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会用“唐突”这种词? 我有点失望,原以为用尽千方百计去勾引他,他会动一动凡心,结果容澹上完我不认人,端得清高无情。 我不死心,有意气他:“少君,那怎样才能成为道侣?我们昨天做过了,不就是道侣了吗?” 可能是原型的缘故,我在维持狐狸形态的时候,多了分纯稚,少了人形的孤冷,敢说平时不敢说的话。 容澹揪起我一边的耳朵,替我抓了抓:“互生欢喜、喜结良缘的才叫道侣。” 这句话说的很清楚,刹那间把我两人境地划分的泾渭分明,看来是我单方面心动于他,他不喜欢我了。我咬了咬牙,还是把嘴里那句“但是我喜欢你”给吞了下去,半晌才说:“……好吧,那以后每月月圆我可以再来找你做吗?” 容澹不答话,我追加道:“月圆旧伤实在是疼痛难忍,昨天歪打正着,在做的时候就不疼了。” 他摸摸我的头,没有正面回答,下令道:“早点变回人型。”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就知道容澹还有祁山要务处理,不甘心地“少君,少君”了两句之后,爬在床上叹了口气。 果然冰冻三尺的心,用什么都捂不热。 我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心生一计,团吧团吧衣被,蹿下床榻,跟着少君跑了出去。一路向南,鹤銮殿不如我想象中雕栏画栋,相反,室内设施简单,长廊只刻有木啄花鸟,伞盖藻井呈白玉色,层叠深邃但并不奢华,看来它的主人不在意这种烟火身外之物。 我远远追着他,到最外殿门才停下脚步,然后藏在门后面。 不远处,两个人影攒动,一人高挺,脊背宽阔;一人如火,明艳惹眼。李施明制止住要张口的向翎,拱手一拜:“见过少君。” 背后,向翎略微有些忌惮地瞅着容澹的腰间,见他没有配剑,才放松吐出一口气,也行礼:“向翎见过祁山少君。” 容澹点头致礼,询问的眼神滑过李施明,李施明直起身子,一板一眼地说道:“昨天夜里向家夫人命人上祁山提亲,被大长老应下了,今天向公子再次上山,要求退婚。” 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少君皱了皱眉:“提谁的亲。” 李施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向翎飞快地说道:“少君,我母亲年岁已高,在婚事方面心生急迫,才自作主张向大长老提亲,上午我和她商议过后,便打算来取消这件不成文的婚事。” 提亲的事情被大长老莫名其妙地应下了,都不通知我一声?向翎的凤眸灵动飘逸,佩剑站在鹤銮殿的身姿窈窕,但我看在眼里,恨不得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山。 李施明解释补充:“少君,昨晚我寻您了很久但不曾寻到,后续才请大长老出面的。” 昨晚容澹有什么事情,可以搁置向家家仆,让大长老做主提亲一事的? 脑海一闪而过,我顿住了……昨晚容澹在和我共赴云雨。 那确实是没有时间。 少君又问了一遍李施明:“提谁的亲?” 向翎开口,与大师兄异口同声:“闵清。”“闵清师弟。” 我静静待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等着好戏上演,结果容澹没有恼怒,也没有问责,他甚至没有什么表情:“既然如此,那便退了吧,如有信物,一并退回。” 李施明沉稳地“是”了一声,向翎眉角飞扬,喜上眉梢,但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我原本以为容澹会像昨天晚上那样宣誓主权、传递出强大的占有欲,或者问责向家提了亲又退婚,结果这件事在他眼里宛若蜉蝣,压根不值得一提。 李施明表情有点犹豫:“……退还信物这方面,有点难办。” 他硬着头皮,在少君注视下缓缓说道,“向夫人命人送上三百年血灵芝一份,昨夜大长老应下后就被四长老临时调走了,说是小师弟应桉神识受损,需要血灵芝补气。” 血灵芝,凝聚天地灵气之物,生于魔界血海边,百年才得一株,服下此物者,凡人能延年益寿,修士可以极大的提升修为,而将死之人可以续命。 传说中血灵芝有魔物守护,需冒死摘取,极其难得,市面上的百年灵芝已是天价,更何况向夫人送来的一株生长三百年,堪称无价之宝。 微风中,少君抬眼,我的心也随着他低沉的嗓音落到了谷底:“他服下了?” 李施明避开他极其有压迫感的凝视:“……是。” 我和向翎脸色同时变了,身在祁山,四长老以权谋私,不过问少君就让应桉服下血灵芝,这一行为不仅在打向家的脸,更是置我于何地? 应桉应桉,又是应桉,三番五次都是他,无端占据了小师弟之名,被四长老收入门下,屡次言语轻薄我,在比试时用猞猁让我丑态百出,昨夜给我下药,现在还服了血灵芝——一想到应桉,我就气得浑身发抖。 殿前,容澹蹙眉,也在思索:“向公子,静待一段时间后,祁山会还予你等价之物的。” 向翎也紧紧皱着眉,好像很是恼怒:“血灵芝是向家传家灵药,既然已经被服用了,那我也不计较了。” 他眼尾挑起,话锋一转,“——不过,我要远比血灵芝更宝贵的东西,作为闵清失约且多次口出狂言的代价。” 少年意气使然,张狂恣意,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与少君这么说话,李施明表情明显带了不快,但作为大弟子,他还是按身份说道:“向公子,这件事祁山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向翎言简意赅:“希望如此。” 他如琉璃的眼珠子绕着鹤銮殿转了转,像是在寻找什么,片刻后,才犹豫说道,“……闵清人呢?从昨天提亲一事开始就找不到他了,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我想与他见一面。” 什么始作俑者,向夫人一厢情愿,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他是昏了脑子。 果然,容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客气却又疏离地说道:“虽然聘礼难退,但今日一议,向公子与闵清的婚事就此解除了,李施明,送客吧。” 听容澹的语气,我明白他不快了,很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向翎还想再说:“……等等,让我见闵清一面!” 李施明比瞿凌硬气地多:“向公子,过几日就是开秘境的时候了,请先保守实力,静待秘境开启吧。”他挡住向翎的视线,背后少君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砰!” 鹤銮殿的大门在向翎面前关上,他瞪了李施明一眼,一撩衣摆,风风火火地抓着剑转身走了。后者向来沉稳,如此便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在向翎离开之后,也离开了。 闹剧收场,我松了口气,突然,眼前光线一暗,一只手揪住我的后脖颈,把我直接提了起来。 动物受制的天性使然,我缩着四只爪子,垂下头,心虚地避开容澹冷淡的视线。 ---- 真香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向翎你就后悔吧
第19章 存魔息 趁着他还没说话,我先发制人:“少君,应桉未经允许,擅自挪用我的聘礼,与四长老沆瀣一气。” 容澹抓着我的脖子,把我放到怀里:“你很想要?” “嗯?”我愣了一下,以为他说的是血灵芝,蹭了蹭脑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住了,“当然想要啊……” 他淡淡嗯了一声:“可是亲已经被我退了。” 我后知后觉,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向夫人上门提亲一事,虽然是乱点鸳鸯谱,但我和向翎都没有这个意思,彼此更是心生嫌隙。 我用尾巴扫过他的手腕,说道:“那就退了吧。” 容澹的步子很稳,走入内室,把我放在榻上:“你与向公子并不合适。” 我的嘴角不自然地动了动,果然是人妖殊途,在他眼中,我大抵还是只不懂人情世故的妖,但人有人情,妖也有妖情,我记恨着应桉,刻意激怒向翎,但永远都记得少君于我的抚育、疗养之恩。 人道是,众生唯有人心能尝百味,我虽冷情,不近事故,但在容澹身上,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对他产生了世俗所言的偏爱,可能这就是说书人口中的情爱。 “变回来吧。”他说。 帷帐被少君挂下,散出震震涟漪,隔绝了他的视线,我不情愿地抖了抖尾巴,红光闪过,我坐在床榻上,浑身光裸,开始穿衣服。寻常我在祁山必须维持人形,今天在鹤銮殿难得有机会变回狐身,结果才一刻钟,又要回变去了。 我穿上鞋,面对已经转过身的容澹:“少君,闵清告退。” “等等。”他突然出身制止我,抬手替我拉起衣领,遮盖住了脖子斜下方的红色吻痕,“去吧。” 我回头看了容澹一眼,在鹤銮殿内室的檀香中离开了,他还是站在那里,身姿巍峨,不动如山。 等我回到小屋时,一个人已经在外面等我很久了。 瞿凌面色发青,看上去心情不佳,见到我时眼底焦急都快烧起来了:“闵师弟,你昨天一夜未归,去哪里了?!” 我随口一说:“去溪里抓鱼了,然后在潇碧泉旁的树下睡了一夜。” “简直是胡闹!”瞿凌呵我,“你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昨夜向家的……” 我接了下去:“向夫人派向家家仆上山提亲,下了高昂聘礼,被大长老应下了,结果今早被向翎上山退婚了?” 我故意没有提应桉用掉血灵芝的事,为的就是想听瞿凌再说一次,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自作自受,我要让整个祁山的人都知道这个小师弟是什么德行。 瞿凌像是没想到我会知道:“……是,不过向翎今日上门退婚了?” 我不仅知道,我还亲眼看到了。 但其中曲折弯绕过多,我不愿多加解释我和少君的事,就又糊弄他:“我回来的时候听到有师姐在讨论。” 他松了口气,转眼表情又变得忧心忡忡:“退婚可以轻易应下,但这聘礼估计是难退了。”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这么说?” 瞿凌叹了口气:“就在大长老应下你的婚事,应家家仆走了之后,归药阁那边来报小师弟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四长老不顾后果,见刚好有续命的血灵芝,就拿走了。这事虽然鲁莽,但好歹也救下了应桉,不过血灵芝乃无价之宝,更是向家传家的灵药,这样一来,你的亲可能要延后才能退了。” 听他这么说,我微微发怔:“应桉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对。”瞿凌说道,“昨天夜里归药阁遭遇敌袭,彼时是小师弟头一次守夜,殊死搏斗后才守下了药阁的药材,但也遭到重创。四长老说应桉天资难得,于整个祁山有功……” 看他的表情有点难以启齿,“于是就用了那株血灵芝。” 敌袭?重伤?归药阁地处祁山中段,坐拥无边药田,珍宝万千,居然遇到了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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