没想到自己还会喜欢上别人。 而且那个人还是秦泽的叔叔。 朝夕相处,时黎知知道秦乌对任何事情都很负责任,他愿意再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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