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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次受伤，每一次痛呼，以及……最后一次喘息，危朝安都听得清清楚楚。 “师妹……别怕，师姐马上就来找你。” “左护法，这凡人还真是不怕死，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笑。” …… 这是危朝安最后听到的声音。 一个，来自那名经常戴着斗笠的女子，一个，来自辛成…… “咻——” “轰——！！” 殒尘剑和寒霜剑同时暴动，裹挟着骇人的力量分别掠向辛成和幽篁。 危朝安这一击动了他目前所能动用的全力，杀伐之势，无可抵挡。 “噗嗤——！” 殒尘剑尽数没入辛成心脏，周遭石壁经不住这力道，寸寸崩裂，掩埋了辛成写满震惊恐惧的脸。 刷！ 殒尘剑利落回到危朝安的手中，猩红的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滑落。 危朝安身形微晃，不动声色地以剑撑地，喉咙里溢上的血腥气渐浓，硬生生被危朝安压下。 另一边，司砚南和幽篁招招致命，却碍于空间狭小，石壁脆弱，两人都不敢太过放肆。 危朝安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已经疼到麻木的心口，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忍了这么多年了，今天就让我痛快打一场吧……” 话落，危朝安身形猝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一抹银光出现在幽篁身后，殒尘剑出神入化，身法快到只余残影。 幽篁警铃大作，仓促应对，以一敌二终究是落了下风。 砰！ 幽篁一时追不上危朝安的速度，胸口结结实实中了危朝安一掌，顿时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了血丝。 震惊于危朝安此刻的实力，幽篁惊诧抬眸：“为了给一群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凡人报仇，你命都不要了吗！？” 圣物还没取出来，危朝安不能死！ “若是我活着要用旁人的命去换，那这条命，不要也罢。” 不知是李家堡这些修行者的死刺痛了危朝安的心，还是这一契机牵扯出了过往的种种艰难困苦，危朝安就像是突然间变了个人一样，力量不断攀升，几乎是压着幽篁死命打。 “危朝安！停下！” 司砚南着实被危朝安的疯狂吓到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顾不上打幽篁了已经，匆匆朝危朝安掠去，试图让危朝安冷静下来。 砰——！ 气浪将司砚南猛地推开，司砚南心下一沉，震惊于危朝安此时爆发的力量，竟有当初全盛时七八成的力量。 危朝安灵力枯竭，哪来这么强的力量？！ “鸠罗覆……” 司砚南眉头紧蹙，看来是鸠罗覆起了作用，危朝安的仙灵得到了修复。 但照危朝安这个疯法，不等仙灵崩溃，圣物就要压制不住了！ “危朝安！” 司砚南大喊一声，再次冲向危朝安。 但危朝安却毫无反应，依旧凭着神识判断幽篁的动向，恐怖的力量精准轰击幽篁。 【对……就是这样……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给那些修行者报仇了……】 【你当然得杀了他……那些凡人因帮你而死……这是你欠他们的……】 【都是因为你……是你引来了魔族，是你引来了幽篁……如果不是你……那些凡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幽篁……也不会死……】 【是你的错……是你欠他们的……你欠他们的命……你得还……】 【杀了他……】 【不……你该偿命……凭什么护着你的人都死了，你却活着……】 诡异空灵的声音交替在危朝安脑海中响起。 危朝安无神的双眼渐渐染上了猩红，出招也愈发狠了起来，本是淡漠的眉宇间透出几分戾气。 【很难受吧？很疼吧……接受我……接受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接受我……就不会疼了……】 【别再坚持了……你看……当初你自爆仙灵救了三界，谁记得你的好？他们只想要圣物……】 【你在那座山中动弹不得，疼到快要死掉的时候，有人来救你吗？没有…… 你在凡界吃冷食，喝冷水的时候……仙界的那些家伙帮过你吗？没有…… 他们甚至没有找过你……如果他们找你了……这四百年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 【阴谋……都是阴谋……你不过是旁人布局中的一枚好用的棋子罢了……】 【仙族根本就不是真的在乎你……他们不过是将你当做圣物的容器，当做拯救三界的武器罢了……醒醒吧……接受我……让自己解脱吧……】 “不，不是……” 危朝安突然皱眉捂着头停下，神色间满是压抑的痛苦。 幽篁趁机缓了口气，见危朝安状态不对，当即就要上前。 “滚开！” 司砚南凌然而至，狠狠一击将幽篁击退，匆忙来到危朝安身边。 可还没等他碰到危朝安，就被一股灵力弹开。 “危朝安！是我！”司砚南一脸焦急，可不论他说什么，每靠近一次，都会被危朝安周身的灵力弹开。 危朝安似乎被魇住了，神情恍惚地摇头：“闭嘴……别说了……不是这样的……不对……” “危朝安！是我！司砚南！” 司砚南急了，却又不敢强行突破危朝安周身的灵力，担心会伤到危朝安，心下一横，径直走向危朝安，他不信危朝安会真的伤了自己，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 “砰——” 灵力一次次将司砚南推开，司砚南就一次次重新走向危朝安。 很累，却真的像他预料的那般，不会伤他分毫。 “危朝安！” “危朝安你听得到吗！” “危朝安！别听它们的！” “危朝安！我在这！” …… 一次次的呼唤，都没能让危朝安清醒半分，司砚南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 危朝安恍惚听见了有人在叫他，他茫然抬头，眼前漆黑一片，他看不见。 那声音好熟悉，可又好像离他好远。 是……司砚南。 对，司砚南在叫我…… 【你会害死他的……】 不，不会的…… 【你已经害死了那些修行者了，下一个就是司砚南……】 闭嘴，他不会死……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仙魔之战，到底是谁算计了你……你也不知道当初闭关，是谁给你下了毒……你如何保证……针对你的恶意……不会伤到司砚南……你想他和你一样……坠落云巅吗……】 不…… 忽地，危朝安眼前骤然变得亮白，隔着好远好远的地方，他看到司砚南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身后站着李家堡的那些修行者。 刷——！ 一道道带着恐怖力量的寒光倏然掠过，修行者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他们睁大着眼睛，死死盯着危朝安，像是在说：我们，都是因你而死…… 噗呲——！ 锋利的魔刃穿透司砚南的胸膛，刺目的猩红浸透了月白的衣衫。 “不——！！！” 危朝安瞳孔一缩，疯狂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咳……” 司砚南口中溢出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他悲戚地望着危朝安，缓缓倒下。 黏腻的血液浸染了司砚南蜷曲的长发，他颤抖着朝危朝安伸出手，似乎在说：救我…… 司砚南！！ 危朝安想要大喊，喉咙却像是被死死掐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看……你会害死他的……那些危险，本是冲着你来的……他本可以不用死的……想救他吗……】 让我救他…… 【接受我吧……接受我……一切都来得及改变……】 不…… 【你要看着他死吗……只有他还记挂着你了……你……要见死不救吗……】 不…… 【接受我吧……然后，救他……】 好…… 危朝安眼角滑落一滴清泪，额头青筋暴起。 一切虚无飞速散去，现实中，危朝安漆黑的双眼渐渐被血红取代，无神的瞳孔竟有了光彩，本就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紧抿的薄唇诡异扬起。 “危……危朝安？” 还在努力靠近的司砚南呼吸一窒，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从方才开始，危朝安就定定地站在那望着他，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再三变换，此时……尤为的瘆人。 “嗯？” 危朝安动作有些僵硬，疑惑歪头，依旧是那张脸，却说不出的违和。 曾几何时，危朝安曾用类似的行为骗过他，可这次……却是真的。 而且，危朝安似乎……能看见了？ 司砚南眉头微蹙，察觉到那股阻拦他的灵力散去了，立马快步走向危朝安。 “危……呃！！” 话音未落，危朝安毫无预兆出手掐住了司砚南的脖子，冷漠地打量着司砚南，深邃的眼底映不进任何人的影子，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毫无情感。 司砚南震惊瞪大眼睛，看着危朝安血红的眼睛以及周身萦绕的黑气，浑身血液在这一刻都冷了下来。 危朝安……入魔了！
第63章 杀了你 “危朝安……你好好看看我……我是司砚南……” 司砚南并不反抗, 甚至毫无顾忌地收起了寒霜剑，一手攥住危朝安掐着他脖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危朝安的侧脸, 比起危朝安此刻的行径，轻柔了百倍不止。 曾经他不记得危朝安, 甚至因为错误的记忆将危朝安当做仇人时, 危朝安也曾赌过，结果赌赢了, 所以这次他也选择赌一次，他不信自己会输…… “？” 危朝安阴诡的双眼中透出些许茫然, 蹙眉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 手上力道再次加重, 同时无情地拍开了那只大胆触碰自己的手。 忽地, 识海中传来尖锐的刺痛, 危朝安蹙眉晃了晃头，眉宇间生出几分不耐，抓着司砚南的脖子迫使对方靠近自己：“你认识我。” “不仅认识, 关系还很好。”司砚南眼中满是心痛，却在笑着。 危朝安真的不记得他了。 怎么可以…… “哦？好？怎么个好法？” 危朝安眉头轻佻，突然松开了手，笑吟吟地看着司砚南, 像是期待着那张嘴里能说出什么惹人发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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