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密码门。 司韶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门,钻进去,反手锁上。 他让西里斯倚着墙角坐下来,远离门口。 用椅子抵住门,用小桌上找到的刀叉做了个简易装置。 只要有人强行破门而入,就会被刀叉不偏不倚扎进眼窝。 西里斯看司韶这一顿忙活,失笑。 “你还真是……” 他想说还真是冷静狡猾。 但又实在说不出口。 司韶回头竖起食指:“别说话。” 西里斯冰凉的唇被他温热的手指抵住,一时噤声。 果不其然,歹徒们当真以为他们跳窗逃走了。 “队长,他们出动特种部队了。” “操,你去守着一楼的门,其他人跟我去一楼搜。” 2317的通讯器传来声音。 脚步声渐渐远去。 “暂时安全了,现在得想办法联系上咱们的人。” 司韶将通讯器调到一个加密的中转频道,发出一段指令。 很快,他收到了朝羽的回复:原地等待,十分钟内到。 “……嗯。” 西里斯有气无力地回答。 司韶察觉不对劲,一摸他额头,已经开始发烧,但身上却凉得出奇。 司韶找来干净柔软的桌布帮他包扎好伤处,多余的毛毯将西里斯裹住。 但这也无济于事,西里斯还是冷得厉害。 这是受伤失血过多,体温在流失的表现。 “西里斯,看着我。” “嗯……看着呢。” 西里斯费劲地将视线集中在司韶脸上。 他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妙。 “西里斯,别睡。” “……没睡。” 他努力地想要睁着眼,却架不住眼皮一直在往下沉。 不能让他睡。 司韶低声说道:“西里斯,你不是偷偷溜出来找我的吗?” “……嗯。” “你找我是想说什么?嫌酒会太无聊,出来找我吵架?” 西里斯:“……” 西里斯:“……当然不是。” 西里斯挣扎着,眼神也清明了一点。 “我想找你说……不要和她结婚。” 司韶滞住。 他移开视线,扯过桌布试图给自己盖住一点。 很奇怪,明明他没有受伤,为什么他好像也察觉到了一丝寒冷。 心口和肩膀也在隐隐作痛。 “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你的孩子是我的,我还活着,你怎么可以和别人结婚呢……” “噢,说来说去,还是惦记这个孩子。” 司韶自嘲地笑笑,起身想再去找根毛毯来裹着自己。 西里斯一听也急了,不顾伤处的疼,伸手抓住他。 “不是的!” 司韶站在原地没说话。 半晌,西里斯才喃喃地说: “孩子只是借口,我只是……我不想被你嘲笑。” 司韶想起他在梦里说,谁都可以嘲笑他,唯独司韶不行。 “我当然会嘲笑你了。” “你身为帝国皇帝,居然能中敌人的计,让太子落入敌人的掌控。” “一次次对敌人心软,放任对方自由出入帝国的秘密基地。” “你甚至还帮助他逃离追捕,受他胁迫撤军。” “现在你还为了救他命悬一线。” “作为一国之君,你的工作做成这样,我有什么理由不嘲笑你。” 西里斯闻言,自嘲一笑:“……你说得对。” 司韶站在阴影里。 西里斯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听见他的嗓音,低沉,平静,带着一丝悲哀的苍凉感。 为什么是苍凉感呢,他很难过吗? 西里斯默默地想。 自己要死了,他为什么会难过呢?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我死吗?” “我现在要死了,能在你身边死去,我还是……很开心的。” “西里斯,我对这种话题不感兴趣。” “哦……那可真可惜。” 西里斯压抑地咳嗽起来。 他能感觉到胶囊的止血作用在一点一点地弱化。 “……我有点冷。” 半晌。 他听见一声叹息,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个温热的身体钻到了桌布之下,面朝他坐进他怀里。 而后,温暖的触感从胸口传来。 司韶面对面轻轻抱住了他。 “还冷么?” “嗯……好一点了。” 司韶不喜欢拥抱。 在他看来,拥抱就意味着敞开心胸。 他怎么会是个那么轻易就敞开心胸的人。 从小他就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如何最大化地利用身边人,运营操作和他们的关系,让他们为自己所用,且死心塌地。 也许是在梦境干预中,被西里斯抱多了就习惯了。 所以眼下他才抱得这么轻易。 司韶的心跳很快。 两颗心隔着薄薄的肌肤和残破的衣物,无声地回应着彼此。 而司韶柔软的短发撩拨西里斯的下颌。 这暖意让人鼻子发酸。 “司韶。” “嗯?” 司韶应声。 胸腔也一起闷闷地震动。 这让西里斯觉得他很真实。 和梦里不一样,怀里的他是真实的。 “你好像顶着我了……” 是说司韶隆起的小腹。 司韶脸一沉:“闭嘴。” 西里斯:“……对不起。” 西里斯费力地低下头,深深呼吸这血腥味中,属于司韶的那一缕清冽的气味。 司韶转移话题:“你今天不自称朕了?” 西里斯合上眼,吃吃发笑:“你不是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你就不用了?” “嗯,以后在你面前也不用了。” 司韶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很陌生。 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为什么。” 他很期待这个答案吗? 但他还是这么问了。 司韶的眼眶发酸。 真奇怪。 明明他们处在敌对的立场。 明明他们斗了十年。 明明他们恨不得让对方死。 但在这个时候,他依然很想听到西里斯的答案。 西里斯闻言,一点一点伸手,将他拥住。 埋脸在他颈窝,疲惫地睁不开眼,气若游丝。 他一字一句,小声地说: “因为我喜欢你啊……”
第29章 西里斯说得很轻。 但是他确定司韶听见了。 因为一瞬间,司韶在他怀里,浑身忽然僵住。 西里斯仰起头。 原来说出这种话也没有那么难。 只是这一刻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好像消失了。 自己真的如梦里一般这样和他相拥。 西里斯能感觉意识在渐渐随着体温的流失而流逝。 但有个念头依然在顽强地抓着他不让他离开。 这个念头也同样驱使着他继续发问。 “司韶,你害怕了?” 司韶静静埋头在他颈窝,一直没有说话。 被他这么一问,才缓缓地摇摇头。 西里斯的手隔着布料轻抚他纤瘦的脊背。 “那你听见了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司韶闷闷地点头。 他没有回应。 但西里斯好像已经顾不上他回不回应了。 西里斯无声地笑起来。 他低头像小孩抱着自己珍爱的娃娃一般,扶着司韶的后颈将人抱得更紧。 紧得生怕别人把娃娃抢了去。 …… 朝羽赶到时,西里斯已经彻底昏迷不醒。 虽然朝羽并不是很想管这个帝国皇帝的死活。 但皇帝的近侍在知道朝羽联系上他们统帅以后,就一步也不离非得跟着他过来。 一伙人前呼后拥把皇帝护着抬了出去。 司韶在朝羽的搀扶下站起身。 他脸色微微发白,精神状况也不怎么好。 暮鳞往他鼻尖伤口上贴了块急救贴,暂时止住了血。 他下意识问:“姐姐呢?” 朝羽回答:“已经护送回酒店了,她一直想过来找您,被警卫长拦下了。” 司韶稍稍放心了点:“嗯,别让她离开酒店,安全为上。” 朝羽想说现下最不让人放心的是统帅你啊。 可是统帅坚持不肯坐担架,而是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扶着朝羽缓缓地从逃生通道离开。 他身上满是血迹。 见到第一眼时朝羽顿时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好在那血迹并不是来自统帅。 司韶又问:“行刺的人抓到了?” 朝羽有点惭愧:“一共八人,是混在各国首脑的随从里进来的。因为当时交火很激烈,我们……没能留到活口。” “查不出身份?” “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整容痕迹,牙齿也被磨平了,暂时无法从数据库里调取匹配面部识别。”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建议亚美拉官方对外宣称,是太空海盗试图袭击各国政要,劫持人质以达到释放被捕海盗的目的……您懂的,我们前几年抓了不少海盗进去。” 太空海盗? 司韶怀疑地挑眉。 “但是……” 说到这里,朝羽顿了顿。 “虽然这群人的武器和通讯设备都是太空海盗的规格没错,我却不这么认为。” “怎么说。” “……直觉?具体可能需要晨午来帮帮忙。” 朝羽是很谨慎的。 如果他说直觉如何,那一般错不了。 晨午是天麓星人。 他接触过的人,哪怕是改变了外形,也改变不了在天麓星人的触觉中留下的痕迹。 司韶不吭声,点了个头算作批准。 他走出宴会厅。 宴会厅此刻已经一片狼藉, 地上残留着血迹,也不知是宾客受伤留下的,还是行刺者和士兵们交战的痕迹。 宴会厅外被警卫队的人严格把守,一只苍蝇都不放进来。 最外层倒是被媒体为了个水泄不通。 朝羽和暮鳞护着司韶从安全通道坐上回酒店的商务艇。 一躺下来,浓浓的疲惫就涌了上来,司韶拿小枕头垫在后脑下。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受过惊吓的缘故,心口和肩头也隐隐作痛。 他这时才问:“西里斯他,怎么样了?” 朝羽和暮鳞对视一眼。 朝羽:“据他们的人说,还在抢救。” 暮鳞鼓起勇气问:“统帅,他们说是他救了您,有这回事吗?” 帝国的皇帝西里斯与联盟指挥官司韶的那点“风流韵事”,在整个星际早就已经传开了。 添油加醋,什么版本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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