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砚南猛地撑起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从危朝安身上下来,拘谨地坐在一旁的地上,时不时偷看危朝安一眼,观察对方的脸色。 然后……他就看危朝安意味不明地舔了下嘴唇…… “!!!” 舌尖似是无意识地划过,留下一片亮泽。 司砚南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周遭的阴冷都感觉不到,只觉得浑身燥热。 危朝安这是……干什么!! “你这表达关心的方式还真是……” 危朝安抬手遮住眼睛轻笑了一声,停顿片刻,幽幽道:“热情啊……” “……” 司砚南紧抿着嘴,没说话,心里藏着的那点不为人知的秘密,几乎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从前他一直隐藏的很好,可方才那一下……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打开了紧闭的牢笼,释放心中的困兽…… 这时,危朝安突然放下手侧过头,定定地看着司砚南。 司砚南脊背一僵,对上危朝安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顿时心中一紧,危朝安……生气了? 司砚南忐忑地等着危朝安开口,可危朝安却只是沉默,视线一直未曾移开。 短短几秒的沉默,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司砚南攥紧了拳头:“你……” 会让你感到厌恶吗?恶心吗? “真想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危朝安遗憾叹息。 司砚南一怔,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迟疑对上危朝安的眼睛。 方才心绪大乱,根本没注意到,现在一看才发现,危朝安那双眼睛,涣散无神。 “你看不到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司砚南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些弯弯绕,急忙抬手在危朝安眼前晃了晃。 危朝安不聚焦的眼睛眨了眨,明显对此没什么反应:“就刚才。” 可惜啊,真可惜,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彻底看不见了呢? 他还想看看司砚南方才是个什么样子来着,一定很精彩吧…… 会害羞吗?还是窘迫?他还没见过司砚南那个样子呢…… 他的运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突然,危朝安的手被握住了,不似以往的握住,而是十指紧扣,很用力,很用力。 危朝安眉头一挑,无神的眼睛朝着司砚南所在的方向“看”去,似是在疑问,又像是好奇。 司砚南顶着注视,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看危朝安的反应,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讨厌吗?”司砚南问道。 “什么?”危朝安明知故问。 许是因为危朝安看不到了,司砚南也变得大胆起来,心下一横,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突然凑上前去,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危朝安的唇。 “讨厌这样吗?”司砚南又问,固执地盯着危朝安的脸,试图找到些不一样的表情。 这一次若是细听,就能察觉到他声音里的微颤。 或许司砚南从前也是存了爱慕的心思的,只是他将那归结于慕强,归结于不服输,归结于将危朝安视为此生唯一的对手,寻找危朝安,也是因为想要再打一场。 可实际上到底是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又或许,从前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从未想过亲吻危朝安,可方才那莫名其妙的一吻,竟让他灵魂都为之一颤,心中郁结了多年的一股劲儿,似乎也在那一刻散开了。 危朝安从没想过,司砚南有一天会吻自己,毫无预兆,如此突然。 一次是意外,那第二次呢?是本心吗? 良久的沉默如同烈焰灼心,让司砚南无比的煎熬。 “危朝安?”司砚南握着危朝安的手有些僵硬。 他有些后悔了,危朝安若是说讨厌,那他以后要如何面对危朝安? 可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就没可能收回。 危朝安勾唇浅笑,衬得那张脸更加温和了。 司砚南眼前一亮,整个人都雀跃了几分,却听危朝安平静道: “不讨厌,但以后还是别再这样了。” “!” 司砚南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熄灭,一瞬间凝滞的表情如遭雷击。 手中危朝安的手似乎都变得烫手,却偏偏不想松开。 危朝安也没动,无神的双眼低垂,敛去深处的挣扎。 万一哪天他就死了,他什么都留不下,什么都给不了,总不能只留给司砚南一个念想吧? 那太残忍了……
第60章 不甘 风有些大了, 那些似雪花一样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但危朝安和司砚南心中之痛比之更甚,置身其中仍毫无所觉。 良久, 危朝安把手从司砚南手里抽了出来,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却总是欲言又止。 犹豫了几秒抬起手想拍拍肩膀安慰司砚南, 却又因为看不见司砚南的位置,心中苦笑着无奈放下。 司砚南将危朝安所有的表情和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拳头攥紧到骨节泛白。 他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情感一事不能强求, 若危朝安没那个意思, 他也不愿惹人生厌。 但……真的好不甘心啊, 有那么一瞬间, 他很想不管不顾地说出心中所想, 可实际上,他也只敢固执地攥住了危朝安的手腕。 危朝安一愣,场面再度陷入僵持。 风好像越来越大了, 也越来越冷。 耳边那些家伙嘈杂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急躁: “诶呀,这俩人怎么回事啊……我白费力了……” “就是……这嘴长得忒不会说话……”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我能不能碰一下……嘶好疼……我……” “别看了别看了,黑暴来了……” “又来了……快走快走……” “嘶诶——都叫你别看了,肉身都没了, 神魂就剩这点意识了, 再被黑暴卷进去,你连结晶都变不了……” “没记性, 忘了自己怎么死的了?还看, 还看……” “走走走,这俩人再不走也得变成这里的一部分……” “啊……能不能把他体内的东西给我再死啊……” “……” 危朝安和司砚南听了神色微变, 不得不暂时从死寂的氛围中抽身。 从这些对话中不难听出,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要来了,被卷进去会死。 结晶……说的是飘落的这些东西吗?是被卷入“黑暴”后死去的东西留下的? “呼——呜——” 短短几秒的功夫,狂风骤起,粗鲁地卷起地上的结晶,再洋洋洒洒落下,登时迷乱了视线。 风中似乎裹挟着魔气,使得周遭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激荡翻涌,到处都弥漫着危险的味道。 司砚南凝神看向风力最强的方向,黑压压的一片,其中隐约可见紫电肆虐,酝酿着恐怖的气息。 忽地,广袤的旷野中出现一头魔兽,正发疯一般狂奔,像是在逃离什么。 恐惧。 除此之外司砚南在那魔兽身上感觉不到其他的情绪。 那魔兽似乎十分畏惧后面的黑暴,几乎是以燃烧寿数为代价在提高自己的速度。 但黑暴的速度更快,不消片刻就赶上了那头魔兽。 “飒——” 眨眼间,不费吹灰之力,看似寻常的风暴生生将那头魔兽搅碎。 肉身,灵魂,顷刻间湮灭于风中,化作点点结晶飞扬飘散。 司砚南瞳孔一缩,他好像知道那些像雪花一样的东西都是怎么来的了…… 危朝安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极大的危险逼近,撑着剑起身,侧耳听着风声轨迹。 感受到身旁司砚南外溢的灵力,危朝安蹙眉阻拦:“这地方古怪,黑暴非人力可挡,别犯浑,找个地方躲躲。” “……” 心中不快,正想要找点什么东西发泄一下情绪的司砚南眸光微沉,但到底是没有犯冲。 危朝安的话,总能让他在情绪上头时平静下来。 四下环顾,不知是不是因为愈发逼近的风暴吹散了弥散的结晶,司砚南隐约看见远处有群山高耸,其上大大小小的山洞犬牙交错,给人一种误入其中便再也无法离开的危机感。 烈风如刀,落在身上的疼痛愈发无法忍受。 司砚南啧了一声,反手抓住危朝安的手臂:“好像也没别的地方能去了。” 话落,两人身形一闪,飞速朝着其中一处较大的山洞掠去。 前一会儿还在耳边叽叽喳喳吵个没完的那些家伙,这会儿也不知道哪去了,想必也都忙着四处躲藏。 山洞里的空间比司砚南在外看到的要更大,更复杂。 一进洞口便是陡峭向下的斜坡,蜿蜒回转,下去容易,上来难,却是躲避黑暴的极佳庇护所。 司砚南知道危朝安现在看不见,也就没说,很是周到地护着危朝安一路向下,直到坡度渐缓,来到一处宽敞的岩石拐角处才停了下来。 危朝安安静地靠着石壁,反正睁着眼睛也看不见,索性就闭上了,侧着耳朵听着周遭的动静。 黑暴压境,山洞内本就不多的光线也被黑暗吞噬,一切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都变得清晰。 外面呜呜的风声如鬼哭狼嚎,传入山洞后层层回荡,听得人愈发晕眩。 而在这杂乱的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微弱的滴水声,但危朝安很难分辨是从哪里传来的。 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探查,但危朝安惊讶发现,神识在这山洞里竟然是不受压制的。 神识放开,山洞内的构造很快在脑海中呈现。 不探不知道,这一探,危朝安顿时捏了一把冷汗。 穿插交错的山洞几乎蛀空了大半的山体,随便一次力量冲击,都有可能导致部分山体的坍塌,越往下探去,这种情况越甚。 奇怪的是,神识越往下查探,那些嘈杂的声音就越小,而且在山体的底部,还萦绕着一股纯粹的魔力…… 不似魔族修行者的气息,更像是天然生长的东西。 许是心中有所期待吧,危朝安莫名就想到了神秘人说的魔草——鸠罗覆。 风险与机遇并存,危朝安其实很想试试看。 但很快危朝安就否定了这种想法,自嘲地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好的事,玄阴剑和鸠罗覆这么巧就都被他碰见了? “嗡——” 手中的玄阴剑突然躁动不停,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晃动着想要脱离危朝安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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