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走之后,我很快就找到他了,只是他的状态确实不太好。】良辰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当时他已经醒了,只是他实在伤的太重。于是我就一直呆在他怀里。】 【那个玄阳老头,】良辰说起玄阳道人,声音更冷了两分:【是个疯子。】 江咎视线落在地上,他看见有只兔子从灌木中快速穿过,被一只蹲守的狐狸抓住咬破了脖颈。红色血染红了它灰白的毛发。他收回目光。 【后来我总觉得会出事,就去偷了那个什么什么老头的一株花,碾碎了喂给季晗之。算是暂时让他稳住了伤势,至少能下地了。】 【一株花?】 【对,一株黄色的,开的很漂亮,就在他那个山峰峰顶的院子里长着。罩在一个很垃圾的禁制里。】良辰飘在窗边,一边在心里和江咎说话,一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吃东西。季晗之看了它一眼,它适时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来。 【你偷了天枢峰的九神花?!】江咎思考了半天,才从记忆的深处翻出了个大致的东西对上号。 【谁知道叫什么,反正那东西天地灵气充裕得很。那老头也是,如果是这么宝贝的东西就不该只弄个破禁制!能护住什么?对我来说形同无物!再说了,一株草能救季晗之一命!是你,你拿不拿?】良辰哼了一声。 【拿!拿的好!】江咎摸了摸鼻子。 九神花他听胡乐提起过,千年一开花,一开开千年。是明阳师伯豁出命得来的宝贝命根子。 听说有许多大能来求一片花瓣入药,拿了许多天材地宝来换都没能成事。却没想到居然被良辰整株偷走了…… 怪不得那么重的伤势也不过四五天时间,季晗之就能离开长秋剑派。 【说回去。】良辰的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被通缉了,你知道吧?】 【我猜到了。】江咎点了点头,手指刮过掌心。 【你最近最好找个地方猫起来不要露面。那老东西不知道对你有什么企图,我觉得,他想抓季晗之逼你回来。】良辰的声音冷的像是要掉冰碴子,还带着些讽刺。 江咎闻言,眉头紧锁,手指深深掐进手掌。 【反正我俩几乎是察觉到不对就动身了。季晗之有张□□,说是什么什么东西做的,很厉害。他当时的状况也稳得住,就趁着外面乱成一团的时候溜了。】良辰咂舌,听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如何?】江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吞了吞口水,压住心底的那点又喜又惊的复杂。 【好消息是很稳定,坏消息是……他漏气漏的很稳定。】良辰道,声音有些古怪。漏气还是季晗之自己说的…… 【今天掉到结丹圆满了。】 【这么快?!】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便直接掉了两个大境界…… 【比我想象的速度要快上很多。】良辰难得严肃:【虽然现在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了,但我想可能最多不出一个月,他就要变成一个普通的凡人了。】 右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江咎伸出左手将它死死压住。 【你有什么计划?】 【我打算去北域。】江咎咬紧了牙关,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但是在那之前,就算不为他自己,为了季晗之,也要先杀了了玄阳老杂毛! 那边陷入了沉默。江咎也没有再开口。 很快,良辰清朗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它的声调变得奇怪。原本跳脱的声线被刻意的拉平放低,里面的情绪尽数褪去,只留下平淡。 像是在模仿谁。 【无需担心,望平安。】 鼻尖的酸楚模糊了江咎的视线。 它在模仿季晗之。 这句话,是季晗之说给他的。 作者有话说: 吱吱:你看我像不像在漏气? 小玻璃人: ? 江江:你啊(扶额叹气——
第36章 一个办法 ◎他娘的,好想季晗之。◎ 与良辰恢复联系让江咎松了一口气, 心底的戾气也稍微被抚平了一点点,连带着身体的伤势都似乎好的快了。 他刚刚觉醒了妖族的血脉力量,体内的妖气和灵气混合在一起,妖气暴戾但灵气平和。两者之前因为情况紧急算是通力合作, 助他一战。 可如今身受重伤之后, 江咎对两者的压制力便骤然下降, 被掩盖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汹涌几乎让他心力交瘁。 皎洁的月光落在林间, 穿过层层叠叠的洒在青年的银发上。 江咎坐在树枝与树干的夹角, 一条腿就这么挂在空中。 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那双眼睛倏的睁开,猩红的眸子带着未散的惊惧。 眼前有谁的血划过, 那股温热似乎还停留在背后。他伸手摸了摸, 摸到一片干爽。 不是黏的。 江咎早已习惯这样在梦中或者打坐中突然惊醒的时刻。他没有去抹额角的冷汗, 而是侧过头去看天上的皎月。 沐浴在月光下,那双眼睛又渐渐回复平静,如一潭死水。 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窸窣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被人捏碎。声音黏腻令人头皮发麻。 混乱的记忆在脑海里交织成网, 将他整个人粘附在里面,密不透风,无法呼吸。 他疲惫的闭上眼, 右手跟着附上去。 他与良辰的感应似乎并不是随时随地。这些天来,一人一灵也渐渐摸出些门道。每天一盏茶时间, 大多数时候都是午时,太阳正盛的时候。 现在是子时, 离下一次听见季晗之的消息, 至少还要熬上六个时辰。 黑色的衣衫隐没在黑夜里, 那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便更加突兀。 江咎眼前一片干净的黑。但心里却乱成一锅粥。 他很想就此放弃所有的一切, 去见他想见的人。 但他很清楚,若他不出现也就罢了,出现的时候,势必就是和玄阳决一死战的时候。而如今他体内乱作一团,不要说和玄阳争斗,现在随便来个什么结丹修士,都能让他体内的妖气暴走。 江咎毫不怀疑,以现在这些妖气的狂暴程度,一旦暴走,迎接他的要么是爆体而亡,要么就是失去神智,成为一只只知道杀伐的怪物。 他放下手,头靠在树干上。 而且他也有必须要去做的事,这是他作为江咎,一只妖必须去解决的问题。 他又想起那枚茧。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也许一切都已经是注定的。即使不是玄阳道人,他的身份也一定瞒不了多久。只要他还呆在季晗之身边,只要他还对季晗之有不同寻常的在意,他就迟早都会被戳穿。 江咎忍不住苦笑。最要命的是,他明明听得到季晗之的心音,却还是不了解这个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可以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剑坯就这么挖出来,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就可以放弃百年成的道。 他被宗门轻易的舍弃,但他却好像早有预料,毫无反应。 不理解的东西太多了,在江咎心里压成一块巨石,重重的压着,压的他透不过气。 他从没了解过季晗之。 哪怕这些天季晗之在被追杀,哪怕他不得不带着面具混在凡人里。可他却没有追问过一句,没有问过良辰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江咎目光落在自己身前的几缕银发上。他不知道季晗之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关心。 心里的各种想法缠在一起,理不干净。他张了张嘴,让嘴里似有似无的苦涩味道散出来才好受了一点。 月光越加皎洁明亮,江咎拿出无咎来,用干净的布巾擦拭。无咎发出雀跃的嗡鸣,在江咎手心里轻轻抖了一下。银发赤瞳的妖嘴角微微勾起,自从他与良辰建立了剑灵与主的关系,无咎似乎也更有灵气了些。很多时候都会给他些反馈,就像是真的会诞生生命一样。 随着手上的动作,剑身冰凉的温度抚平了江咎心底的躁动不安,他神色平静的将无咎放在一边,从乾坤袋里取出了长歌的碎片。 长歌是一把非常漂亮的剑。它相比无咎更加窄上一些,剑柄处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像是一个“季”字。在这花纹中还藏着刻有“长歌”两字,字体隽秀飘逸,想来是季晗之的手笔。两者在剑柄这块小小的地方上重叠融合在一起,实在是奇思。 江咎手指拂过剑柄,感受刻纹在手下的凹凸,目光落在碎裂的剑锋上。 他曾见过长歌很多次,被季晗之那双白皙的手握着,剑光闪烁,凌厉而锐气。无咎不过是一柄认主两年的剑,如今已经有了一点灵智的苗头。江咎毫不怀疑这把季晗之的随身佩剑一定已经非常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它碎的这样决绝。 他将三块剑锋碎片和剑柄整齐的按照顺序摆放好,中间显然还缺了一些细小的碎片。每一块都被他学着当初季晗之的样子细心的擦拭了,这才又收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如释重负的靠在树上合上双眼。 ---- “江咎!快出来!”少年十六清朗的声音在林子里随着风扩散开,惊起一群鸟雀。不过那些鸟这些天也已经习惯了,稍微在空中盘旋了片刻就又落回巢里。 江咎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在树枝之间几个起落便出现在十六身后。 “这次又是干什么?”这个十六,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找他,要么是进山去打野猪,要么是上房顶帮他们修缮房屋。他虽然与叶子那姑娘在山里生活了十年,但显然还有些天真。只怕之前的小五十年也算是无忧无虑,仍是少年心性。 十六看见他突然出现,忍不住哼了一声:“所以说你们这些能修炼的是真让人讨厌。”声音却透着隐隐的艳羡。 江咎手指敲在他脑门上:“你要是叫我来说这个,我可就走了。” “诶等会儿!我发现了点好东西,我觉得你会感兴趣的。”少年眉毛挑了挑,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 “什么东西?”江咎随口一问,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期待。这深山老林的,能让他把伤势养好,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走,咱们回去说。”十六一只手握着一根细长的木棍,被他打磨的很光滑,尾端还有弧度,看起来倒像是一根天然的手杖。他一边走一边拿着木棍在草丛之间敲打,像是下意识的举动。左手里攥着一把小花,黄的红的混在一起,生机勃勃。 十六没有修为,走起来的速度不算快,江咎也不催他。就这么慢悠悠的跟着,视线落在林间,耳朵里听着木棍蹭过灌木和草叶的窸窣声。 到了茅草房子前,江咎正欲席地而坐,却被十六拉住:“进去说。” 他难得的挑了挑眉,今天的太阳怕不是打西边升起来了。那是十六与叶子的家,江咎在这附近住了这么多天,他一次也没进去过。甚至还被十六命令禁止靠近叶子所在的范围内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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