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咧嘴笑了下:“看样子,你们是外地人喽?那你们很幸运,这里是空萝国,今日我国萝女与大巫师巡街,要给大家赐福呢!” 萝女?大巫师? 红道了谢,眨眼望向其余人,以眼神询问。白迹将白司揽入怀中,教其免遭行人冲撞,垂眸道:“先等等看。” 是以几人在街边等候,不一会儿,远远看见有青蓝色仪仗队伍规整踏步而来,其中丝竹奏乐声由远及近,眼看九匹马拉着的华丽巡车缓缓过来,红好奇地蹦跳起来,被巳甲竖抱起来。 红以手捏圈,从圈中定睛去看,而片刻后,待她看清了那巡车之上萝女的模样时,愕然张大了嘴巴。 “她、她不是——” 四位女官在向下抛洒五彩花瓣,而其女官中央,那位萝女身着一袭华贵长裙,端坐在巡车之上,朝着众人端庄微笑,露出模样来,正是哑女鹿的容貌。 红情绪激动,伸手去抓白迹的雪白头丝。白迹未有生气,盯着萝女沉声道:“她是鹿,却不再是鹿。” 红不明所以,呆呆望着白迹,白迹一点一点自她手心抽出发丝,毫无情绪地勾起唇:“此处是异能空间,我推测,即为传说中古聚行国所造就的‘落空’之都。” “落空……?”红眨了眨眼睛。 “此二字颠倒过来,即为空萝。”巳甲解释,顿了顿,他又道,“那么如此来看,不知何缘故触发了这一异空间,而异空间内,存在异常能量的波动使得往事重现。” “等等。”红道,“所以如此而言,适才你那句,‘鹿不再是鹿’,它的意思是指,此刻鹿是被异空间内的萝女附身了么?” “不错。”白迹颔首。 “那么……”红托起下巴,“既然两者之间有某种关联,且空萝对应着落空,那么萝女,又对应着什么呢?” “无论如何。”巳甲道,“为解答此问,也为寻回怀表,我们须接近萝女。” 此句落下,原先那位被红拦下的男子开口道:“虽然我听不懂几位在说些什么,但大致知晓你们要去见萝女,对么?” 白迹答正是,问:“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男子和善地笑了笑:“高见谈不上,只是我恰巧有一友人在宫中当差,消息灵通,他说大巫师近来在为萝女甄选空君,这是个好机会,你们可去一试。” “空君?”封零挠头,“那是什么?” “通俗而言,即为可与萝女共处一室的男子。”男子道,“并且,日后可与萝女一同参加祭典。” “那这么说来,确实是好法子。”红点点头。 巳甲道了声多谢告知,那男子摆摆手说没事,又道:“我名康宁,就住在邻街,几位若是想要届时参加入选,不如先去我家中等待消息。” 封零睁大眼,露出惊喜神色:“哇,那怎么好意……” “阁下直爽。”白迹打断他,向康宁欠身行礼,“再加以推辞反而让我们稍显失礼,如此,就打扰您了。” “无妨无妨。”康宁笑着回礼,带着众人往前走。 红边走边整理适才被弄乱的头发,绑紧发带后,她忽而意识到什么。 “咦……”她捂住自己空荡荡的脖颈,“我的方块去哪里了……” 巳甲闻言望向她,温声问:“怎么了?” 红比划:“就是我一直戴着的那只方块形状的吊坠,不见了。” 巳甲眉心蹙起,顿步望向她:“是了,我竟才回想起,原来吊坠也丢了。” “不过没关系的!”红连忙道,“兴许是落在蝶须家中了,回去再找找看好了。” 巳甲顿了顿,因若有所思,眉心未曾舒展,只答:“也好。” * 几人到了康宁家中。 是一处位于居民楼四楼的普通居室,设了防盗用的铁门。 听到敲门声,康宁妻子开了门,站在玄关里伸手接过康宁顺路带回的蔬菜,用古聚行语向康宁询问众人是谁。 康宁以古聚行语答了,转头招呼众人坐下,而后则陪着妻子一同去厨房准备午餐。 几人在沙发上落座。 红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下,四下装饰古典,客厅正墙上有一只报时鸟状的古钟。末了未曾等到鸟报时,她歪头想起什么,拍手尝试召唤异能。 “还是不行。”她努努嘴巴,“这空间似乎对外来者的异能有限制。” 红望向巳甲,发现巳甲自来时起就在沉思,此刻仍是。 她拍了下巳甲:“你还在担心方块吊坠的事么?” 巳甲颔首。一侧,白迹闻声望过来,询问:“什么意思。” 红向他解释了一番。 “我记得那只方块。”白迹蹙起眉,“那是你曾经家人所留之物。” 红点头:“是呀,应当是我姐姐云留给我的。因为我依稀记得,姐姐亲手给我佩戴吊坠的样子。” “古国遗物。”白司淡淡道,“疑似开启空萝的钥匙。” “对哦!”红捏拳敲掌,恍然大悟,“看来是鹿偷走了方块,又进入空萝,误打误撞以此开启了空萝异空间。” 她顿了顿,还要再说些什么,忽而有浓郁酒气铺面而来,一人猛地推开门,踉跄朝着众人摔坐下去。 众人听得他骂了一句什么,康宁听到动静,跑出来,连忙扶起对方。 对方抬起脸来,露出面容,却一瞬间教几人皆是色变。 那竟是……蔻玉镇那名早已惨死的醉鬼。
第31章 Chapter031 饮冰 醉鬼尚未站稳,又因无力而摔回。康宁受他牵连,跟着猛地坐到地上。 “魏兄,哎。”康宁担忧地查看他的脸色,“怎么喝这么多啊?你还好吧?” 醉鬼似是摔懵了又醉意上了头,瞧不清人脸,醺醺然地一摆手,推搡康宁大喊道:“小二,再来一瓶!” 康宁无奈地笑了下,忍疼龇着牙站起来,拍拍他肩膀:“行,再来一瓶,你等着啊。” 言毕他走向众人这侧,拿杯子倒了水,一边熟练地往杯中添加蜂蜜,一边朝着气氛微妙的众人解释道:“抱歉诸位,他名魏里,也就是我之前同诸位所讲的那位在空萝宫中当差的友人……” “当差!”魏里嚷嚷起来,“对!我要当差!扶我回去当差!” 可他并未要人扶,只兀自吃力地挣扎起来,跌跌撞撞往门那侧走。 “哎慢点慢点!”康宁哭笑不得,放了杯子连忙去搀他,“今日不是礼拜三么,你昨日不是才轮差过了?” 魏里倏然一怔。 “是了。”他呐呐地低声道,“今日不当差,见不到大巫师了。日后……也再不能见到他了。” 康宁闻言吃惊地睁大眼睛:“啊?” 魏里扯了下嘴角,想作出笑模样,却无异于哀哭,显出悲凉来,缓缓道:“我昨日寻出理由,去求见了大巫师,同他言明了倾恋心意。” 这句如平地惊雷,砸得康宁大惊失色,语音变调地又啊了一声。 “你你你——”他结巴半晌,才勉强道,“你寻的什么理由?” 魏里卡了下壳,抬头回想,余光这时瞥见了众人,霎时被夺去了视线焦点及注意力,蹙眉问:“你们是谁?” 他盯着白迹,康宁正要出声解释,却见白迹勾唇笑了下。 雪发红瞳的青年站起欠身,温文有礼道:“我名白迹,这几位是我亲友,我们是外地来此的友人,无处栖身,故而康宁先生收留了我们。” 魏里眯起眼,打量了一番几人,见几人装束陌生,确像是异国来人,又思及康宁素来热心肠,惯会做请人来住的善人,便放松了警惕。 “宁弟。”魏里没再搭理他们,“你这处,真的没酒了么?” 康宁叹了口气:“喝酒伤身,魏兄。你昨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如此模样,我很是担心。” “没……”魏里摇头,又是那般苦笑。他走过去,端起蜂蜜水一饮而尽。 “是梦醒了,梦碎了吧。”魏里缓声道,“我知晓他身为大巫师,与我地位悬殊,因此我为他夙夜习武,为他背井离乡,为他入宫当职,为他拼命立功。” “可是。”他下巴之上水滴滑落,却顾不得擦拭,“可是昨日尚未待我诉完心中情愫,他已然笑了起来。” “笑?”康宁不解。 “笑我痴心,或是笑我愚蠢。”魏里眼圈泛起红,双唇止不住地发颤,“他告诉我,若我当真喜欢他,就在月满那日的祭典之上,跳下祭台,为他献上生命。” “宁弟,你听见了么?我一心爱慕的太阳,生平第一次看向我,是为了劝我为他而死。” 康宁彻底呆住,他望着魏里,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魏里靠上他的肩膀,啜泣断续,以至于最终掩面痛哭起来。 片刻之后,康宁夫人端着碟子走出,却见如此一幕,不由跟着犹疑止步。 康宁同她摆手,末了低低安抚了几句魏里,朝众人道了声“失陪”,便带着魏里进入主卧休息。 二人关了门,一旁康夫人见状,热情以手势招呼几人落座,白司以古聚行语向她道谢,与众人一齐欠身坐下。 “哇。”红双眸发亮,盯着一块烤鹅蠢蠢欲动,“您居然还会古聚行语么?” 白司敛眸,似在思索如何回答。白迹为他杯盏内倒入热牛奶,低笑了下,轻声道:“哥哥年少时修习课业,言语学以及礼仪学,次次测验皆是满分。” 红要伸手夹烧鹅,被巳甲拦下,巳甲捂住她嘴巴,于是她闷在手掌里兴冲冲地说:“唔唔唔!” 巳甲替她翻译,温笑着道:“红说小司好厉害呢。” “过誉。”白司低低地答,捧着牛奶杯,在手心转了个圈。 白迹盯着他,微微眯起眼,红瞳之下笑意漾动。 康宁推门走出,反手带上门,走过来坐到餐桌主座席:“抱歉,现在开始用餐吧。” 红得了准许,终于吃上了烤鹅,满足地鼓起腮帮子哼小调。 “康宁先生。”巳甲为红擦拭完脸颊,抬头温声道,“适才那位魏先生所言,大巫师,即是为空萝监国大巫师么?” “不错。”康宁点头,“我于旁人口中听闻,大巫师异能日渐强盛,曾外出去往诸国收徒。他在途中于一处海边村落遇见魏兄,魏兄虽未入选他座下,却因此而对大巫师一见钟情,而后离家远道来此,只为同对方有所接近。” “然而可惜。”康宁喟叹,“巫师大人不领半分情,反倒以一句嘲话伤他彻底。” 众人沉默下去。 屋外忽而有人敲门,康宁去应门,来的是位维修古钟的工匠。 原来此前红一直未等到那报时鸟报时,是因古钟已年久失修,需得以润油抹涂滑轴。 康宁请几人继续用餐,自己去一旁协助工匠修理。几人回过视线,借屏风掩饰,封零压低声音,与众人私语:“不知为何,这位魏先生,总让我觉得颇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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