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把他当成谁了?敌人? “嗯?啊……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危朝安目光有些闪躲,回答的也是模棱两可。 司砚南太清楚危朝安的性子了,危朝安若是不想说,他就算是刨根问底也没用,于是干脆不问,一副“受害者”的姿态,默默活动着肩膀,时不时装作疼得咧咧嘴。 按照危朝安的心性,知道自己误伤了他,肯定会解释一番的。 然而,可惜了,危朝安此刻还沉浸在方才那让人心烦意乱的梦里,根本就没注意到司砚南的小动作,回过神来见司砚南表情古怪,疑惑道: “你嘴抽抽什么?” “……” 司砚南暗道自己就不该指望危朝安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板着个脸,语气冷硬: “白天我转了一圈,这村子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劲,你这状态赶紧调整调整,晚上别拖我后腿。” 危朝安听后笑了,身体后仰撑着床榻,慵懒地半眯着眼睛,“仙尊放心,说不定到时候,你还需要我帮忙呢。” “我需要你帮忙?”司砚南把危朝安从头打量到脚,取笑道:“管好你自己吧,别再晕了。” 危朝安耸耸肩,不置可否,在司砚南转身的瞬间,不动声色地长舒一口气。 方才若不是司砚南及时叫醒他,他怕是还要魇住好久…… 最近混沌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 “你有什么打算?主动出击,还是静观其变?” 司砚南从乾坤袋里取出几个不知从哪摘来的果子,扔给危朝安两个。 “再等等吧,饲魔聚阴阵被毁,若真有魔族藏在暗处,他们应当比我们着急。” 危朝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果子,然后康吃康吃啃了两圈消灭掉。 司砚南盯着那干净的果核眸光暗了暗,他给危朝安的果子酸涩得厉害,本是想看危朝安出糗,可危朝安看上去,似乎……并不觉得酸? “味道怎么样?”司砚南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嘴。 危朝安心里在想魔族的事,随口回道:“一般,没什么味道,可能还没熟吧。” 司砚南听了皱眉,瞬间意识到危朝安的五感可能已经开始出问题了,回仙界的计划……恐怕不能依着危朝安胡来了。 …… 夜幕降临,阴风骤起,枯黄的落叶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棂,留下斑驳的暗影。 乍一看,仿佛狰狞的鬼怪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危朝安一会儿贴在门上听听,一会儿扒着窗口看看,不看的时候就在屋里来回踱步。 司砚南被晃悠的实在是静不下心,忍不住开口: “危朝安你屁股着火了?刚才说等着的是你,现在着急的还是你。” “我什么时候说我着急了?”危朝安一脸不解。 “不着急你在那晃悠个什么?” 司砚南真的很好奇这四百年危朝安都干了什么,怎么性子变了这么多,从前那沉稳劲儿都哪去了? “门外有惊喜。”危朝安指了指外面,表情微妙。 司砚南被危朝安这幅样子吊足了胃口,将信将疑地来到门口,在危朝安期待的眼神中,趴在门缝看了一眼。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雾,几乎半米开外就已经看不清了,司砚南神识散开,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心想危朝安该不会是在耍他? “别用神识,用眼睛看。”危朝安提醒道。 司砚南听了,还以为自己方才漏看了什么,凝神盯着那茫茫雾气。 突然,一张被啃食到露出森森白骨的人脸猛地贴到了门上,血淋淋的模样猝不及防闯进司砚南的视线。 “!!!” 司砚南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抽身退了半步。 “噗。”危朝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司砚南面色铁青地回过头,“危朝安!” “咳。”危朝安立马收敛笑意,端正了态度,严肃道:“看到了吧,雾里那样的孤魂野鬼不止一个,他们借着雾气的掩护,正朝着某个地方聚集。” 司砚南明知道危朝安就是在看他笑话,但事关凡间动荡,他不得不先谈正事,深吸一口气道: “那雾气能隔绝神识感知,却没有半点魔气,绝非寻常人能办到。” 司砚南现在有些担心,此事……会不会也有仙界中人参与? “幽魂聚集,所行之处必是阴地,鬼魂越多,雾气越浓,这桃园村有人横死,聚阴并不奇怪,但这么大的阵仗,恐怕是有人刻意为之,跟着这些孤魂野鬼过去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危朝安说完便取出两枚吊坠,黑白二色,一阴一阳。 “阴阳璞玉,妖族的法宝,同时佩戴能隐匿活人气息,若分开佩戴则有距离限制,你我相距只要不超过一丈远,此物便不会失效。” 说完,危朝安便将白色的自己戴好,另一枚黑色的抛给了司砚南。 司砚南知道这东西,也没多想,直接就戴上了。 “咻——” 微弱的气音响起,紧接着一条极细的半透明丝线凭空出现,分别缠绕在了两人的手腕上,将彼此紧紧连接。 “什么意思?”司砚南扯了一下,皱眉看向危朝安。 可危朝安的脸色看上去比司砚南还要阴沉几分,无奈道:“不是我。” “……” 那就是阴阳璞玉为保证“两人距离不超过一丈”的强制措施了? “先别管这个了,再不走雾要散了。” 危朝安担心失去那些鬼魂的踪迹,利落拉开木门,拽上司砚南就迈入了大雾。 司砚南的视线停留在危朝安攥着他的手上,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两人刚一迈入大雾,就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温度骤降,与此同时,视线豁然开朗,上一秒还空荡荡的四周霎时间鬼影攒动,拥挤异常。 几乎时时刻刻都有惊悚骇人的鬼魂紧贴着两人飘过。 司砚南倒还好,他身具寒霜之力,这点阴气于他而言就如同拂面清风,没什么感觉。 但危朝安就没那么好受了,没有足够的灵力护体,阴寒入骨,身上的每一处暗伤都隐隐作痛。 司砚南明显感觉到危朝安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是在和那些鬼魂拉开距离,不觉调侃道:“危朝安,你该不会是怕鬼吧?” “是有点吓人,要不然……仙尊帮我挡着点?” 危朝安说着还作势往司砚南的一侧躲了躲,只是他那高出司砚南半头的身形,显得此举有些滑稽。 司砚南一下子就不适应了,他刚刚不过是想膈应一下危朝安罢了,他可不觉得当年孤身一人掀了魔族修罗殿的人,会害怕区区鬼魂。 况且,“无妄仙尊”这个尊号,可是危朝安破了万道心魔才得来的,数万年来,只有危朝安一人挑战万道心魔成功,不但没被吓崩溃,还直接将其毁了。 但很快,司砚南就发现了不对劲,危朝安的脸色差得厉害,都快赶上方才过去的吊死鬼了,煞白煞白的。 然而还不等司砚南询问,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惊恐的喊叫,听着像是个半大孩子。 与此同时,所有鬼魂就像是嗅到了血腥气的饿狼一般,疯狂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涌去。 “出事了,走!” 危朝安眸光一凛,没有丝毫迟疑,提息就冲。 “诶——当心……” 司砚南一句“当心有诈”还没说出口,就被阴阳璞玉的丝线扯着跟了上去,两人很快就追着那些鬼魂远离了桃园村的范围。 然而,在无人注意的树后,一双阴鸷的眸子盯了两人许久,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发出短促而戏谑的笑声: “这出戏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8章 陷阱 游魂在离开桃园村后,速度就越来越快,甚至已经超出了常理范围。 而且危朝安注意到,这条路两侧的树干上均用十分隐秘的手法刻上了诡异的符文,但仔细看来,却不像是仙魔任何一方的手笔,更像是杂糅过后的成果。 “啊——!” 凄厉的惨叫声再度响起,持续不断,只是这一次,是在他们的身后。 危朝安面色一沉,一把揽过司砚南的肩膀,迅速压着人俯身蹲下。 下一秒,裹挟着浓烈阴煞之气的劲风紧贴着两人的头顶掠过,拦腰斩断了前方的树干。 几乎是同一时间,司砚南反手甩出寒霜剑,凛冽的剑意势如破竹,瞬间穿透浓雾刺穿了什么东西,刺耳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而周遭的游魂,也不知何时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茫茫迷雾。 可危朝安对此不但没有生出几分危机感,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进了人家的陷阱还挺开心?” 司砚南瞥了危朝安一眼,召回寒霜剑,发现寒霜剑上除了沾上了些许魔气之外,还有一丝别的气息……这气息,莫名的熟悉。 危朝安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没人遇害,不是挺好的?” 离开桃园村前,他和司砚南都清楚,那惨叫声极有可能是引他们过来的幌子,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得过来。 若是没人遇害,皆大欢喜,若是有人遇害,便能救下一条性命。 司砚南轻哼一声,端得一副冷酷模样,心里却同样觉得庆幸,没人出事就好。 正要将寒霜剑递给危朝安看,手腕上连接两人的丝线突然绷断,紧接着只听一阵微弱的碎裂声,两人胸前的阴阳璞玉齐齐碎裂。 霎时间,狂风骤起,吹散了雾气,危朝安只觉得视线一晃,司砚南就这么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 异况突发,危朝安立马想到了树上的符文,凝神一看,只见那些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殷红的鲜血,一股诡谲的气息无形荡开,像是将此地与外界隔绝。 与此同时,四周的环境也开始发生变化,前方原本笔直的大路竟然变成了一个深约百丈的巨坑,距离危朝安不过半步之遥。 危朝安探身俯瞰,顿觉心头一震。 只见那深坑之中层层叠叠尽是尚未腐烂的尸体,他们之中大多身着修行者的服饰,看做工和图腾,像是凡界的大门大派。 而在这些尸身的正中央,有一人手提白纸糊的灯笼,烛火忽明忽灭,映照出那张苍老的脸,正是桃园村的那位老妇人。 “来……” 那老妇人一脸慈爱,冲着危朝安招了招手,像是家中长者在唤孩子回家吃饭。 下一秒,危朝安的手中就多了一盏和老妇人手中一模一样的灯笼,里面泛着幽幽绿光,溢出清冽的香气,危朝安只闻了一下,便觉得头晕目眩,意识混沌。 “……” 危朝安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顺从对方的蛊惑,迈步跃入深坑。 几乎是入了深坑的那一瞬间,危朝安便察觉到有法阵在疯狂汲取他身上的灵力,并试图撕裂他的神识,抽取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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