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白司嗓音发哑,“珍重。” 言毕她笑说“不客气”,回望封零。封零周身灵流飞旋,萦绕盘桓,很快两人消失不见。 “傻帽都不同我说再见!我再也不要理他了!”红呜呜地跳起来,面庞埋入巳甲怀中,巳甲抱住她,安抚着拍拍她后背。 然而下一瞬她却挣扎开,转而跑回院中,蹲身去,以异能集起满地碎掉的染缸残片,愤愤地将残片捏作粉末。 巳甲回神唤她,未得她回应,匆促跟上去阻止,免教她被残片割伤。 白司望二人须臾,末了灰眸低敛,尤自睨向眼侧晃曳的血十字耳坠。他咳了声,轻轻启唇:“阿迹。” 十字耳坠偏过去,白迹凑近来,无声吻了吻小痣。 那吻逡巡至颈,白司却侧避,他闭上眼:“有人。” 白迹遭打断,蹙了蹙眉,斜乜过去,循风听得窸窣脚步。数百名村中人抱着盛水圆桶走来,指认出几人,纷纷热络道: “是诸位相助灭的火么?”“真是辛苦诸位了!”“请去我家中住下吧!”“你怎么同村长抢话?”“是了是了,我倒忘了!且去村长家中暂住吧!”“村长夫人厨艺极好的!”“来吧来吧!眼看这天都要黑了……” 白迹笑露虎牙,红瞳稚气无邪:“叔叔姨姨们,兄长胃口不甚舒佳,不知可有热茶鲜奶一类?” “有的有的!自然有的!我这就去备上……”“原来这位是你兄长么?难怪二人皆生得如此俊俏呢!”“只就是兄长瞧着病瘦,哎哟面色白得哇,真教人心疼……” 白司掀起浅淡灰眸,眼尾薄红,浮现微末笑,粉唇轻轻道: “谢谢众位。” * “谢谢众位款待,我满敬此杯。” 巳甲噙笑唇饮尽杯中酒,于客席悠然落座。 自圆桌放下酒盏,四下喝彩声笑声迭起,身侧红为他夹来一只酥脆鸡翅,眨着亮晶晶的双眸切切道:“呐呐,这个很好吃!” 巳甲温声答“好”,余光无意间瞥向白迹。 白迹红瞳微眯,抵近白司,浓烈松木香裹挟淡淡酒气,红润薄唇开合,醺然轻唤:“白司哥哥……” 白司长睫似羽般落,敛下泛着绯色的眸,低低应他:“嗯。” 白迹笑了声,他偏回头,又饮了一杯,红瞳浮现浓稠困倦。 雪色发丝落到颈间,白迹懒漫地将面庞埋入哥哥肩窝,惹出毛茸茸的肌肤触感。白司举止一滞。 “哥哥……”耳侧低喃,如呓语。 白司斜瞳乜他,唇微勾,又应:“嗯。” 数刻钟后酒席毕,村长亲自与几位青年一同抬撤了桌,摆设篝火堆。姑娘们拉着悠哉哼调的红一齐跳起踢腿舞来。 篝火惹来五色蝶,蝶光斑斓,翩跹起落,笑响与镯铃响连绵不绝。橙暖火光下,白司抬指,掌心覆上白迹的右耳,教他免遭闹声所扰。 血色十字星星在指间隐现,白司将下巴置于白迹发顶,灰瞳淡若水珠,却绰绰浮现笑意。 阿迹安然睡去了呢。 像只小狗。他笑想。鬼使神差地,又动了动指,拨动血色十字晃荡。 十字星闪烁起来,白司喉间溢出轻笑,他欲收手,却被攥住了指。 白迹逼近来,红瞳微露,眸若月牙。 “嗯……”懒漫低沉的嗓音燎入耳腔,惹发灰瞳震颤,“哥哥在做什么?” 白司咬唇仰避,却被捏住了后腰,白迹狡黠抵上他鼻尖,笑道:“哥哥再躲去,阿迹要伤心的。” 松木香几焚烧没骨,他指尖在他掌心蜷缩,小痣晕开绯潮,蹙眉微呵声道:“我……” “哥哥。”他寸寸摩挲他眉眼,虎齿衔他耳尾,“……再让我疯一次,好不好?” 白司息声错乱,他猝不及防遭血色光芒笼罩,光芒屏却四下喧嚣,将二人携至客房之内。滚滚稠香侵缠白司苍白眉眼,显露艳绝秾丽,他被虎齿钉住了唇。 痛! 他唔地闷呵,避无可避,只能反攥住白迹之指,那修长的指却似藤蔓,藤蔓袭钻他指间,叩死他,不可逃离。 “白司……”他哑声唤他,“哥哥……” 白司潮呵难耐,骨白长指没入他灰发之间,泛起幽蓝碎光,教那灰瞳一瞬涣散。 那是……白迹此前吸入的某种催眠异能,起了效用。 白司有所察觉,欲挣扎,又无法挣扎,反却神志渐渐溃散。白迹轻轻翕动唇瓣,低笑命令:“吻我。” 怀中人如猫咪仰起头,生疏地去追吻他唇。 白迹悠然张唇,虎牙遭殷急舐舔,潮漉漉地,银涎滑落拉扯,靡态分明。而白司如何也压抑不能,愈吻又吻,雾珠滋染唇珠润泽。 白迹被惹笑,屈指叩住他后颈,缱绻与他共赴腻腻。 * 凌晨时分。 磅礴雨声惊扰了白迹,白迹指尖微动,迷蒙红瞳转望白司。白司倚坐墙侧,垂眸痴定聚焦,默然凝望他。 灰瞳映入他勾唇模样,白迹扬身凑近去,惹白司回神。 “阿迹……”他喃喃唤他,又偏头低咳,咬唇闷哼,“唔。” 白迹坐起,将散落在一旁的外套搭上他肩,拢他入怀,低而柔地道:“哥哥几时醒了?冷么?” 白司微摇了摇头。 “上一夜。”他艰涩咬字,似在踟蹰用词,“我并非有意躲避阿迹。” 他言毕,似感自耻,指尖往后缩了缩,却又遭白迹攥住。白迹叩他十指,轻轻歪头:“嗯?” “我……”白司长脊抵着墙,却陷在炽暖松木香里,眼尾深红,几近啜泣,“我曾因罪深难恕,惹你受我牵连,我不想再……教你滋长痛楚,我想你长命安乐。” 白迹红瞳眯起笑意,他低头亲吻哥哥额头,怜爱万分地啄吻小痣。 “哥哥。”他尾音含稠香,溅洒在他颈侧,眸底光再不能愈加沉晦,“长命安乐举世难求,我要你,只要你。” 白司匆促摇头,他不要他如此,出声劝阻:“可我无法……” 白迹打断他,抵额衔他唇珠。 白司一瞬失神吞语,他微微喘息,再次遭人碰住了后脑,幽蓝光束浓稠淌入发丝之间,他在亲吻里沉沉睡去。 怀中人呼吸绵绵,白迹揽他偏倚,他安抚般地揉了揉猫咪的额头,望着他安眠。 直至许久之后,黑云散消,天光大亮。 屋外落下试探的轻微叩门声,白迹懒懒抬头,道:“谁?” 是巳甲,他微微一顿,又温声道:“早饭备好了,要一起吃一些么?” 此句未毕,白司懵懂睁眼,灰瞳如珠玉蒙入水光,很是可人。白迹捏捏他指尖,笑答:“好,有劳巳甲哥。” 巳甲叮嘱二人记得添衣,兀自离去。 二人一道起了,洗漱整理过后便去前屋。见到红,红却因昨夜闹了一夜,只困兮兮地打了个哈欠便靠着巳甲酣睡去。 白司垂眸欠身,谢过村长夫人递来的热可可,抿下半口,杯子在手心转过一圈,他淡淡乜望笑吟吟的白迹。 白迹低笑:“口味合乎心意么?” 白司颔首:“嗯。” “是么?”白迹勾唇,忽而逼靠些去,就着白司手中杯亦抿了半口,弯眸,附上耳尖暧昧万分道,“果然好热,好甜。” 白司霎时呼吸颤滞,他咬了下唇,却未躲避,淡淡斥道:“放肆无忌。” 白迹舐过虎齿,红瞳轻眨,歪头,天真无邪地盯着那粒浅色小痣,微露眈眈疯意。
第42章 Chapter042 端倪 撤毕早餐,村长嗫嚅请四人暂留。 村长道,因昨夜骤雨疾风,催折了院中一株高大长树。那树就此轰然倒歪,竟压塌了屋顶。 村长望着屋内遍地积水,露出愁容,白迹安慰他,自请前去修补屋顶。 屋顶高而陡,寻常人无法攀上,白迹得了叮嘱,却不要木梯,飞身踏壁翻跃上去。 白司走至院中,压着咳嗽,仰头专注看他。 村长踮脚递去扫帚,白迹道谢接过,扫落四下枯枝,血色十字因动作而微闪。 白司灰眸轻眨,静默望他良久。 枯枝内里掩埋了一只黑羽乌鸦,白迹叩指欲要燃火送葬,却怎料那乌鸦化灰而散。 他蹙了蹙眉,侧首与白司对视一瞬,白司轻轻颔首。 一刻钟后屋顶修葺一新,白迹跳将下来,归还扫帚,去檐下水池畔洁净双手。 修长指沾了凉水,遭白司拉过,轻轻以方帕为他擦拭。 “谢谢哥哥。”白迹虎牙尖露,衔笑近去,低头亲了亲他鼻尖。 村长摆出甘果道谢,被醒来的红截了胡。红咬出甘甜汁水,得意洋洋地冲白迹扬起下巴。 白迹不与她计较,转头与白司私语道:“黑鸦有端倪。” 白司耳痒,偏头,抿唇颔首,又启唇:“贪婪八神。” “决计是他。”白迹将方帕揉入掌心,盯着他,“此人擅借灵,征调旁人躯体,若混入村民之中,恐难觉察。” 话落间,一只甘果突兀砸落入二人足下。 白迹回首去望红,红却在与巳甲笑谈,对此俨然不知。他蹙了蹙眉,若有所觉望向白司,白司寒眸凝视头顶树梢。 树梢藏了人。 银白结界一瞬推冲而上,下一瞬钩聚收回,树上顷刻传来惨叫,圆球般的物什摔滚下来,二人望去,却是一幼龄稚子。 稚子摔得头破血流,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惹得脚步猝起,院外有一男子慌慌张张跑将进来,扶起稚子,问:“怎么摔了?头伤可有事?” 哭声亦是惊动了屋内人,村长仆从手中尚握着帚,碎步跑出,定睛一看,却怒骂起来:“好你个王应!又使唤儿子偷果!看我不打死你!” 王应忽遭打骂,闪身躲避,将儿子护在身后,亦是迎头骂起:“呸!你还有理!这两人伤了我家阿圆,若他有恙,老子砍死你们!” 阿圆得了父亲助势,又见血迹滑离下巴,哭得愈发凄惨,几近嚎啕。白司抬手,挡住仆从,转而半跪下去,温声道:“抱歉,是我冒失伤你,此刻我便为你疗愈。” 怎料阿圆偏不领情,一掌重重拍开白司之手,学着父亲骂他:“呸!伪君子!” 骂毕拉过王应,二人趁机跑走了。 仆从怒不可遏,大声招呼同伴,一齐追赶而去,院内重归寂静。红抱着甘果,呆呆望着屈膝跪地的弑神官。 白司掩唇低咳,面容映入乌影,望不清神色,孱薄的肩因此微颤。白迹蹙眉,忧声唤他:“哥哥。” 咳声倏止,灰瞳斜睨,白司面无表情,淡淡道:“无妨。” 他起身,与白迹擦肩而过,转瞬进了屋内,轻响合门。 红呆望那门须臾,转头望向白迹。白迹红瞳森寒,唇侧含笑,望向匆匆赶来的村长。 村长留意到地面血迹,跺脚痛声道:“噫哟!这莫不是哪个受伤啦!白先生无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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