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煜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无奈的摇摇头:“孩子大了留不住啊。” 当晚温煜便把温宜已有身孕两人私自成婚的事告知了温夫人。温夫人是通透的,顿时便明白女儿白天为何胃口会那么好了。 “可郎中不是说宜儿不能……连宫里来的太医都是这样断的,那关景寻会不会是骗你?”温夫人疑惑道。 “太医只是说难上加难,也没说一点儿机会都没有。”温煜倒是很为温宜开心,而且小两口连婚礼都自己办了,想必是想留住这个孩子的。既然那两人都已经做了决定,他们做长辈的又怎好阻止。 “原是这样。”温夫人恍然大悟道,“那关夫人那边,可得尽快告诉他们。” “嗯,原来夫人也这么想。而且我们不能说是他们自己办的婚礼。”温煜凝重道,“且不说关夫人会如何看待宜儿,单就关老将军的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那夫君,我们该怎么办?” “就说为了给我的伤冲喜。” “夫君虽然考虑的周到,可两个孩子知道吗?”温夫人担忧道。 “这不必担心,关景寻那混账虽然不是东西,但这点道理还是想得通的。” “原来夫君已经和他商量过了。” “哈哈……”温煜干笑了一声,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将那称之为“商量”。 但是无妨,只要能让温宜幸福,无论什么手段,他都使得出来。 第二日,连日奔波的两人果然睡到日上三竿。温家夫妇并未打扰他们,只是叫人提前温好饭菜,好叫人起床就能吃上热乎的。温煜一大早就去江上了,入秋以来,雨水渐多,他实在放心不下,这几天几乎天天往江上跑。 温夫人正在替丈夫缝补过冬的冬衣,郎中说温煜的伤腿不能受凉,偏偏温煜又爱往外跑。她打算替温煜多缝几个棉护膝,这样就算跑到野地里去,也不怕寒冷了。 正忙碌着,青柏来敲门说,姑爷醒了。 “醒了伺候着就是,怎么,他那里是缺什么东西吗?”温夫人头也不抬的问道。 “姑爷想见您。” “哦?”温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可碍于礼数,还是见了人。 关景寻待她甚是客气,甚至让温夫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是不是怕自己。 可她确信,自己与这将军家的小公子还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昨天。 然而关景寻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实在太过明显,温夫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关小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关景寻心头咯噔一声,勉强压下伴随着成长期的恐惧,虚心问道:“不知周娘子可否愿意同小辈切磋一番?”
第79章 大小姐29 温夫人闻言, 讶异的挑了挑眉毛:“我离开京城时,你还没出生罢?”语气也不复以往的温柔,反而透着不容拒绝的质疑。 关景寻一时将脑袋压得更低了, 心想这就对了,这才是传说中的周宁清。 ——果然真的好可怕。 温夫人见他不答,自顾自道:“你倒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吴娘子吗?” “吴”是关夫人的本姓,关景寻听了,连连摇头道:“不是家母。是幼时玩耍时, 家里的长辈告知的。” “哼。”温夫人冷哼一声,“我当她还是记恨我见死不救, 叫你来给自己报仇呢。” “哦, 温夫人何出此言?” “你既不知, 我又何必自寻烦恼。”温夫人冷笑道。 “晚辈恳请温夫人同晚辈一战, 若晚辈侥幸赢了,温夫人便将当年的事告知晚辈, 可好?” 周宁清见他一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执拗样儿, 心想还真是和他那倒霉娘亲一模一样。宜儿以后的日子可有的挨了。不妨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他一回,也好叫他多长些心眼, 免得将来难为了宜儿。 这样想着,周宁清答应下来。“那就尽管来吧。” 关景寻便摆出架势, 赔礼道:“得罪了。” 他既是晚辈,又为男子,自觉占尽优势,出手时不免有几分心虚。可几招下来, 发觉对方明显有意隐藏实力, 便不再拘谨, 势要逼出周宁清的真本事来。 周宁清见他终于肯认真, 表情变得凝重,脚下却渐渐占了上风。她本就是武功奇才,天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琢磨与沉淀,几十招便将关景寻逼进了绝路。 思及对方尚且年轻,日后说不定大有可为,周宁清见好就收,一个飞身跃至后方,拱手道:“承让。” 关景寻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输得如此容易。又想对方到底是年少成名的周宁清,自己一介小辈得了这样一个结果已是万幸,遂回礼道:“谢周前辈成全。” “你虽未赢我,却也不算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温夫人如此坦然,反叫关景寻无话可说了。犹豫半晌,道:“不知夫人师从何处?” 周宁清见他这副呆头呆脑的呆瓜样,心中又替女儿愁上一层,摇头道:“我拜过的师父可多了去了,北至少林,南至南诏,全天下都有我的师父。你说的可是哪一个?” 关景寻不由得感慨天才之于平常人确实大有不同,他从四岁开始习武,至今已十六年有余,却仍旧只学了师父的皮毛。周宁清却早就拜遍天下的师父了。 温夫人见他一脸诧异,安慰道:“这不怪你。你娘争强,给你找的师父也是全天下顶好的。他的武功你又怎么可能学得完呢?” “夫人这样说,可是认识我师父?”关景寻眼睛一亮,问道。 “认识。”温夫人倒也不隐瞒。 “那他和夫人相比谁更厉害?” 要说关景寻呆,确实也呆的厉害,这种问题居然当着当事人的面问了出来。 温夫人果然大笑出声,笑完才道:“当然是我。” 关景寻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又问:“您和家母认识多久了?关系好吗?我和宜儿的婚约是不是正是因为您二位的交情定下的?” 温夫人听见他这样问,表情渐渐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会儿,道:“先说最后一个问题。不是。你和宜儿的婚约是因为宜儿的父亲。他行侠仗义偶然救下了怀有身孕的你娘,你娘这才追着煜哥非要定下一个约定,说若是将来煜哥有了孩子,同为男的就结为兄弟,同为女的就结为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 “原来温大人当年也是行走江湖之人!”关景寻从小习武,虽常年呆在军中,却对江湖十分向往。听温夫人如此说,不免生出敬佩之情。 “不,煜哥才不是那些江湖草莽。”温夫人却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反驳道:“煜哥当初进京赶考,回乡的路上,见一群歹人追杀一个孕妇,看不过去才出手相救的。” “我听说进京赶考之人大都会等到放榜才会回乡,那时温大人可是已经知道自己考得如何了?” “咳咳,”温夫人的脸色尴尬了一瞬,目光也看向别处,支吾道:“煜哥在京城碰见了一些事情,所以提前离开了。” “什么事情,要紧吗?”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温夫人却没了方才的好脾气,“你不是问我和你娘的关系吗?我们的关系很差劲,要不是煜哥做主早早为你们定下了婚约,你和宜儿绝无半分可能!” 关景寻见她如此动怒,又牵扯到婚约之事,脸色不由得也跟着变了:“温夫人,您切莫冲动!我和宜儿是无辜的!” “那你问完了没有?”温夫人的语气也不耐烦起来。 “问完了问完了。”关景寻哪敢再有多言,忙行礼辞了出去。 告别温夫人后,关景寻来至院中,想到自己与温宜这曲折坎坷的情路,心中不免思念起爱妻。来至温宜门前,才知道人还没醒。关景寻四下看了看,见院中无人,便翻窗进了屋子。 温宜的房间摆设极为简朴,仅在桌上放了一只素色花瓶,瓶中插着他昨夜送的桂花。 怪不得一进门便闻道一阵幽香,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到花瓣已经开始凋零,关景寻翻窗出了门,径直来到后院采了一把桂花。又瞧珊瑚豆已经结了果,红彤彤圆滚滚甚是可爱,便折了几枝藏在桂花簇里。 待他拿着桂花重新回来,温宜已经醒了。半梦半醒间看见窗子开了,一个人影翻了进来,将她吓得不轻,尖叫一声清醒过来。 关景寻忙跑至跟前,顾不上满怀的花,搂着人道:“宜儿,是我。” 温宜嗅着他身上浓烈的桂花香,以及隐隐约约的草叶的味道,一颗心莫名安稳下来,靠在人怀里道:“好端端的翻什么窗子。” “之前来过一次,你还没醒,怕吵醒你就走窗子了。对了,我新摘了一些桂花,一会儿插花瓶里。” 说着,将怀中的桂花捧出。 可桂花被两人这么一靠,早就七零八落了。 关景寻不好意思的憨笑一声,抱歉道:“这花坏了,我再去摘些,你且再休息一会儿。” “不睡了,躺了太久腰疼。”温宜说着撒娇一般在人怀里蹭了蹭。 关景寻被她蹭得心痒,又念着光天白日,压下心头的瘙痒道:“我来帮你揉揉。”说着真的帮人揉了起来。 温宜本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真的动起手来,而且确实十分舒坦,便懒懒的靠在人怀里。不多时,眼皮又开始打架了:“怎么又困了。”她苦恼道。 “你现在是两个人了,可不得多受累些。但是现在不能睡,待吃过早饭再睡也不迟。” 温宜听他这么一说还真饿了,被关景寻伺候着换好衣裳,又被人扶着出门用早饭。 “景寻哥哥,你这么贴心,我要离不开你了。”路上,温宜玩笑道。 关景寻却听着极为入耳,低声笑道:“荣幸之至。” 关景寻早已吃过早饭,温宜吃饭时他便把早上拜访温夫人之事说了出来。 “你已经同母亲切磋过了?”温宜听上去颇为意外。 “你就不好奇我们谁赢了吗?”关景寻笑道。 “那肯定是母亲赢了。”温宜毫不犹豫道,“没人能比得过母亲。” 虽然十分挫败,可温宜说得却是不争的事实。关景寻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彻底赢一次,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温夫人武功了得,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温大人与温夫人都是习武之人,为何却不让你学武呢?” 温宜放下筷子,愁苦道:“还不是因为我体弱,能长这么大已是天大的运气,又岂敢肖想别的呢?” “宜儿,以后你便只有好日子了。”关景寻脱口而出道。 温宜一愣,随即眼眶便红了。若是从前,听见这话她只会当是安慰,可如今从关景寻口中说出,她莫名笃定,自己将来定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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