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快去找季晗之!】他在心里咆哮。 “师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江兄他犯了什么罪?!”是许垚中气十足的怒吼。 “误会个屁!他的头发眼睛你看不到?再多说一句你就给我去后山禁闭!赶紧给我回去!” 越来越多的视线聚集在峰顶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中。 他的时间不多了。 【快去找他!呆在他身边!】江咎的声音沉重而嘶哑,嘴角的血一刻也没停过,所有内脏更是像被搅碎般抽搐的疼着。这会儿功夫他又一拳轰出,击碎了一道刀影。 妖族的肉身力量比人族要强大的多,若非先前那一场变动让他化妖,想必这些源源不断的攻击早就让他陨落当场。眼前已经有些发黑,近两个时辰里,他一遍遍抽干体内的灵气,又被良辰适时的补充上来。 可是季晗之…… 【但你……】 良辰显然也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它持续不停的在替江咎做灵气的吸纳。凭借它,江咎才能在这样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里撑到现在。 【快去啊!】带着疯狂的咆哮声,决绝而狠戾。 良辰犹豫片刻,遮掩了气息,在术法的光华遮挡下直冲天枢峰而去。 江咎松了一口气。 他鬓发散乱,纯粹的银沾满了他的血,斑斑驳驳。站在半空,手里的无咎发出微弱的悲鸣。 有一巨大的手印穿破云层,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在天空上露出五指的虚影。 那虚影以极快的速度朝江咎压过来,只是因为体型太过庞大,视觉远看着竟是诡异的慢。 “小辈,能在我手下坚持这么久,还逼得我使出这招已是难得。你若乖乖随我回去,回答几个问题,我饶你一命并非不可。”明阳道人手中法印连变,那手印便缓了压下的速度。 江咎咧咧嘴,在那璀璨刺眼的金光下,他露出一个堪称癫狂的笑容。 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疯狂催动,将每一根因长时间作战而力竭萎缩的血管生生撑开,狂猛的妖气在体内爆发。 他脸色涨红,死死盯住那峰顶腾空而立的玄阳道人。 “老杂毛!我若今日逃出生天,来日必让你不得安寝!” 青年的嘶吼响彻天地,带着森冷的寒意和疯狂。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玄阳道人声音冷淡。 “轰!!!” 那手印毫不留情的直接压下。 一座不知名的山峰顿时在这大掌下被压塌,两股力量的对撞余波荡出几百丈远。整个长秋剑派上下全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几位稍差的筑基期躲闪不及,直接被震成重伤! 余波卷着厚重的尘土,整个山门里各个山峰山腰一下的位置都被波及,见面不识。 一个巨大的手掌状的深坑出现在沙尘遮掩的地面。江咎躺在坑底,沙砾刮过他的脸他也感觉不到了。 “嗬……”鲜血顺着唇角流入地面,如被棱刺尽穿的痛苦传入脑海。 他眯起眼睛,几乎拼劲全力,手指才带着剧烈的颤抖动了动。 一枚小小的铃铛出现。 “叮铃……” 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 下一秒,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待烟尘散去,玄阳才背着手从空中落下来。 他对妖族□□和构造的痴迷已不是一两年了。他常年呆在北域边疆就是想要寻找妖族来做他的研究。 可奈何,妖族高等级血脉的那些族群对于血脉太过看重。那些小辈时常身边跟着大能或者大群的手下保护,实在是太难下手。 此次刚回门派,便被派来这长秋剑派支援。原以为是一次无聊的任务,却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一只他梦寐以求的高等级血脉妖族。而且,孤立无援! 他心情难得的好,几乎忍不住想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可待他落至坑底,眼角眉梢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坑底中心,有大片的血迹。显然是曾却有人躺在这里。可这里也只有血迹,再没有其他了。 想起那银发妖族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寒意顿时顺着脊骨爬到脑后。 他眯了眯眼睛,手指拂过胡须,眼里露出阴毒。 📖 第二卷 :北域的妖 📖
第34章 少年十六 ◎你是个串儿?!◎ 江咎醒来的时候, 一时间还有些恍惚。目及所见,蓝天从枝叶里露处边角,温暖的阳光透过繁复茂密的树枝落在地上。有尘埃在光下舞动,是流淌在森林里的星河。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 精神不自觉放松下来。深吸几口独属于树林的气息, 江咎强撑着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像是谁家的院子, 破败的小草房子就这么扎在不远处。江咎暗自比较了两下, 竟比当时他在瑶光峰的住处还要恐怖些。毫不怀疑, 他只要伸伸手,这房子立马就会塌成一片,那茅草倒是可以拿去烧柴。余光里的篱笆更是摇摇欲坠, 一阵风来也就倒了。 他伸手摸了摸, 身下铺着的, 大概也是从那房顶上捞下来的草吧,还是很软和的。但希望不是谁的床……怪不好意思的。 “他好像醒了。” 有微弱声音从一旁传来,江咎眯着眼睛, 费力的扭头去看。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抱着一个竹筐, 身上没有灵气的波动。她穿的很简单,粗布旧衣隐约还能认出原本大约是蓝色,大概是因为洗了太多次所以有些黯淡。脚上的鞋看起来有些大, 用布条绑在脚背上不耽误行动。两条粗长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肩膀上,白皙的脸洗的很干净, 此时看着江咎,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江咎伤得很重, 体内灵气枯竭见底。他没有说话的力气, 只看了她一眼。 少女并没有靠近他, 转头又跑进屋里。 江咎愣了一会儿才有些反应过来, 反思自己是不是如今的样子吓到了她。 他已经是一只银发红瞳的妖族了。 有衣衫磨蹭的声音,过不一会儿,门框后头就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少年头顶包着布,每一根发丝都被严严实实的压好束在布包里。他瞪着眼睛小心翼翼看着江咎,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眉头高高挑着。身上没有灵气的波动,只是个普通人。 昏迷前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让他原本轻松了一些的心又沉入了谷底。 季晗之的剑坯已经被捏碎,变成没有修为的凡人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他妖族的身份暴露,长秋剑派只怕是回不去了。 他卸了劲儿复又躺回茅草上,眯着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天空。方圆几里地里没有让他感觉危险的味道。 因为妖族血脉的力量,他几乎是透支了身体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强行提升修为,为自己搏得了生机。可与此同时,带来的后遗症也是非常夸张的。 江咎的视线落在一片树叶上。几乎所有的经脉现在都枯竭而干瘪,体内更是一片混乱惨不忍睹。他微微动了动身体各处。 右手手臂应该已经脱臼了,也许还有骨裂。左臂的情况则更加惨烈,只不过动动手指的功夫就让他出了一头冷汗。胸腔前有某一处剧痛,想来也可能断了点什么东西。腿骨更是不必说,从高空直接被那一掌拍落在地上,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他躺着,压制不住的杀意从心底涌上来,他死死瞪着天空。 玄阳道人… 季晗之的情况想来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他曾经的修为如今还能有剩一些,但也不会太久了。剑坯之灵一旦入体成为剑坯,那必然意味着完全的炼化,已经是剑修身体的一部分。 师尊曾经跟他讲过。炼化剑坯整个过程就像是将身体原本好好的修炼通路硬生生斩开一道口子,然后将剑坯塞进这个空隙里。当修士开始使用灵气修复身体的时候,剑坯就会渐渐融入身体,被血管和皮肉包裹。它就像是一个塞子,卡在修士的体内经脉之间。而强行取出剑坯,就像是突然拔掉了这个堵塞之物。 伤口还可以愈合,可在那之前,纵使你有多少修为,也都会外泄的差不多了。除非立刻找到相似的剑坯替代进去。 但季晗之是自己挖出来的。 剑坯有灵。 天地之间,恐怕不会再有剑坯之灵愿意再次选择这个放弃过剑坯的剑仙。 他放弃了自己的剑坯,也意味着他同样被剑坯之灵抛弃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女人一定要他自己挖出剑坯的原因。 而没了修为又立下血誓,季晗之何去何从仍是未知。所以最后的最后,江咎把良辰留在了季晗之身边,以防万一。 至于那个紫衣的,季晗之叫她渺渺的女人…… 眼眸的猩红越加重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脑海里纷乱如麻,他试图理出一个线头来,却像掉入毛线里的猫。 江咎阖上眼睛,遮住那双赤红的眼瞳。 体内的灵气在缓慢的复苏,滋养经脉。这片森林人迹罕至,那枚铃铛还真是将他带来了一个好地方。 他本来的计划只是跟着季晗之离开宗门,不管他去哪里都要跟着一起。却没想到来赶来支援的正道大能里竟有对妖族气息如此敏锐的老头。被抓住了马脚,一朝暴露,连季晗之的身边都呆不住了。 江咎又抬眼去看天,想起秘境里纷乱的梦和那些早就遗忘的记忆。 一只被丢弃的妖族混血,作为一个人族乞讨为生。还真是传奇的童年。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扯动了内脏,又是一阵抽疼。 养好伤想办法联系季晗之,然后弄死那个老杂毛。这是头等大事。 季晗之还在长秋。 “喂,我说你。”眼前突然冒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你看起来像是很厉害的妖。你的家族为什么放任你在央陆自己跑?还被人打成这样?”少年像是困惑,白白的手拖着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他蹲在江咎脑袋边上看他,神情很认真。 江咎一愣,忍不住看过去:“你知道我是妖还救我?” “我可没打算救你。”那少年脸色瞬间拉下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叶子救的。” 江咎扯了扯嘴角,“你叫什么名字?” “问人名字的时候要先自我介绍,这是礼尚往来。”那小孩眯着眼睛,漂亮的琥珀色在阳光里晶莹剔透。 江咎恍惚了一下,曾经也有人这么跟他说过。他眼前又想起来瑶光山上的白衣剑仙,也不知道他如今这是被传送去了哪里,季晗之和良辰又怎么样了。 “我叫……” 想起那时候的季晗之,他心底的无边戾气才淡了些。 那时候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叫什么。记忆没有融合,短暂的化妖让他整个人除了本能也不剩下什么。而此时,却是不知道自己还是否合适说出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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