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像是被烧了一半,外表被熏黑但勉强能辨别出原本是蓝色的。布料虽然粗糙,但惨留着没被烧毁的部分能看出精心的刺绣。 被烧了…… 沈秋黎一下子就想到了关于乌鹿坡的火灾,伸手挑了挑布袋,里面竟然咕噜咕噜滚出一枚戒指。 是一枚金戒指,款式很朴素,上面有很多划痕。 这东西要么是以前的客人不小心遗弃掉的,要么是顺着那条溪流而来的。 沈秋黎把这两样东西都收好。 晚餐时间,或许可以问问陈阿姨,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晚餐倒都是很有农家特色的菜品,香味扑鼻。 “这都是我们这的特色,多尝尝。要是有什么吃不惯,我明天就不做了。”陈阿姨乐呵呵把菜端到桌上,没有距离感地劝沈秋黎多吃菜。 她擦擦手,就准备离开了。 “对了,陈阿姨不和我一起吃吗?”看她离开,沈秋黎有些意外。 “啊?”陈阿姨愣了愣,“这些菜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多吃点。我和其他人有另外的菜。” 言下之意是她要去吃员工餐。 “原来这还有其他人啊。”沈秋黎暗自奇怪,在农庄里转了一圈没见过其他人。 不过他还有事要问陈阿姨。 “我一个人吃挺不习惯的,”坐着的沈秋黎微微仰头看陈阿姨,“陈阿姨,你不嫌弃的话和我一起吃吧?我正想多问问你周围的事,明天好去玩的。”
第110章 心跳如鼓 推拒了一会,陈阿姨才答应。 坐在沈秋黎对面,拿起筷子都有些拘束。 “陈阿姨,农庄里的水是从外边的凌江引进来的吗?”沈秋黎状似好奇,“那个水看起来很清澈。” “是啊,我们就是从外边的江水引来的。” 陈阿姨夹菜夹得很客气,“你别看外边那条凌江水的颜色泛黄,但从外边流进来,经过很多植物的净化作用,水流也不算大,所以才这么清澈。” 沈秋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边对陈阿姨说“阿姨,别客气,多吃点菜。”一边思考。 他没记错的话,以前从乌鹿坡到有水源的地方,还需要走一段路。最近的水源就是凌江了。 “阿姨,这个水是特意引进来的,花了不少钱吧?” “哦哦,是用了不少,不过有用就好咯。”陈阿姨说起这个眉头很快皱起一瞬又松开,乐呵呵回答。 “什么作用啊?”沈秋黎顺着话题问下去,“农庄里有活水引进来确实很赏心悦目的。” “哦……”陈阿姨明显迟疑了一刻,低头夹了一口菜,“就是为了美观,还让这能凉快点。” 陈阿姨这样明显有所隐瞒,但肯定是不想说出来。沈秋黎不再追问,而是问起其他。 “阿姨,这周围好像没多少人住在这,今天来没见过其他人的样子。” “这里离市中心比较偏咯,基本没什么人住。”陈阿姨这会松快了不少,“不过这空气好、风景也好,偶尔度假休息也挺好的。” 她没有明说,除了这个理由,最重要的理由是乌鹿坡这个不太吉祥的遗迹存在。她怕一说出来,好不容易的客人跑了。 “我也觉得,这里适合养老。”沈秋黎笑着附和,“我从a市来,a市没有这里悠闲。” “阿姨,明天我想去乌鹿坡看看,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沈秋黎观察着陈阿姨的神情,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陈阿姨倒是沉稳,“那也行的。只要大白天去就好了,这样安全。要说注意的也没啥可注意的,就是别乱捡东西回来。” “乱捡东西?”沈秋黎略略挑眉。 “是啊,别乱捡乌鹿坡的东西回来。”陈阿姨着重强调,“哎,虽然我也不是很迷信的人。乌鹿坡里留下的东西都是别人的,他们虽然死了哦……” 说到“死”字,陈阿姨用一只手挡住嘴,格外小声地说,像是怕被什么惦记上。 “但那还是他们的东西。这样顺手拿走,对他们来说和抢没什么两样吧?不管怎么说,拿别人的东西都不好。” 陈阿姨最后轻声嘀咕了一句,“万一那些人来找你要东西可就不好了。” “啊,这样啊。”沈秋黎点点头,又好奇问,“他们的东西有什么特征吗?我在别的地方捡到这些东西,要还给他们吗?” “那些东西我说不准,说不定上面有火烧的痕迹之类吧。总之一些看起来可疑的,就别碰了。” 陈阿姨眼神一下子狐疑起来,“小伙子,你该不会真捡到什么了吧?” 沈秋黎很干脆地把捡到的布袋和金戒指给陈阿姨看。 “这是我从水里捡到的,会不会是之前的游客落下的?” 陈阿姨先是看了几眼布袋和戒指,碰都不敢碰,眼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镇静。 “这可能就是从乌鹿坡那边顺着水漂过来的,”她拧着眉,小声说,“哎呦,不太吉利。” “这样吧,小伙子,明天你就把它还到乌鹿坡那边。”她看着沈秋黎,强调说,“一定要还啊。拿别人的东西会让运气变差的。” 沈秋黎点点头,在陈阿姨再三强调下认真答应了。再之后,沈秋黎又挑起了几个话题,但陈阿姨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扒了几口饭,陈阿姨就说吃饱了。 晚上的时候,陈阿姨又给沈秋黎带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罐子里是好几块长得透亮的晶石。 这个东西闻起来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应该就是一种扩香石。 陈阿姨把这东西放在卧室里,解释说,“这个有点驱蚊虫的作用,乡下蚊虫多。” “刚巧这房间空了蛮久,现在还有些潮湿味。我特意挑了这个比较香的,去去味。” “好的,谢谢阿姨。”沈秋黎很是乖巧地点头,惹得陈阿姨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小伙子你也别怕哈,那东西又不是什么诅咒的,明天还回去就好了。别有压力,睡一觉就好。” 沈秋黎应着好,送走了陈阿姨。 那个东西果然是乌鹿坡的,不过他根本没有丝毫害怕。 坐在床上,沈秋黎遥遥地从窗户口望着乌鹿坡。 微弱的暗色里,乌鹿坡的轮廓隐隐约约,看不分明,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 那片漆黑的深渊又不知何时有三四点小小的红光晃动,明明灭灭,像是错觉又真实。 同样是从窗户往向外面,这样的场景莫名让沈秋黎想起在a市周浦和家向外望,看见的紫色窗帘和那个幕后人。 现在唯一伤脑筋的是,乌鹿坡里的封印藏在哪,以什么形式呈现。晚上去乌鹿坡或许不安全,带上晏容殊就不用太害怕。 不过行事还是要谨慎些,明天白天先探查一下情况。 沈秋黎躺下,拿出一颗玉白色的小月亮石头,捏着对着灯光看了一会。 暖色调的灯光下,石头并不透光,表面也不是很光滑,摸起来似乎有凹下去的痕迹,刻着繁复的纹路。 沈秋黎的嘴角不自知地上扬,看了许久才熄了灯准备睡。 睡前他把半月形的玉石放在枕边,轻轻一推。小石头好像意识到灯光熄灭,黑暗里它慢慢上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枕头有股消毒水的气味,但沈秋黎没有不习惯。伸手对着微弱的光玩了一会手影子,他很安心地闭上眼睡觉。 小夜灯会陪着他睡觉,他不用害怕半夜醒来时的一片漆黑。他也不用害怕半夜被鬼祟惊醒,他知道晏容殊会守护他。起码以前夜晚会被惊醒的事再也没发生。 他以前对这种情况总以为是睡眠质量不好,在真正接触到鬼祟的东西后,才了解,原来小时候村里算命的没有讲错。他八字轻易招鬼。 在遇到晏容殊后,他的人生似乎发生了很大的逆转,有种实实在在的安全感,让他有面对深渊一跃而下的底气。 不知道是小夜灯的功效还是浅浅的香气很是助眠,沈秋黎的意识很快模糊起来。 睡意像是漩涡,将他的意识卷入。 软软的床榻像是无数只手,把他沉入睡眠。 …… 鼻翼间有雨后的气息,又带着些青草泥土的气味。 还有隐约的茉莉花香。 沈秋黎伸着手,一时间有些迷惑。 他身上竟然穿着红艳艳的古代的新郎服装,胸口一朵硕大的大红花。 周遭围着闹哄哄的人群,其中一个人凑到他跟前,嘴张张合合,脸上是夸张到露出牙龈的大笑。 他说了什么,沈秋黎听不清。周围嘈杂的人声淹没了他的声音。沈秋黎耳朵里,像是塞进了浸满水的棉花,声音钻进来却听不明白。 他一个劲拍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推着沈秋黎往屋子里走。 周边一圈人也带着洋溢着喜庆的笑,催促着沈秋黎往屋里走。 沈秋黎却觉得自己好像左右不了身体,肢体有自我意识一样在人群的簇拥里走向木屋里。 又或者说,沈秋黎只是寄存在这个身体里的旁观者。 脑子里好像一团浆糊,沈秋黎有些分不清情况。 脑袋轻轻一抬,圆圆的月亮挂在天边,是满月。 “吉时到了,不陪你们喝酒了。”这次是他自己说的话,很清晰。 四肢很利落地推门进去,把门关上,将嘈杂全锁在门外。 屋内红艳艳的,格外喜庆,桂圆红枣花生之类的瓜果摆在盘子里,旁边还有酒杯。 红艳艳的床上静静坐着一个人,穿着新娘的服饰,红盖头遮住了脸。 他进门发出的声响,让床上那位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 一进来,他直接坐在桌子旁,反而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 一杯、两杯、三杯…… 不经意瞥见旁边昏暗的镜面,镜子上映出的是沈秋黎的脸,微红的脸颊,有些迷离的眼。 这么多酒下去,其实沈秋黎没有很晕的感觉。精神和身体好像被割裂,成为两个独立个体。 身体在靠酒壮胆,想缓解面对新娘的紧张感,喝得两颊发红。而精神上,冷静地旁观着有些古怪的反应,像是看戏一样,没有要结婚的真实感。 身体动了起来,像是喝够了酒,积攒的勇气足够见新娘一面。脚步有些跌撞,一步步靠近床榻,一屁股就坐到了新娘旁边。 新娘安安静静坐着,白皙的手交叠在腹部,手掌有些大,纤长的手指和坐得端庄的身姿有着显目的美丽。 他就坐在一旁,像是被美丽诱惑,呼吸浅浅看着新娘。沈秋黎能感觉到心脏在加速跳动,但作为旁观者一样的他,内心却依旧平静。 新娘像是没有丝毫的紧张,交叠的手在迟迟等不到掀盖头这个动作后,纤长的手指动了动,在手背上轻轻敲打。 时间像是停滞,又像过了很久。外边依旧嘈杂,被房门挡住,如同蒙上一层布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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