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璨没有仔细听,又走神想另一件事。 接了周浦和导演这个剧本,饰演剧本其中一个男二。 大意讲的是舟国和承国并立时期,舟国一位不受重视的皇子排除万难登基为皇,靠自己能力胆识和品格收获人心,并成功挥师南下攻破承国,一统天下的故事。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情爱纠缠。什么他爱她、她不爱他之类的故事线。但剧本塑造的形象都很立体生动,并非为爱不顾一切。可以算是尔虞我诈的权谋线的调剂。 而言璨被定为饰演承国的一位世家公子梓舒,与将军府的二公子楚轩从小感情甚好。二人之间彼此信任、情感深厚,但在后期却互相猜疑离心,两人的兄弟情是剧本的一个卖点。 言璨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皱。在演戏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似乎经历过剧本所写的。好像真的发生过,处处透露着熟悉。 在水下的那一刻,周身游弋的光和波澜水纹,都似发生过。当有人潜下朝他伸手时,脑海模糊闪过一个人影。 他下意识就伸手勾住了那人的肩膀。可破水而出看清面孔,他心里竟然不多思考地想到,这不是那个人。 言璨摇摇头,估计是自己演戏演魔怔了,入戏太深,真的代入了梓舒这个角色。 洗澡换了衣服,喝了小依泡的蜂蜜柚子茶,言璨有些疲惫,躺在软软的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意识渐渐清醒的时候,耳边有细微的声响,微微睁开点眼,发现屋内有着点点光亮。 “小依,不是已经拉上窗帘了吗?”他闭着眼,往床边伸着手,嘟囔着,“小依,我想喝水,谢谢。” 手里递来一杯水,言璨依靠着床头看也没看就喝了。 顺手放好水杯,言璨才看向床边,“几点了,是不是导演有……” 看清身边的人,话语一时哽在喉咙。 高马尾、苍白的脸、狭长的眼灿若寒星此刻冷冷注视着言璨,殷红的薄唇勾起,吐出一句话,带着嘲弄。 “怎么,醒过来了。” 这不就是那位韫玉鬼王,宁阳舒吗? 言璨乍一看,心下一慌,拿起手机一看时间,还是下午。 鬼都不怕白天吗?回回白天来找他,好像天光之类对他如同虚设。 也不对,也不全是白天来找他,救他那次是晚上。这次他也没暴露在光线之下。 言璨只是一开始被吓了个正着,之后就没多慌了,还有闲工夫想其他的。 他定睛一看,之前看见发光的东西,是宁阳舒手里的一块石头,点点光亮,隐约可见里面有一朵白色的花。 “你戏演得不错,看起来你确实有天赋。”宁阳舒嗤笑一声,似是感慨。 言璨眉心一跳,这话怎么听都阴阳怪气的,像是讥讽他一样。 “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韫玉鬼王,找我这个普通人什么事?”他加重强调大名鼎鼎这个词,有些谨慎。 “鬼王救过我一次,在我能力所及我会帮你,但违背我的底线道德就不行了哦!”他往后缩了缩。 “你手无缚鸡之力,我能指望你什么?”宁阳舒语气刻薄,笑容凉薄,“放心,我不会指望你去杀人放火的。” 言璨嘴角微抽,仗着房间里黑,悄悄瞪他,语气却放缓,“哈哈,我知道鬼王大人……” 话没说完,肩膀被轻轻一拍,古怪的是强烈的困意涌上,眼皮渐渐沉重。 “只是你醒太早了,再睡一觉吧。”听着宁阳舒冰冷的话,言璨控制不住陷入沉睡。 伸手接住言璨软倒的身体,想到什么一样,宁阳舒拿起言璨旁边的衣服,擦了擦言璨的手。 是言璨演戏时拉住另外男演员的那只手。 赝品……真是让人心生不悦。 手里的石头微微发亮,想起晏容殊的话。宁阳舒罕见地犹豫。 这块石头有重塑魂魄之效,他能够重塑舒梓璨的魂魄,这样言璨不再是言璨,而是拥有前世记忆的舒梓璨,他就能够知道所有的一切真相。 可这样需要献祭出言璨剩余的生命,几乎下一刻就会暴毙,然后成为鬼魂被困至真正寿终之日才能轮回转世。 哪怕言璨被诅咒,这一世命数也不算长。而他这样代替言璨选择…… 不,他苦苦挣扎几百年,在望墟煎熬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宁阳舒眼神坚毅起来,这一刻终于到来,他没有理由退缩。 何况这是舒梓璨欠他的。宁阳舒放手,任由睡着的言璨倒在床上,得亏床是软的。 石头里的白色的花,花瓣一片片穿出石头没入了言璨体内。宁阳舒坐在床沿,目光冷冷。 …… 乌鹿坡残迹上,晏容殊和沈秋黎一齐埋掉了那枚戒指。 随着戒指被土覆盖,沈秋黎感觉被阴云覆盖的心好似松了一口气。 阴沉的天际突然飘起来细细密密的雨丝,如同有人落泪一般。 气温也随着这样的雨有些下降了。 风渐渐大起来,惹得无尽泛黄落叶飘落,和着雨滴,说不出的惆怅悲冷之味。 一片仿若蝴蝶的枯叶飘飘摇摇,降落在晏容殊手中,湿润着带着水珠。 晏容殊手骨微动,收起落叶,侧目微笑道,“我们回去吧,晚上会有人为我们引路。” 而在妙然农庄待着的陈阿姨看着突然下起的雨还嘟囔着,“哎,怎么下起雨来了,都很久没下雨了。” 有人在外边叫她。 她赶忙应声去接。 “老板娘,好久不见了。”是一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手腕处一串佛珠,此刻含着笑看着她。 男人身后还有一位年轻人,眉目清冷。 “哎呦,是你啊。”陈阿姨眉开眼笑,“大师,我正有问题要请教你的。” “这位是……”她有些迟疑,看向男人身后的人。 男人带着笑意,“这个是我师侄,荆竹洛。” 荆竹洛颔首点点头。
第115章 污秽之雨? 雨淅淅沥沥下着,并不大,只是连绵带来凉意,像是无法断绝的愁绪。 回到农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穿过雨幕,沈秋黎和晏容殊收了伞,对陈阿姨打个招呼。 “哎呦,你们回来了啊。”陈阿姨之前一脸阴霾一扫而净,语气朴实亲切,“这雨下得突然,我还想着待会要不要问问你们需要我送伞过去没。” “没淋着雨就好,这雨淋多了不舒服。” 她状似无意嘟囔一句,接着乐呵呵说,“今天厨房烙了几口酥油饼,你们要是吃就尽管去拿。” 沈秋黎预定的农庄游是三天时间体验,包食宿住行和娱乐。晏容殊出现之后,也不知道哪来的钱,自己补交了一份。 不过,这农庄里的吃的方面,老板娘是真没敷衍,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小吃。 沈秋黎倒是对吃的不是很感兴趣,看了一眼陈阿姨,有些好奇。 “陈阿姨,这是你养的狗吗?” 陈阿姨面前趴着一只狗,一只小黄狗,看起来是村里那种土狗。 这只狗脑袋趴在交叠的双腿上,看见人来也不吠叫,很乖巧安逸的模样。它湿漉漉的眼睛扫过进门的两人,准确来说,是一人一鬼。 它只是在看晏容殊时多停留了好一刻,趴着的身子站起来,没一会又懒懒地趴下。 陈阿姨正拿着一把梳子在狗身上梳。 “哈哈,是我养的。他喜欢乱跑,这次不知道蹿哪去了,回来身上挂了不少杂草。”陈阿姨梳着狗的毛发,很顺滑地梳下不少杂草。 “真可爱,它看起来好乖,我能摸摸它吗?”沈秋黎拉着晏容殊一起坐在了陈阿姨旁边。 在得到陈阿姨的回答后,沈秋黎摸了摸狗狗的头,狗狗没多大反应,慵懒地动了动。 “阿姨,它有名字吗?” “它叫镇平。”陈阿姨呼噜一下狗狗的下巴。叫到狗狗名字,狗狗也很明显有反应,脑袋一仰,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陈阿姨。 镇平……这个作为狗狗的名字不常见,更像人名一样。但沈秋黎没多想,他本意也只是随便找个理由留下来,趁机再多套点陈阿姨的话。 “镇平、镇平、”沈秋黎叠声叫着小狗,小狗起初还能回个头给个反应,之后全然当耳旁风一样懒着不动。 晏容殊坐在沈秋黎旁边,看着懒得动弹的小狗。他不知道这狗能否感知到他和周围人不同,所以他和狗保持了一定距离。 “阿姨,它好有灵性啊。”沈秋黎略带夸赞地说,状似无意提到,“说起来,今天在乌鹿坡把东西还回去之后,就下起雨了。” “这就有种奇妙的感觉,”沈秋黎感叹说,“就像这只小狗能听懂我说话一样。” “还回去就好。”陈阿姨犹豫了会,“实话实说吧,以前乌鹿坡这还不至于这么荒废,还是有人住附近的。” 她手随着她说话在空中比比划划,“但就是因为这雨邪乎,不少人有钱就搬进县城里去了。” 沈秋黎没想到她说得这样爽快,默默做出倾听的模样。 而晏容殊嘴角微勾,像是颇有兴趣,配合地发出惊叹,“啊,是这样吗?雨有问题?” 陈阿姨有了倾听观众,也有了诉说动力。庄子里的员工在这工作好几年了,那些诡异怪谈陈阿姨都讲烂了,他们不乐意听了。 今天她倒是打开话匣子了。这些诡异怪谈都是关于乌鹿坡的,和她庄子里的事不挂钩,她还是乐意讲的。 “这雨啊,下的时候必定刮风。这本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可就怪在啊,”陈阿姨拉长声调,声音都刻意压低,“嚯哟,有人淋了雨之后,就会发烧头晕呕吐,一晚上都迷迷瞪瞪。” 沈秋黎开始还屏着呼吸,听到下文,忍不住疑问,“这是淋雨感冒发烧了而已吧?” 陈阿姨面色凝重地摇头,像是早料到他的质疑,“嘿,你想太简单了。一个人淋雨发烧也正常。但只要是住在乌鹿坡附近的,不管多身强力壮,一拳打死野猪也好,淋了雨就会发烧呕吐一晚上。” “这雨好像污秽之物一样,就跟踩着了别人出殡撒下的纸钱一样,沾了晦气就去不了,” 陈阿姨摇头叹息,“据说啊,淋雨发烧的人,晚上都梦到被放火上烤了,是拼着命醒过来的。不过,他们好了之后,身体都大不如前了,虚弱不少,像是被吸了精气。” “这给人吓得,更不用说乌鹿坡晚上有时候发生怪事,但凡有条件的都搬走了。” 沈秋黎望向屋檐下倾泻而下的丝丝缕缕如银丝的雨,没想到这样的雨竟然还有这样的威力吗? 晏容殊直接把手伸出去一点点,白皙的指尖不急不慌接了点雨水。 沈秋黎赶忙把他手拽进来,一是怕天光灼伤他,二是怕雨水真的会附带这样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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