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被这阵仗吓得滋哇乱叫,两个带队老师老母鸡一般伸开双臂,把孩子们往回捞。 私家车主们也没料到会突发紧急情况,有人叫喊,有人狂奔,还有极个别胆子大的掏出手机点开了录像…… 那边的刑警虽然发现了紧急情况,但是他们能做的应对也十分有限。 由于枪支管控很严格,他们没任务时根本不配枪,即使带枪的也没有子弹。 援兵没到之前,他们也只能硬跟Pest拼拳头。 两边一边有武器,一边赤手空拳,强弱悬殊。 眼见自己人打的吃力,荧光黄交警“我去”了一声,抬脚想过去帮忙。 刚走两步,他又忽然想起自己刚查过的那辆车和抽刀的老外是一伙的。 于是他猛地转身,副驾的大哥接到他的目光,拎着谭既来就要把他塞进后排。 他一边拎谭既来一边喊另外三人赶紧上车冲出检查站。 然而在他手抓住谭既来衣领的同时,一只手也捏住了他的手腕。 副驾的大哥愣住,连谁都没看清就开始跟那只手的主人打架。 谭既来背对他们,只能看到地面的影子一阵交错,以及脖子后因拳脚来往而生出的阵阵小风。 片刻后握住他领子的手松开,谭既来获得自由,被一阵熟悉的香味裹挟着往远处撤退。 他速度太快太猛,谭既来脚步凌乱跟不上,本能地搂住他的腰保持平衡。 被他抱住的人立马腰腹紧绷,半身酥麻,因激烈搏斗而急促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谭既来。” “怎么了?” “抱紧我。” 他一开始想说“不要抱”,他脑子被他抱的嗡嗡乱。 但是出口的话,就莫名变成了“抱紧我”。 谭既来原本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这下抱也不是,松也不是。 手里的触感陡然清晰,他摸到布料下绷起来的肌肉触感饱满,富有弹性。 很久之前的记忆也开始作祟,谭既来想起夜色月光里,李则安赤·裸的上半身。 他眼神发直,几乎能判断出自己摸到的是他身上哪一块肌肉。 谭既来一个激灵,瞬间张开手。 他们撤退并不顺利,副驾的大哥和司机围追堵截。 打斗中李则安被迫放开谭既来。 他轻推他的腰:“先走!” 谭既来刚撤两步,就听见疯狂博士站在旁边大吼:“Zion你他妈果然有问题!” 他用中文说完,又想换成外文给其他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同伴通风报信。 谭既来为了阻止他,顺手抓起手边的灭火器,举过头顶对着疯狂博士的胸口扔过去。 疯狂博士还挺灵活,向前一跃躲开灭火器,整个人在地上滚个圈,再站起来时就立在谭既来面前。 谭既来:“……” 疯狂博士眼里冒着光,嘴角一勾。 他攒了十分力气,一拳扑向谭既来门面。 谭既来尽最大努力闪开,慌张地喊“救命”。 荧光黄交警不知道啥时候冲过来,一手按住谭既来的肩,一手拧他的胳膊:“不许动!” 谭既来骤然被他控制住,气不打一出来,跺着脚:“抓我干嘛!我是好人!抓他啊!” 已经来不及了。 疯狂博士从地上捡了把刀,对着谭既来戴着红绳的胳膊就劈下去。 荧光黄交警发现险情,“我去”了一声,想要躲闪却来不及,最后咬着牙垫在谭既来身前。 谭既来低下头闭上眼睛,都不敢看他的下场…… 下一秒,枪声和疯狂博士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谭既来睁开眼睛,看到疯狂博士手腕中枪,被子弹的劲力掀翻在地。 他的刀落在脚边,沾了他自己的血。 “你没事吧?!” 黄嘉河冲过来查看谭既来。 谭既来抬头,看清是谁,一拳锤在他上臂:“你他妈终于来了!你再晚来一秒我人就没了!” 黄嘉河笑了声,把他扔给随后赶到的2263,转身举着枪对着天“砰砰”两声。 “所有人!停止械斗!抱头蹲下!” 人类的语言某种意义相通。 听不懂中文的Pest神奇地懂了他的意思。 与黄嘉河一起来的还有百十来个警察,在闪烁的警灯中荷枪实弹,瞬间控制局面。 Pest的人头再铁也不会跟子弹过不去。 除了疯透了的那位。 疯狂博士中了弹,起初老老实实躺在地上。 等到大家警惕稍微放松,他忽然用完好的那只手悄悄从口袋里了掏出一枚金属制品,瞄准谭既来的手腕丢过去。 银白金属色的小东西在空中划出圆润的抛物线,悄无声息又准确无误的挂到谭既来手腕处的深红。 红绳上隔一段闪烁的银色亮片原本黯淡无光,这会儿像是被那颗金属制品激活,开始闪烁银色的微光。 疯狂博士见状开始疯狂大笑,笑得咧嘴仰天,笑得腿脚乱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镜掉在地上。 他一边笑,还一边指着谭既来。 等发现谭既来注意到他,笑得更厉害了。 谭既来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疯狂博士憋笑两秒,清晰吐字:“笑你完了!” 李则安不知何时走过来,微妙地挡在谭既来身前:“你说什么?” 疯狂博士大笑着用拳头猛捶地面,对李则安说:“我说他他妈完蛋了!他永远回不去了!他一定会被时空清理掉!他会死在这里,变成可怜的僵尸!” 谭既来还没发现手腕的变化,摇头咕哝一句:“神经病。” 警察很快来把所有嫌疑人带走,疯狂博士也被俩警察一左一右架走。 李则安眉心紧皱,转身盯着谭既来:“你听得懂他的话吗?” 谭既来“啊”了声:“神经病的疯话谁懂?” 李则安漂亮的眼珠在眼眶里不安地转动:“他可不是神经病。” 他说完这句去追被带走的疯狂博士,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嘉河,你跟在他身边,千万不要离开!” 他很认真,表情严肃。 谭既来和黄嘉河一头雾水地对视,然后很听话地向对方靠近。 李则安不安地看着谭既来:“你等我一会儿。” 谭既来“嗯”一声。 大概人是可以预知危险的。 李则安刚走,谭既来很没有道理地抬起手腕。 他很快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风铃花造型的银铃铛。 “这是……” 谭既来忽然想起山洞里小圆眼镜口中的那个变成僵尸的对象。 她手腕上就带着一根串着风铃花造型银铃铛的红绳。 如果他手腕的红色没有这么多道,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卧槽!”谭既来大吼,上手想要扯掉那枚铃铛。 他直觉不好。 黄嘉河看着他有点疯的举止:“你怎么了?” 谭既来语无伦次地描述山洞里那个尸变姑娘手腕上戴着红绳和铃铛,而自己现在手腕的红绳也多了这个铃铛。 他说着说着,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像在什么指引下高高举起,举过头顶,然后开始高频甩动。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黄嘉河觉察到谭既来举止已经不正常了。 谭既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右手,左手拼命去拉扯自己的右臂,可惜无济于事。 他手腕上的银铃铛在手臂抖动时发出空灵的声音,又细又密,如梦如幻。 谭既来猝然睁大眼睛。 原来是这个! 在山洞里每逢穿越时空之前,都会听到一阵空灵的铃铛声。 原来是这个银铃铛。 铃铛声起,时空变幻。 他意识到他可能又要穿越了。 眼前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变得漆黑,明明检查站的灯光是那么炽亮。 须臾片刻,他只能借手腕红绳的银光,看到黄嘉河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在执行他领导的命令。 跟在他身边,不要离开。 无论他去哪里,他都准备跟着一起去。 哪怕是异时空,天堂或地狱。 谭既来突然心慌。 如果疯狂博士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真的会死,要拖着黄嘉河一起去死吗? 在黑暗彻底袭来的最后一刻,谭既来用力推开了黄嘉河,同时听到有人肝胆俱裂的嘶喊他的名字—— “谭既来!” …… 他并没有死。 眼前又亮起来的时候,他在一个很奇怪的房间。 这个房间不算很大,左右两边各放置一张单人床。 房间背后的墙造型很特别,一整面墙打满定制的大金属柜子,柜子的每个分格大约1m x 1m,柜门带一个横向把手。 谭既来盯着柜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毛骨悚然地后退两步。 妈的这里是太平间…… 正在他害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谭既来拿不准这伙人看不看得见他,在房间里窜了几步,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手推床,缩在垂下的床单底下。 门被打开,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警察,看制服应该是国际刑警。 他手里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孩子,谭既来看清是谁后,差点儿叫出声。 是小李则安和小孟桐!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肤色一黑一白,是老外。 中年警察跟那俩外国警察说了几句英文,然后俩外国警察走到停尸的冰柜前,拉开两个柜子,从里面抬出两具尸体放置在单人床上。 尸体都套着黑色的裹尸袋,小孟桐看到裹尸袋就开始哭闹。 中年警察蹲下身,开始哄他。 谭既来目光落在被人忽略的小李则安身上,心开始揪。 明明这里面是他的父母。 裹尸袋的拉链被拉开,露出那个白衣女子和穿皮夹克男人的脸。 小李则安慢慢走过去,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飞快地眨。 他在忍泪。 中年警察终于想起身边还有个孩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想哭就哭吧。” 小李则安抬起头,眼里细碎斑驳。 他问:“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中年警察牵着他的小手,轻轻说:“来的时候我们不是拉过钩吗?只跟爸爸妈妈告别,不问别的。” 小李则安指着白衣女子的尸体:“可她身上有个洞。” 中年警察垂眸。 小李则安眨眼,两滴泪无声滚下来:“是枪吗?” 中年警察抿了抿嘴。 小李则安甩开他的手,用力用手背抹掉眼泪:“警察开枪打死了我妈妈。” 他说完抬起头,用力瞪着带他们进来的两个外国警察,稚嫩的童声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委屈:“是你们打死了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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