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发疯的燥热几乎快要磨灭危朝安的理智,这一刻哪怕只是寸缕寒意也足以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更何况,身旁可是一整个玄霜仙尊? “危朝……!!” 司砚南焦急担忧的话语猛地被堵了回去,危朝安高大的身形突然压了过来,双臂紧紧圈住了司砚南,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丝清凉,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钻入耳朵,让司砚南瞬间僵硬。 可下一秒,司砚南脑子里那些旖旎的遐想瞬间冻结。 即便是隔着衣物,他都能感受到危朝安身上诡异的炙热。 忽地,危朝安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隐忍的痛呼,紧接着突然脱力,整个人陡然向下滑去。 司砚南一惊,连忙扶着人坐下靠在自己身上:“危朝安?听得到我说话吗?” 危朝安没有回应,始终紧闭着双眼,白皙的侧脸透着不正常的薄红,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中隐约有淡淡的黑色游走。 司砚南脑子嗡的一下,猛然想起神秘人说过的话,使用鸠罗覆是有副作用的,若扛不住药性,就会入魔…… 那危朝安…… 不会的。 司砚南目光坚定,掌心贴着危朝安的后背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灵气。 他不知道这样对缓解药性有没有用,但起码寒霜之力能中和这股燥热,让危朝安不那么难受。 可偏偏这个时候,圣物还跟着凑热闹,只要司砚南输入的灵力超过一个限值,圣物的力量就会被牵动,引得危朝安痛苦不堪,可若是不达到这个限值,又无法压制鸠罗覆的药性。 两难之下,司砚南有些无措。 忽地,司砚南想到危朝安曾经也会利用圣物的力量压制魔气,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于是,司砚南深吸一口气,大胆地用寒霜之力探向圣物,试图抽取圣物的力量,帮助危朝安排解鸠罗覆的药效。 然而事与愿违,灵力刚一触碰到圣物,司砚南便觉得神魂一颤,紧接着猛地被圣物之力弹开,扭头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都有些发蒙,身体都是麻的,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圣物,可不是谁都能碰的。” 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 司砚南神色骤变,可他刚被圣物所伤,短时间内根本起不来,更别提动用灵力,努力了半天,也只是勉强抬起了头。 “我们又见面了。” 幽篁从山洞通道内走出,手中还拿着一颗形状奇特的……果子? 司砚南只觉得那果子眼熟得厉害,似乎在哪见过。 好像是……药君要取危朝安体内圣物时拿出的果子!! “嗖——” 幽篁抬手一挥,周遭的魔气径直托起危朝安送到了他的手中。 “咻——!” 寒霜剑破空而来,却偏了半寸,擦着幽篁的侧脸深深插入了后面的岩石上。 幽篁一手抓着深陷魔草效力痛苦中的危朝安,慢条斯理地将那颗果子用力按在了危朝安的心口,玩味地看着双眼通红却无能为力的司砚南,笑道: “我说过,我会找到取出圣物的办法,这次……没人能阻止我。”
第62章 入魔 随着那颗果子的破碎, 圣物的轮廓在危朝安的体内逐渐显现。 淡淡的金光包裹着昆仑戒,随着危朝安的呼吸明灭交替。 幽篁眼底浮现出一抹炙热,忍不住伸手探向圣物。 “啪!” 手腕骤然被人攥住, 幽篁一惊,抬眼便对上了危朝安无神空洞的眼睛。 “你也说了……圣物可不是谁都能碰的。” 危朝安扯了扯嘴角, 明明是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手上的力道却大的惊人。 司砚南见危朝安醒了,顿时眼前一亮, 但他也知道危朝安现在的情况肯定坚持不了太久,趁着幽篁的注意力不在他这边, 疯狂运转着体内灵力, 尽可能快地恢复行动。 幽篁没想到危朝安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了, 有些惊讶道: “从前那些不知死活用了鸠罗覆的家伙, 大都丢了性命, 成了禁地的养料,你倒是一贯的喜欢给人惊喜。 不过……别挣扎了,你们仙界药君的炼药本事, 你应该比我清楚,这颗果子,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本座可不像药君那般无能,你若是少折腾些, 本座还能看在昔日魔尊将你当做唯一对手的份儿上, 取出圣物后,尽量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危朝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是怕我死了圣物消散吧?” “你若是这么说, 也可以。”幽篁满不在意。 话落轻而易举地挣脱危朝安的禁锢, 五指成爪,探向圣物。 然而, 明明圣物已经显现,危朝安也在他手中,但幽篁的手就像是遭到了一股极强结界的阻拦,停在危朝安心口前三寸,再无法向前分毫。 怎么回事?! 幽篁拧眉看向危朝安,却见对方垂眸闭目,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道: “幽篁,你以前说的话倒是提醒我了,圣物在我体内,没那么容易被取出来,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其实可以阻止圣物被人取走呢?” 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心性足够强韧。 当初窥心镜器灵曾说过,是圣物选择了他成为容器,那是不是说明,除了自己之外,圣物并没有更好的栖身之所? 若是这样的话,只要自己仍是容器的最佳选择,旁人就很难将圣物夺走。 就如危朝安所料,随着他心神渐稳,圣物被那果子激发的力量渐渐趋于平缓,光芒也愈发暗淡,原本显现出的轮廓也模糊了起来。 与此同时,司砚南掌心缓缓聚力,寻找合适的时机救下危朝安。 幽篁眼看着自己的努力又要白费,不免有些急躁,手上魔力聚集,催化着那颗果子最后的效力,试图一举将圣物取出。 只要圣物安全,危朝安的死活,他可以不考虑。 “呃——” 心口倏然的剧痛让危朝安艰难维持的淡定瞬间破功,一瞬间的心神动荡险些让幽篁钻了空子,好在危朝安及时稳住了。 几番拉扯之下,圣物的气息愈发不稳,隐隐有失控的趋势。 幽篁眼神发狠,指尖堪堪触碰到危朝安心口边缘,圣物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这时,危朝安却突然笑了,无神的眼底酝酿着不易觉察的狡黠。 幽篁心底陡然升起一抹不安,下意识地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无妄之火自危朝安心口蔓延,明艳的火光顷刻间攀上幽篁的手指,愈燃愈烈。 “!!” 幽篁神色大变,全力抵抗才没让自己被火焰吞噬,却也几乎废了半只手。 与此同时,凛然的寒意猝然袭来,漫天的冰刺充斥着整个洞穴,飞速刺向幽篁。 幽篁暗道一声大意了,匆忙闪避,危朝安趁机反手一掌推开幽篁,借力脱身。 “轰——!!” 一侧的岩壁经不住寒霜之力和幽篁魔力的冲击,轰然坍塌,霎时间灰尘弥漫,模糊了视线。 司砚南咬牙起身,迅速来到危朝安身旁,带着危朝安朝山洞外撤离。 “两位这是打算去哪啊?” 魔使辛成突然出现挡住了去路,像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司砚南脚步一顿,一句话没说,周身气势狂傲,寒霜剑凌然挥出,凛冽的剑气铺天盖地冲着辛成压了过去。 “砰——!” 辛成甚至没能抗下一击,便被生生掀飞,嵌入了后方的石壁中,尖锐的石刺狠狠穿透胸膛,虽不致死,但足以限制其行动。 危朝安这会儿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反应有些迟钝,根本没注意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围有些冷,然后就听司砚南略带怒意地说道: “啧……什么货色都敢拦我的路了?” “轰——!” 冲破碎石的闷响在身后响起,司砚南眉头一蹙,拉上危朝安就要走。 “不想知道你们走后,李家堡那些人的下场吗?”幽篁阴恻恻开口,甚至没分给辛成一个眼神,仿佛这个下属的死活,与他无关。 危朝安混沌的意识捕捉到了什么,神色微变,停了下来。 司砚南有些着急:“别听他说的,他是想乱了你的心神!” “是吗?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幽篁不置可否,慢悠悠地撕掉烧焦的袖子,缓缓道: “他们都死了,为了帮你们而死。” “!!” 危朝安和司砚南均是心头一紧,但仍存了几分怀疑。 “凡人实在是太脆弱了,摧毁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幽篁咂咂嘴,似是有些遗憾,又像是不够尽兴,盯着危朝安渐渐沉下去的脸色,低笑道: “你们不知道吧?他们临死前都还惦记着你们跑的够不够远,会不会被我们追上。 还有人说什么来着……哦,对,有人说,他们的命是你们救的,还回去,也没什么。 本座是真的没想到,堂堂仙尊,竟还要一群凡人为你们断后,背负着几条人命的滋味如何啊?” “你杀了他们?”危朝安冷然开口。 “死了就是死了,怎么?你为他们报仇,他们就能活过来了吗?”幽篁讽刺轻哼。 “危朝安,冷静。”司砚南按住危朝安的肩膀,察觉到对方气息不稳,连忙出声提醒:“魔族的话,不能轻信。” 危朝安微怔,疼痛的折磨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幽篁几句话牵动了心神,忙凝神稳住体内的圣物。 “觉得我在说谎吗?”幽篁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手掌一翻,一块留影石出现在掌心,随着魔气的注入,李家堡发生的一切都呈现在司砚南的眼前。 修行者们奋力阻拦强于自己百倍的魔族,为的,却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 他们……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画面一转,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满目残垣断壁,凌乱掩盖了尸体……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死不瞑目,却看不到半分悔意和怨恨。 司砚南死死盯着那影像,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愤怒,愧疚,后悔……太多的复杂情绪快要将他淹没。 一旁的危朝安从始至终没有做声,他虽看不见,却能清楚地听到留影石中传来的声音。 从一开始的愤慨应敌,到后来的竭力一战,绝望拼杀,再到最后的死寂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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