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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你不用把所有负面情绪隐藏起来，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会有人不喜欢你。”晏容殊嗓音低沉，缓缓地说着。 “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总会有人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讨厌你不喜欢你。太在意别人，会过得很累。所以我不赞成你太过心软的行为。” “因为心软，往往心思更加敏感细腻，容易共情，也容易心累，容易为了别人而抛弃自己。我宁愿你有时候自私些，只做自己。” “世界上不如意事常八九，不可能事事如愿。但也不会一无所有。就像……阿黎你总认为自己不是被爱着的孩子，可总有人爱着你。” 他轻轻摸着沈秋黎的头发，语气放得很缓，“而你是他的第一选择。哪怕你被怀疑，但他相信你，会毫不犹豫走向你。哪怕你跌落尘埃，他也不会嫌弃，坚定地走向你。他的情感不会因为你的几次坏脾气就轻易改变，也不是脆弱的玻璃更不是易变的云霞。” “所以阿黎，痛痛快快做自己就好了，不用装着乖巧藏着委屈，想笑就笑，想骂就骂，不用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郁闷。” 晏容殊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像是在说方家丽又或是沐霞明的事。沈秋黎并不知道，晏容殊究竟清不清楚关于他身世的事实。 但他像所有乖乖巧巧听话却没有得到糖的孩子一样，在得到难得的关心和安慰时，都会鼻头一酸，泪水充盈眼眶。 背上轻柔拍打的手，还有温柔的话语让沈秋黎抑制不住。 紧紧拽着晏容殊的衣角，他埋在晏容殊胸膛上不肯抬头。努力克制的泪水，但还是涌了出来，打湿了晏容殊的衣服。 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像决堤了顺着脸颊流下来。沈秋黎咬着牙不发出声音，闷声流着大颗大颗的眼泪。 晏容殊轻轻拍着他的背，耐心地等着他哭完。 过了一会，沈秋黎埋着头闷闷出声，“晏容殊，我想坐起来。” 这一哭，心里居然舒畅不少。不过躺着流眼泪，倒是很堵鼻子。 沈秋黎这么说却没有动，晏容殊看着埋在自己胸膛的脑袋，有些了然。 沈秋黎这是觉得丢脸，自己坐起来会被看见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他轻笑出声，抱着沈秋黎坐了起来。毛茸茸的脑袋还扎在他怀里。 他也不在意，纵容着沈秋黎小小的自尊，抱着他不说话。 “晏容殊，我没有妈妈了。” 沈秋黎回抱住晏容殊的腰，躲在他怀里平复情绪，闷声说着。 “方家丽不是我妈妈……沐霞明也不是我妈妈……难怪我说她们都不喜欢我。” “小时候我就奇怪，妈妈不应该很爱自己的孩子吗？方家丽好像从来没爱过我，这句话好像说错了。” “但这句话好像又没错。方家丽有时候确实很爱方婷，沐霞明也很爱沈熠辉。” 沈秋黎像是胡言乱语一样，“原来我不是她们的孩子。可我的生母好像也不喜欢我，我并不是因爱而生的孩子，反倒是被人强迫的屈辱的象征。” 他无意识地在晏容殊腰上画圈，喃喃问，“也许我不该出生的。这样我就不会单纯沦为沐霞明报复计划中的一环。” 晏容殊静静抱着他，“不会的，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至少我会因为你的存在而高兴。” 沈秋黎不再说话，埋在晏容殊的怀抱里，幽然清雅的茶香萦绕在鼻尖，这是让他安心的气息。 “其实，是我推动了你身世的揭秘。”过了一会，晏容殊沉声说道，“你会很生气吗？” “我故意在梦里暗示了方家丽，而她为了我暗示的富贵命格，爱上了赌博。前一阵更为了赌博借了高利贷。但她无力还钱，所以把她唯一有用的秘密卖了出去……” 于是有了沈宗诚得知沐霞明的丑事，当面要求离婚的事。 “我这样差不多毁了你的家庭，让你父母离婚。”晏容殊坦白说出来，其实没有把握，他犹豫着，“或许你会恨我？”
第108章 月牙小夜灯 “未经允许，就将方家丽拉进棋盘，以你的身世作赌。”晏容殊说着这样的话，却还是轻轻柔柔的，“我很抱歉。” 沈秋黎埋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晏容殊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能听他的语气判断他的情绪。 他需要这么做，也必须这样做。晏容殊眸色深沉，低着头脸上带着果决。 他缓缓收紧拥抱着沈秋黎的手，轻声坦白，“但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很果断地选择这样做。” 不仅仅是为了沈秋黎，还是为了钓出幕后人。晏容殊的封印是沈家联合沐家一起布下，而现在沈家会失去沐家的支持。 少了沐家的协助，布阵的幕后人发现特意挑选的傀儡帮手竟然不好使了，就可能出现想办法弥补。 晏容殊伸手轻轻抚摸着沈秋黎的发尾，深沉的眼眸落在虚空，嘴角的笑泛着冷意。 假如幕后人出现了，那就可以瓮中捉鳖了。利用他、践踏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蛰伏百年，也不过是为了这个。 “这样的话，阿黎就是沈家唯一的血脉了。阿黎不想这样吗？”目光落在怀里蜷缩的身影，冰冷的眼神蓦然如春日冰雪消融，柔和下来。 只是没想到方家丽意志薄弱，禁不起诱惑，很快就上钩了。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甚至快了很多倍。 太过迅速和突然，让沈秋黎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沈秋黎用力拽着手里的衣角，手指骨都泛着白色。指甲用力嵌入掌心，有些刺痛感，但诡异地让他心里有一点点平静。 他不想说话，很难描述心里的情绪。 他生气，但又伤心。生气也好伤心也罢，都是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工具，晏容殊拿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作为棋子，毫不犹豫地布下棋局。 沈秋黎却留恋着罕见的拥抱的温度。被人轻轻拥抱着，就像是雏鸟躲在了鸟妈妈宽大羽翼之下，带着久违的安全感。 他害怕失去。得到的很少，失去的太多，他格外珍惜。 他的人生，出生那天起，就被上了枷锁，他承载着沐霞明的复仇计划。小时候承载着方家丽的冷眼和漠视。被认回沈家时，承受着沈熠辉的敌对嘲笑，父母的偏爱，偏偏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今天，他彻底明白真相。被漠视被摒弃、得不到的偏爱，也终于得到答案。只是不能轻易释怀。 从小到大都是被忽视的他，学会装出一副无所谓百毒不侵的坚强，自己给自己安全感。但心里始终还是害怕失去，有着脆弱。 所以他闭上眼，紧抓着晏容殊的衣角，假装睡着，实际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晏容殊等了半晌，沈秋黎仍旧窝在他怀里没有动静，安静得像是不会动的木偶。 怀里的人呼吸轻轻的，晏容殊很确定人是没有睡着的。衣服有很明显地拉扯感，微微偏头，看到了沈秋黎用力到泛白的手。 沈秋黎很喜欢扯着他的衣角，久而久之和沈秋黎待在一起，他倒是习惯了衣服上的紧绷感。这会没低头，他都不会想到。 他知道沈秋黎这会是心里难受。想了想，晏容殊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小孩睡觉一样，一边用另一只手握住沈秋黎的一只手。 微凉的体温覆盖在沈秋黎有些热的手背，沈秋黎手一颤，想躲开却被温柔地握在手心里。 “是我惹沈少爷生气了吗？”晏容殊第一次尝试委屈巴巴地说话，试图让沈秋黎原谅自己，“咳……我错了好不好，沈少爷原谅我可以吗？” 晏容殊有些夹着嗓子说话，自己先不适应地干咳了一声，“沈少爷？秋黎？阿黎？” “理理我好不好，”他嗓音温柔着，像是一块棉花糖一样，“为了弥补错误，阿黎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好不好？” “嗯？怎么样？”对沈秋黎，他格外有耐心。沈秋黎没有推开他，而是默不作声待在他身边，让他心里的慌乱不至于到手足无措的地步。 没有月光的夜晚，外边虫鸣声声，而房间里却安静着，只有呼吸声。 “你……”过了一会，沈秋黎呼出一口气，抬起头很冷静地和晏容殊对视，“你会一直坚定地选择我吗？” 沈秋黎因为刚哭过，眼尾带着一抹浅红，长长的睫毛被眼泪沾成好几束，鼻尖都微红的，脸颊湿润润的被泪水侵染过。偏偏睁大了眼，一脸严肃地看着晏容殊。 像是一个容易碎的瓷娃娃一样。晏容殊心里蹦出这样的形容词，还是有些心疼地掏出手帕轻轻帮他擦脸。 擦干净了，晏容殊才弯着眼眸，很肯定地回答，“当然，无论是二选一还是多选一，你始终是我唯一的答案。” 明亮的眼睛还有坚定的语气，让沈秋黎垂下了眼。晏容殊的态度，使他如同采撷下可望不可即的月亮，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月亮，浑身轻飘飘的像是在梦里。 格外不真实。 “那……你要记得今天跟我说的话。”沈秋黎含含糊糊说着，没有明确回复有没有原谅他，回头看向窗外，转移话题一样。 他说，“我们见面好像只有在晚上。”就像那种背着家人偷偷约会的地下恋情一样。 言璨昨天给他发消息聊到的话题，大意是他看剧本时的一些胡思乱想，沈秋黎这会很自然的想起，并且脱口而出。 不过在说出下一句前，沈秋黎脑子加载完毕，才觉得这话怪尴尬的，吞下了后半句没说。 他偷偷抬头瞄了晏容殊一眼，发现晏容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低头看着自己。 掩饰一样，沈秋黎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不过今天不一样，今晚没有月亮。” “你很想月亮吗？”晏容殊一个响指，“那让月亮陪阿黎睡觉好了，希望，小月亮能带给你好眠。” “给。” 他摊开手掌，上面是一个玉白色月牙形状的东西。 沈秋黎好奇碰了一下，这个东西自己飘到了沈秋黎的床边。 在沈秋黎惊奇的目光下，玉白色月牙散发起光，和皎白的月光极为相似。光亮温柔恬静，并不刺眼。 “这是个小玩意，里面刻了阵法，可以收集月华，还可以助眠。”晏容殊眉眼带笑，“有月亮的时候拿去晒晒，就可以储藏月光了。月亮没出现的时候，就叫这个陪着你。” 沈秋黎好奇地看着那东西，这像个小夜灯，但又比小夜灯要神奇。 突然感觉身体腾空。是晏容殊打横抱起了他。 径直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晏容殊坐在床边，“时间不早了，睡吧。我和小月亮会陪着你的。” 沈秋黎躺在床上才发现，那个小月亮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一伸手就能碰到。就像他一伸手，就能拉住晏容殊一样。 不知道是哭得厉害了，还是小月亮的助眠功能。躺在软软的床上，沈秋黎眼皮格外沉重，睡着前，他特意伸手拉住晏容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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