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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昩：“疼。” 时浅：“我是冥王，那鬼也伤不了我。” 沈昩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脸上着急的神色并未减去半分，转而道：“若是将你摔到疼得说不出话来，你可还会嘴硬？” 时浅看着沈昩，一时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他抬眼看了沈昩一眼，又将目光移开。转身施法，红光乍现，所有鬼怪全部被这红光绞杀，当即化作黑烟消散不见。 “我们走吧。”时浅轻声道，未曾看沈昩，说罢便抓住他的手腕，轻功上了悬崖。 悬崖之上的李前景等得心焦，见二人平安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如今魔气已经被彻底消除，整座黑暗的山洞又归于平静，归于死寂。 几人回到白府，李前景便开始研究这诡异秘术。可毕竟失传已久，李前景不过听过有这么个东西，对此认识少之又少，不仅如此，江湖之中记载想必早就没了。 没办法，只能盯着白城里刚刚复活的白城主。刚开始的那几日，他能吃能喝，确实如正常人一样。那会儿白釉成思父心切，也顾不得什么秘术不秘术，只每天围着自己那没表情的哑巴爹转。 怪事是从李前景他们从魔宗回来的四天后发生的。 那夜白城主突然从榻上起来，随手拿了桌上的红剪刀，开了门便出去了。 大晚上，一切安宁，忽而一阵鸡犬惨叫声划破寂静。 李前景身上单单又多披了件大袍就举着灯着急忙慌跑出来了。 沈昩他们几个紧随其后，聚到一块，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们都拧紧了眉。 白城主竟蹲在角落里，手里嘴上都是血，还沾着鸡毛。 两手上抓着一只死鸡，见来了一群人，那模样像是怕来者夺了他的食物，着急忙慌将死鸡三口两口咬着吃。 嘴里塞满了鸡毛也顾不得，这时他有了表情，狰狞可怕，因为而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爹！我爹不见了！”这时白釉成才慌慌张张跑出来，却正好见一群人围在这里。他的目光随着众人的透过去，将那场景尽收眼底。 “爹！那不能吃！”他不怕，当即扔了手里的灯就跑过去夺。 白城主断定这就是来给他抢饭吃的人，他夺不过，于是扔了手里的鸡，张嘴就在白釉成手上狠狠咬了下去。 他是下了死口的，疼得白釉成嗷嗷直叫。 李前景扔出黄符，嘴里念了一串咒语，这下白城主才安稳住，不动了。 白釉成的手指被咬断了，疼得不行。可还是着急抱紧了白城主，且道：“你们别伤害我爹，你们别伤害他。” 李前景：“他不是你爹了，他已经死了，只是被某种邪/术操控。” 白釉成摇头，“我不信，他还有心跳，他还有脉搏，他怎么不是活着。” 李前景看出端倪，开口道：“如果不灭了他，就连你也会被这邪术所害！沈昩，拉开他！” 沈昩听了他的话，上面去拉开白釉成。可他还没碰到人，白釉成的情绪激动起来，他不让沈昩碰他，他死死抱着白城主不放，口中自言自语。“谁都不能伤害我爹，谁都不能。” 李前景的眉头越来越皱，狠心道：“沈昩，拉开他！” 沈昩动了手，当即将他给拽了过来，可他不松手。 无奈之下，沈昩一手打晕了他，这下才算松了。 二人分开，李前景拿出黄符，念了咒语，轻轻一吹，熊熊烈火冲出，将在地上坐着的白城主活活给烧了。 白城主面目狰狞，疼得厉害。在火中起身，颤颤巍巍还想往前走，却最终受不住这火的灼烧，倒在地上化作了灰烬。 沈昩：“前辈，这……” 李前景肃然道：“邪术就是邪术，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起死回生之处，自欺欺人罢了！还好发现得早，不然这小子也得跟着一起死。” 说罢，他转头看向沈昩扶着的白釉成身上。 第二日正午，外面阳光真烈，白釉成才迷糊醒了。 他刚醒，李前景就端了一眼黑漆漆的药递了过去。 闻着有种莫名的，说不出来的臭味。 李前景：“喝了。” 白釉成看这药模样不好，味道更别提了。扭头不想喝，李前景啧了一声，“你要是想活命，就喝了，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白釉成接过，喝了。果真如那模样和气味一样，真的很难喝，喝的第一口他便反胃想吐。 白釉成忽而想到什么，问道：“我爹呢？他在哪儿？” 李前景拍了拍手，接过空碗给放在了桌上，开口道：“人死了就是死了，人都会死，若因此定下执念，谁都落不到好下场。” 说罢，他又道：“若非及时，你要被那妖术迷惑，随你爹一并走了。” 白釉成大抵是听明白了，他低头咬牙，两手攥紧了拳头，半晌，他泄了口气。“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前景摆摆手，脑子里突然涌出一句话来，一时张口就将脑中所想给说出来了。“除魔卫道，乃修行之人本分。” 说罢，他忽而笑了。他想到这话是谁说的了。 是方青云。 这话他估计说罢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今时今刻却突然冒在了他脑中。所以李前景莫名笑了。 白釉成不懂其中意思，但他清楚了这个李前景是个本事高超的捉妖师，于是不敢多问。 夜里，沈昩困得厉害，早早便睡了。迷糊之时，觉察被窝里什么挪动，许久才安静停下。 沈昩嗓音沙哑，闭着眼随口道：“时浅，别闹了。该睡了。” 被窝里紧紧抱着他的人却没说话，许久，他才开口道：“昩昩。” 周围安静，他的声音格外清亮。 沈昩随口嗯了一声，也算是应了他一声。 结果时浅又不说话了，松开了抱着沈昩的手，钻出脑袋来，在他一旁躺着。他瞥了沈昩一眼，之后就没再看。 沈昩睁了眼，“怎么了？” 时浅：“……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沈昩：“那日在魔宗，我便见你神色不对。可是当时我话说得重了，所以你不开心？” “没有。”时浅毫不犹豫道，“没有说重，你说的对。” 沈昩：“那是怎么了？” 时浅又没有回答，转而说道：“你那里，还有没有枯乌草？” 沈昩：“没有了，这片地方我留意过，没有枯乌草的地方。你要枯乌草做什么？” 时浅：“没有，莫名想尝尝那个味道。” 沈昩笑了声，“那东西珍贵，你尝了就要吐，岂不浪费？” “你能吃下的，我自然也能。”他回了这么一句。 时浅：“也不论珍贵不珍贵，以后也都用不着了。” 沈昩：“为什么？” 时浅：“吃糖，以后吃糖，吃糖葫芦，还有那些点心糕点，我给你做，我还是不信，会有人爱吃苦的。” 沈昩愣了愣，周围很是安静，窗外的呼呼风声都听的清楚，以及树上忽而落了只鸟，扇动翅膀的声音，这里也能听得清楚。 “嗯。”他轻轻应了声。 时浅翻身抱他，将人搂在怀里，淡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第91章 林宅子（一） 白城一事解决，李前景虽大病初愈，可兴许受这天气影响，还略咳着，身上也莫名酸痛。 于是，他们便在乂山那处分开了。 沈昩：“至于那些傀儡鬼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您先好好歇着，不必与我们一起奔波了。” 李前景咳了两声，如此想来，也只是点了点头，就此答应了。“若有什么需要，飞鸽传书，我定会相助。” 刚说罢，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之前给你的那本心经你可还有？” 沈昩愣了愣，那本心经在他上天宫改命的时候还有的，不过后来一番周折，确实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李前景从他表情中也能看出个大概来，于是道：“无妨，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我这乂山之术也没人再愿意学的。如今你改命而来若是还想学，我自然愿意再教你两招。” 事实上，李前景是真心愿意将这一身的本领全教给沈昩，自知大寿将至，憋了这一身的本事不传下去，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却又担心，如今世道安稳了不少，再加上有青云宗派重整百君山，这乂山法看来是用不上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 沈昩道：“好，待晚辈回来，前辈愿教，晚辈自然是愿意学。” 闻声，李前景脸上才绽放出笑来，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了不少。玩笑道：“好，那我可就在此处等着了。” 沈昩颔首应声。 离开了乂山，沈昩看向远方，眼中平静，淡然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灵州城。 时浅：“怎么想起来这个地方了？”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过这几日闹鬼恶灵索命的风波降了下来，便比之前反而更热闹了。 灵州城最不缺的就是铁匠，整座城里无处不在的砸铁声。 他一路走到张府，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门口侯着的家丁认得他二人，于是说了两句便通融让进去了。 听家丁说，家里的张老爷忙于商铺的事，约摸有半月的时间没回来了。家里剩着的老夫人病了，几乎一直都躺在床上，刚开始还能下炕，后来是病重了，榻也下不得了，吃饭喝水都得有人伺候着。 不过有句话不知还讲不该讲，家丁叹声道：“自从之前少爷的死讯传过来，老夫人哭了两天，之后就多多少少一直咳嗽，后来发了烧，也找大夫来看了，拿了药。不过没过几日，就开始大病不起，只能躺在榻上了。大夫说，老夫人是得了心病。” 门敲响了两声，家丁才进了门。老夫人正迷糊，半睁了眼，已经认不清来者是谁了。 家丁：“老夫人，少爷的朋友来了。” 老夫人耳鸣，却听岔了。“星星？是我的星星回来了吗？” 家丁叹了口气，没再多解释，朝外面的将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老夫人着急起身，一旁的侍女扶着她，将被褥堆到一块，让她这么靠着也能舒服点。 老夫人见来的两人，不是儿子。心情跌到了谷底。 沈昩看着如今的老夫人一脸的病态，她瘦了许多，比之前瘦太多了。脸颊凹陷了下去，颧骨凸了出来。 沈昩轻声道：“伯母，我们是张少星的朋友。之前我们见过面的。” 老夫人盯着他们许久，年纪大了，总是看不清东西也记不清人。好在她看了许久，脑子里依稀有了印象。她哑声道：“我知道，我记得了，星星之前带你们回来过，我记得了。” 她说着，声音又哑了起来，眼角挤出泪来。“星星他年少就得了怪病，我不曾想，他骗我，骗我说那病治好了。若他早点告诉我，我和他爹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救他的，我们就他这一个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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