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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衍？”他尝试唤道。 但殿中一片寂静，只有越来越明显的熟悉妖气昭示着某只小狐狸确实就在此处。 晏行目标明确地一路往前走，最终停在最前方的那张花梨木大案后，半蹲下身，对上了池衍循声抬起的眼睛。 他要找的少年正蜷缩在桌案底下，那双毛绒绒的狐耳难受地耷拉着，从有些凌乱的宽大衣衫间还可以看到身下冒出来的白色尾巴尖，那双漂亮眼眸的瞳色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却又含着层朦胧水雾，比起往日的清澈来第一次现出属于狐妖的诱人意味。 晏行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第20章 那双狐狸眼努力睁着，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才认出了来人是谁。 小狐妖唤着师尊，立马就想往人怀里扑，又晕乎乎的，磕磕碰碰着钻出来，紧紧地环住对方的腰，哪怕对方曲起的膝盖骨硌在小腹上也不松手，像极了不安的小兽在主人的怀抱中寻求安慰。 晏行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部，想把池衍先从地上扯起来，但对方实在黏得紧，只能无奈放弃。 他柔声责备道：“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也不早点跟师尊说？” “唔……我不是故意的。”池衍埋在人怀中的脸红红的，口齿不清地在那哼哼唧唧，“不小心吃错东西了……” 抱着自己的少年说着，又往怀中拱了拱，轻嗅几下，满足地道：“师尊真好闻。” 晏行：“……” 那对雪白狐耳的中间微微染着粉色，透过极薄的皮肤还可以看到细小的血管，感受到抱着自己那人的呼吸，正敏感地轻颤。 而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已经顶开了宽大的外袍，不住地扫来扫去。 没有人比晏行更清楚，若是此时摸一下小狐妖的尾巴，对方的反应将多么令人着迷。 温热的身躯将更加柔软，就像化为了一摊水软在怀中，那双漂亮令人着迷的异色眼瞳也会漫上水雾，眼神中似有百转千回的小钩子，是狐妖一族与生俱来的蛊惑人心。 晏行以前不是第一次见到池衍这幅模样。 狐妖虽然已经经过千万年的道行修成人身，但也逃不过动物天性，在每年的一段时日中都会如此。 而自从两人认识后，这个时期对方都会在他身边度过。 现在主动往自己怀里扑的少年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撒娇般亲昵地抬起头用脸颊蹭了蹭他脖颈，声线又轻又软地不断唤着他师尊，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催促。 有一瞬间，让晏行恍惚以为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还与从前一般。 晏行最终却还是抬手抵上怀中人光洁的前额，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把人往外面推。 “……师尊？”被无比信任又依赖的师尊推开，池衍嗓音中的委屈和不解几乎都要化为实质。 埋在人怀中的气息和触感十分令人着迷，不像对方教自己画符时浅尝即止的接触，没了那些温和又疏离的顾忌，被对方完全拥在怀中的感觉没有理由地让池衍觉得，这才是正确的，他们两人本该如此。 而他只不过想要对方多抱抱自己，为什么这都不可以？ 晏行有些无奈地看着少年锲而不舍地又重新贴了上来，一抬手攥住了对方想往自己身上贴的爪子。 池衍体型偏瘦，细白的腕骨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制住。 被抓住的小狐妖跪坐在地上，宽大的衣袍也有些凌乱，像在深色的地板上开出的一朵白花，银白色发丝如瀑，散在身后，勾连着从衣物下探出的尾巴尖，头顶的狐耳一抖一抖的，水雾弥漫的异瞳中都是柔软的委屈。 狐妖千百年来一直被视为最能迷惑人心的妖族不是没有道理。 小狐狸还对族中的各种法术一窍不通，但仅仅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别人，几乎都让人没法狠下心来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可惜他的师尊不是一般人，愣是不为所动地避开了小狐妖想往自己身上缠的尾巴，再加了几分力把人牢牢禁锢在原地。 晏行低声道：“小衍，你现在不清醒，听话，不要乱动了。” “我没有不清醒。”池衍嘀嘀咕咕，因为总是接触不到晏行而有些不满，抬起水汪汪的眼眸看向自己师尊，“为什么师尊连抱我一下都不肯？” 眼前人似乎被他缠到没办法，无奈地松了口，说了声“好”。 池衍刚弯了眼眸，一根纤长食指就抵上眉心，趁着他心神放松的刹那，对方的灵力顺着相接处强势地进入了他的识海。 被完全拿捏的小狐妖情不自禁地闷哼一声，两人修为间的巨大差距让他没多久就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往前一栽，倒在了晏行的怀中。 此情此景实在有些熟悉，晏行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对方便是想今日这样拼命往自己身上缠。 他托着人膝弯，把终于安分下来的徒弟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进门前布下的结界在他跨过门槛的那刻散去，月白色的身影也随着消失在原地，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出现而猛地躲回转角处的弟子。 林白汀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还有些不敢相信刚才见到的景象。 今早柳含来找他时他正在钻研一道阵法，已经研究了有好几日，眼看有些眉目，便没有过去。 但等人走后，柳含那句“小师弟也会去”就不断在他脑子中回响，让他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最后自暴自弃地把书一扔，也跟着过来药峰了。 不过来了后他却没找到人，隐约听了一耳朵，池衍似乎吃错了东西不太舒服，让他更加想要找到人，却因为不熟悉药峰，自己一个人转着转着就迷了路，刚转过个拐角，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晏行仙尊。 他刚有些不自然地停下，却看到了对方打横抱着个人。 被抱着的那人他更加熟悉，正是池衍，不过像是失去了意识，侧头埋在仙尊怀中，手臂软软地垂下。 林白汀联想到刚才听到的消息，本来没有多想，下一瞬却眼尖地看到了那细白手腕处的红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攥出来的，再仔细一看，少年身上的衣袍也有些凌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极度的震惊让他下意识地就躲了回去，不敢想象若是让仙尊发现自己将会有什么后果。 从平日的相处中，他再清楚不过池衍有多么喜爱和信赖自己这个师尊，甚至他一开始也抱着拜对方为师的念头，被拒绝后还试图努力争取。 没想到，就是这样受万人敬仰的仙尊，私下里竟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 等下次见到池衍后，一定要问个清楚。 - 抱着人离开时，晏行的思绪因为想起了往事而有些乱，虽然感知到不远处有人，但也只当路过的弟子，没有在意。 他垂眸，抱着的徒弟还在昏睡之中。 自从他上次回来后，少年果然再没有做过梦，此时躺在他怀中也非常安静，睡颜恬淡，再没有往常的不安。 他弯腰把人放回榻上，伸手拂过少年前额，有微弱的白光缠绕上指尖，像是取走了什么东西。 等人醒来后，那些亲密过界的接触，将再无记忆。
第21章 “小衍，你上次在药峰干什么了？我想去找你的时候就听到他们都说你不舒服，又到处找不到人，担心死了。” 命理课上，长老讲完了要点，让他们自己练习，柳含便趁机凑到池衍身边和他讲小话。 一旁的林白汀本来正专心致志地根据长老讲的要点，和另一个弟子结对研究对方的命数，听到柳含这么问，面上表情未变，手上动作却情不自禁地慢了下来，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池衍的反应。 在池衍的记忆中，自己再次醒来后就躺在自己的卧室中了，身旁照旧守着自己师尊，据对方所说，自己还没等到他来就躲在那里昏了过去，后来被对方抱了回来。 虽然事后对方安慰他自己一路都很安分，但这终归还是有些丢脸，池衍含含糊糊地带了过去，不愿多说：“嗯，那时不小心吃错了东西，后来师尊把我带了回去，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们两个，在那说什么呢。”讲命理的长老是个暴脾气老头，一眼就看到了在那嘀嘀咕咕的柳含和池衍二人，冷哼一声道，“想来二位是已经学会了，算来给其他人看看吧。” 被当场抓包的两人齐齐沉默，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柳含深吸口气，秉持着要照顾师弟的想法，大义凛然地先站了出来。 池衍配合地悄悄用传音给她读着小抄，柳含努力用自己贫瘠的命理水平根据艰涩的文字调动起周身灵力。 每个人身上都有既定的因果线，命理一途，便是以自身之灵气沟通天地，人为窥知未来命数，若修炼到家，还可以逆天改命。 不过算命不算自身，柳含起势后打算就近推演池衍的命格。 柳含两手掐诀，有淡淡金光在池衍身边浮现，随着她的动作，金光游动着，慢慢组合起来，隐隐要现出卦象。 先不论就柳含这半桶水的水平是否能算得准确，单就这幅景象来说，确实是神奇瑰丽又赏心悦目。 虚空中游动的卦象引人入胜，笼罩在淡淡金光下的少年面容精致，垂下的卷曲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浅浅阴影，安静恬淡，宛如画境。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眼看要成型的卦象在下一瞬毫无征兆地破碎，炸成点点金光消散不见。 柳含暗道糟糕，知道自己要完。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原因，要么卜算对象已死，一切因果断尽，要么就是算卦之人水平太差，卦不成形。 而众目睽睽之下，池衍还活生生地站在原地呢，傻子都知道没可能是第一种。 柳含好歹已经入门了好几年，池衍就更不用说，第一次上命理课，连门都没摸到，伴随着长老一声果不其然的冷笑，两人灰头土脸地被赶外面罚站去了。 “没事的小衍，你以后就习惯了。”柳含一脸习以为常地拍了拍池衍的肩膀，整个人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得爽朗。 平日里都和柳含待在一处，池衍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似乎也被带偏了，内心有种诡异的平静——反正他的师尊那么温柔，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训斥他。 不得不说，实在是已经被惯得有些有恃无恐。 两人表面罚站，实则闲聊，没多久，其他弟子也陆陆续续下课出来了。 “师姐、小师弟。”有人跑到池衍和柳含两人跟前，“前段时间我们药峰的品鉴会上我得了头奖，明日准备请客下山吃一顿，你们也来啊。” 柳含奇道：“梁方海，你那烧鸡竟然如此受欢迎么？” “我那才不是普通的烧鸡，多少种天材地宝加进去，师姐你真不识货……”梁方海的话音在柳含的眼刀中吞了回去，最后还是不死心地辩驳，“不信你问小师弟，他也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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