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想就没头了…… 毕竟时间可以回溯,时空可以转换,只有人的心,一旦动了,再难回头。 谭既来不想回头。 孟桐说:“他离开后,特警系统才把08455和1739一起调来,所以他们没见过那边的则安和1739,也不知道平时宇宙的事。” “0506给1739的说法,是明线08455及时找到了我们,并且保护起来;0417给08455的说法正好相反……反正现在两边交叉隐瞒。” “1739虽然有所怀疑,但一直没有证据,我们怀疑他想等你恢复精神后再向你求证。” “总之,要不要告诉他们由警察系统内部自行决定,我们只需要三缄其口,不用多提。” 谭既来“嗯”一声。
第60章 微信 孟桐带来的另外一个消息,是有他成功治愈的案例在先,欧洲实验室终于同意给那姑娘注射孟桐的药剂。 她在濒死时刻醒来,捡了条命。 谭既来捂着脸,想起几天前——半年前?——总之这个时空的10月底,他在办公室给孟桐夸下海口,说他能搞到合格试验品……神他妈竟然是他自己! 谭既来琢磨着自己这也算是为科学献身了。 不知道以后简历能不能写一笔——真身参与危险生化活体实验,并最终取得了杰出的成果。 所有的一切解释清楚。 谭既来忽然问:“陆师姐呢?” 孟桐皱眉,表情透出浓郁的反感:“还能怎么样?肯定抓起来了。” 谭既来:“关在长市吗?” 孟桐:“没有,前天她被理事会的警察带走,在京市某看守所,等待被国际法庭起诉。” 孟桐说完,观察谭既来的情绪。 按道理说他俩被陆瑶坑的很惨,谭既来应该很忌恨陆瑶。 但看谭既来表情平静,若有所思,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孟桐抿嘴,意味有些深长:“你好像并不厌恶她?” 谭既来抬眼,答非所问:“我想见她。” 孟桐没料到谭既来这样说,错愕几秒,捋着下巴:“这个得申请……我不知道流程是怎么样的,反正这种监不好探。” 谭既来没有再纠结陆瑶,随便找了个话题岔过去。 黄嘉河被支走,干脆去楼下买花。 等他拿着花回到病房附近的时候,听到孟桐跟谭既来说:“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决定跟你解释一下。” 谭既来:“什么事?” 病房里孟桐沉默片刻,嗓音低哑:“那天我选择救他,没有救你,是因为……则安是我表弟。” 门口,黄嘉河惊呆了。 “我们因为一些变故,分开了很多年,关系你也看到了,很一般。” “可他总归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那天情况太紧急,不是你就是他。” “我很抱歉,我对不起你。” “但是你能理解我吗,既来?” 黄嘉河冲进病房:“老大怎么了?!” 谭既来和孟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没怎么。” 黄嘉河手里的花摔到地面。 他慌了。 “什么叫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还情况紧急?他到底怎么了?”黄嘉河用力摇着孟桐的肩,“你说啊!” 谭既来孟桐:“……” 正在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圆的时候,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三个人回头,黄嘉河猝然睁大眼睛—— “老大?” 他领导看着起来完好无损。 甚至有微妙的春风拂面感,眉眼带点笑。 黄嘉河:“老大你任务结束了?” 李则安“嗯”了一声。 黄嘉河难以置信:“这么快?而且怎么没通知我?” 李则安没有再回答。 他目光穿越站着的两个人,落到他们身后的谭既来身上。 孟桐跟随他的眼神,也下意识看向谭既来,担心李则安也听到了刚才的话。 原本李则安不在,还能随便扯一段,然后跟理事会通好气,把黄嘉河糊弄过去。 这下正主空降,编都不好编…… 但是孟桐刚回头,就看到谭既来脸色苍白地盯着门口的人,微喘几口气,然后软软倒下去,重重摔进枕头被子里。 “谭既来,”李则安两步过来,看着他胸口起起伏伏,“你没事吧?” 谭既来抓着被角,声音发抖:“没事……” 李则安扫了一样旁边仪器反映的平稳数据,问孟桐:“他身体到底怎么样?” 孟桐:“从前几天的结果来看,基本恢复正常。” 李则安低头看了眼谭既来的状态,皱眉:“你确定吗?” 孟桐有点不确定了,抿了抿嘴:“晚上还有一波报告,我到时候发给你。” 谭既来慢慢平复心情,说:“没什么事,我就是……” 他顿了一下:“好久不见你,有点突然。” 李则安清黑眼珠一转,表情变得古怪。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大约是考虑到病房里人太多,又化成简短的“嗯”。 黄嘉河看他领导没事,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捡起花,走过来摆在谭既来床头柜旁。 李则安看着那束花,表情复杂:“康乃馨?” 黄嘉河:“他喜欢。” 谭既来:“我喜欢?” 我明明让你下次别送了…… 孟桐看了一眼:“这个最便宜。” 黄嘉河被拆穿,冷着脸问:“孟大教授还懂花市行情?” 孟桐看了一眼李则安:“因为我常买。” 黄嘉河继续冷嘲热讽:“看不出来,孟大教授真孝顺。” “好了,”李则安不知何故忽然打断,“嘉河你跟我来一下。” 他走之前伸手轻拍谭既来的肩膀:“我们有些收尾工作,上面催得急,你好好休息,忙完了我马上来看你。” 谭既来看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手,垂着眼皮点点头,心情糟糕透顶。 两人离去。 病房里又剩下谭既来和孟桐。 刚才的交流被一场意外中断。 孟桐起身去关门,然后站在病房里,等待谭既来的“赦免”。 而谭既来看他往门口走,以为他顺便就出去了,长久沉默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 人一旦无限靠近过奢望,再发现得不到时,是真难受。 谭既来心堵胸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 忽然觉得一直有人看着自己,谭既来抬头,这才发现孟桐没走,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卧槽!”谭既来又吓一跳,捂着心口,“孟老师,您能别一声不吭站那儿么,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 说实在的,孟桐还是给他纯洁的心灵,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 他现在热烈盼着自己啥事没有。 因为如果他有一丝异样,估计孟桐还是会干脆利落地处理掉他。 当时他给自己绑安全带,纯纯不想给社会添麻烦。 不是说他就超脱了,真能看透生死。 现在,谭既来从未如此热爱生活,就想好好活着。 孟桐读懂了谭既来的眼神。 他低下头:“既来,真的对不起,我很抱歉。” 谭既来盯着他导:“那天您也是跟他这样道歉的吗?” 孟桐茫然抬眼:“什么?” 谭既来摆手:“没什么,我理解,人之常情。” 孟桐是出门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谭既来说的是什么。 他指的是遭遇蛊虫的那天下午,自己在京市的警局,曾强行要求跟李则安单独聊聊。 孟桐眼神一跳。 那看来谭既来早就知道了。 并且知道的还不少。 自己刚才只说跟李则安因为一些事情分开,关系一般,却没有说明为什么会分开,为什么关系差。 潜意识里,孟桐还是不想面对不堪的自己,更不希望他的学生知道他不太光彩的过去。 初冬下午的太阳带着薄凉暖意,落在窗台。 他站在医院的窗前,捏着查房本的手指因用力而青白。 按照他对李则安的了解,他这个表弟不至于会在他学生面前,毫不留情地撕毁他的形象。 二十年前法院开庭审理,六七岁的李则安都给他留了情面,如今更不至于会掀他老底。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无端地开始揣摩时空问题。 碎片一样的记忆模模糊糊,孟桐伸出手,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手印,隐约想到什么。 但是那段记忆太灰暗,人天生的自我保护机制促使他在二十年的光阴里,一直刻意地忽略,导致如今他想记起来的时候,有心无力。 医院对面的某家琴行下课。 呼啦啦的孩子们涌出来,扑入家长怀中。 孟桐垂下眼睛,返回办公室。 超研组和理事会跟医院协调,分给他一间单人办公室。 电脑挡住的视线死角,摆了一瓶半凋的康乃馨。 他把查房本扔到桌子上,掀起一阵风,又吹落一片叶子。 自从法院把李则安的抚养权判给他奶奶后,家里再也没有人买康乃馨了。 很后来的一年,他路过花店,因为恰好是母亲节前夕,门前屋内摆满了热热闹闹盛开的康乃馨。 鬼使神差,他买了一束。 花期过后,他看着空荡荡的花瓶,觉得光秃秃的很丑,于是又补了一束。 从此养成了习惯。 谭既来下午又睡了会儿,到了傍晚2263来给他送饭。 他带的还是米粥,但是里面添加了各种坚果和青菜。 谭既来眼神一亮,故意咕哝:“食堂的伙食居然变好了。” 2263咬钩:“呸,这是我们老大做的。” 谭既来开始兴奋,指尖疯狂摩挲勺子,然后被2263一盆水浇的透心凉。 “黄哥吐槽跟着你吃了好几天的病号饭,老大心疼他,特意下的厨,”2263笑,“他给我们炒了好几个拿手菜,都特别绝,你身体没养好不能吃,真是太可惜了。” 谭既来搅动手里寡淡的粥:“……” 一下就不香了…… 饭后2263跟他说他们在忙案情总结,这两天都会呆在警局,无暇再来陪他。 谭既来“啧”一声,看着他收拢饭盒要走的样子:“你也没空?” 2263叹气:“真忙不过来,俩案子撞一起,一屋子人焦头烂额。” 孟桐晚九点拿着一大堆的报告单过来,说:“恭喜你,经过全面的检查检验,我确定你很健康。” 谭既来翻了几页,密密麻麻的数据他也不懂,只看见每一份检查报告最底下的医师指导意见的横线,全部写满了“无异常”。 他问:“他知道了吗?” 孟桐:“我发给了1739,应该会告诉他。” 谭既来收好报告,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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