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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厉惊魂未定，偏头看见了旁边的沈秋黎。他额头是冷汗，还在微微喘气。 再看鸯鸯，她伸出两只手死死捂住嘴，发出呜呜咽咽的哀叫。她的眼神死死盯着这边，一时眼中全是怨毒，一时又出现挣扎和慌张。两相拉扯，让她十分痛苦。 而地上是几张被血沾染的清心符。 原来是刚刚沈秋黎把他和言璨剩下的几张清心符，趁鸯鸯不注意全塞她嘴里了。 “鸯鸯！”沈秋黎晃晃手里的娃娃，“你还记得吗！这是娃娃是荷月亲手给你做的，它还没缝上五官，还等着你出去跟荷月一起完成它！” “不记得！不记得！！”鸯鸯像是被疼痛刺激得更愤怒，猫被踩着尾巴般，红着眼袭过来，她不管不顾，甚至不在乎罗子厉刺过来的匕首。 沈秋黎闪躲不及，尖利的指甲刺破灰扑扑的娃娃，娃娃没有面容的脸顿时冒出了一团棉花。 鸯鸯没有一丝停留，一心想要杀死沈秋黎。刹那间，突然横穿出一只手有力的抓住了鸯鸯的手腕，截停了鸯鸯的攻击。 那只手素白纤细，但意想不到的有力，稍稍用力就将鸯鸯甩了出去。甩出那一刻，那只手上戴着的银手镯发出叮铃一声脆响，声音如玉相撞清脆。 沈秋黎注意力先在那只手镯上，银手镯上刻画缠绕着枫叶，像是和他在土里挖到的那只手镯是一对。 目光顺着手，才注意到她这个人。 半长披肩的头发，一身杏色上衣和黑色长裤，清秀小脸，只是整张脸毫无血色，看着很是温婉。 她不卑不亢开口，“我是金芷，晏大人派我来救你。” 晏大人，沈秋黎立刻明白这就是晏容殊派她过来的。 “你知道怎么出去？”旁边冥思苦想的言璨凑过来，“目前的条件之一是在鸯鸯那边，那还有一个是什么？” “条件？”金芷眉毛高扬，定声开口，“强行破了就是。” 她话说罢，就直直上前袭向鸯鸯。她拳脚带风，像是专门练过，轻松躲开鸯鸯的攻击，反手攻击鸯鸯。 而她每行动一步，都有铃铛声叮铃响，一步一响。 缠斗间，鸯鸯渐渐落了下风。 “金芷，别杀她！”沈秋黎眼见金芷拳拳带风，一拳砸在鸯鸯肚子上，鸯鸯偏头咳出一口血。 金芷不为所动，动作更为急促，手心甚至弹出一把小刀。 沈秋黎干着急，但不能靠近缠斗的两人。罗子厉瞄准了掷出匕首，铮得一声弹飞了小刀。 金芷歪头躲过鸯鸯的袭击，一只手巧劲捉住了鸯鸯的手腕，不含情绪地往这瞥了一眼，手心朝下一旋，又出现了一把小刀。 言璨看在眼里，惊讶道，“鬼的口袋都是百宝箱吗？” 罗子厉皱着眉头，鸯鸯作为这个怨境的主承受者，她一死确实怨境崩塌，可是师傅交给他的任务怎么办！ “金芷，你是在违抗晏大人的命令吗！”沈秋黎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来那块少女给他的许愿石给罗子厉，一边朝金芷喊。 金芷一听晏容殊的名头果然迟疑了一瞬，但仅仅是一瞬，足够罗子厉用那块许愿石打偏她刺向鸳鸯心口的刀刃。 圆润的石头砸在小刀上，意外的脆弱一样，顷刻碎裂，化作粉末。 而金芷的刀尖一偏，刺入鸳鸯腰侧，汩汩流淌出鲜红的血，染红了刀。 鸯鸯神色痛苦，但金芷不高兴地抽出了刀。刀上的血液溅射在她的脸上手上，她有些嫌弃地甩掉刀上血液，血滴滴点点洒在地面。 这片流动的红色空间，突然开始剧烈摇晃，像是天摇地动，空间即将坍塌。 金芷注意到了这变化，神情变得古怪，轻轻瞥了一眼沈秋黎，像是来时一样，悄无声息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罗子厉不敢置信，“怨境破了？怎么破的？” “也许是那块许愿石，还有鸯鸯的血。”沈秋黎定定看着金芷消失的地方，回想着那时听到的铃铛声，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言璨来不及感慨什么，整个怨境就如雪在阳光之下，融化了，而他也失去意识。 再一睁眼，言璨惊讶发现，自己被人搂住腰感受到在凌空的感受。对面有个穿着显然不是这年代的人，笑眯眯的看着就不像好人，一把折扇使得像刀一样。 搂着他的人高束马尾，一手还拿着剑，眉眼凌厉，那模样不就是他经常梦见的那位吗？ 言璨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于是他戳了戳搂着他的人，纯真友善一笑，“嗨，又见面了！”
第47章 他的软肋 韫玉鬼王一听他的话，脸上有一瞬间的呆愣，接着脸上浮现出莫大的厌恶和难过的神情，“你……还记得我？” 言璨试图看懂他的表情，一丝一缕抽取解读他的意思，看起来像是被骗了感情被辜负被伤害的样子，现在他找上门复仇但那人却说根本不记得他的样子。 “现在不是做梦，”言璨拧了一把自己胳膊，还挺疼，诧异道，“现实里我们真认识？” 这位显然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算是人。翻遍他二十年的记忆，现实里从未见过这位。 这时沈秋黎也缓缓苏醒，坐起来一睁开眼就瞧见言璨被韫玉鬼王抱在怀里，晏容殊面容挂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言璨！快离他远一点，他是鬼！”沈秋黎眼瞳扩大，以为韫玉鬼王挟持一个普通人来威胁他们，“你好歹是堂堂鬼王，挟持一个普通人算什么？” 韫玉鬼王冷声嗤笑，环住言璨腰肢的手顺着一个力道直接松开了手，言璨猝不及防顺着力道翻落，看着粗鲁但力道并不是很大，他很轻巧地落到了地上。正正好避开了晏容殊打过来的利刃。 而韫玉鬼王转身避开利刃，却偏过脸看言璨是否安全落地，让利刃又一次擦过他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他伸手擦干血痕，挑衅一样哼笑一声，“晏容殊，你还是这样冷血，可偏偏骗过了大多数人。” 他看到晏容殊不如之前那般厚脸皮承认下来，反而眼神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紧张看着言璨的沈秋黎。他突然觉得一切变得有意思起来，晏容殊究竟是入戏太深还是时刻谨记着目的，把戏演到了极致。 时间已经快到了，作为望墟的鬼王受到法则约束更强，再过一会他必然被强行拖回望墟。 剑又入剑鞘，雪亮的利芒隐入不起眼的剑鞘，韫玉鬼王眼神移到跑向沈秋黎的言璨身上，那一眼情绪复杂，是恨其欲死生啖其肉的仇恨，如同烈火在他眼眶灼烧，但又包含一种哀痛犹豫，像是绵绵阴雨，将他困于水火之中，不得解脱。 对上这样沉重的眼神，言璨只觉心头一颤，有种隐秘的酸涩，但最多的是不知真相的奇怪和探究，所以他很坦荡的直视这双狭长的眼眸。 想起曾经时时会梦到的梦境，眼前梦中人现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种新奇激动的心情充盈心口，让他忽视那抹酸涩。他想开口询问。 但韫玉鬼王像是被他的目光灼烧到，持剑转身没有留恋的离去，“晏容殊，这是你得罪我的代价。你应该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同类。” 他冷笑一声，沉声说，“挡我大计者，皆杀。” 他像是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化作黑雾如倾倒的沙土，渐渐消匿。 晏容殊想要留下他，逼问出他的东西的下落，“韫玉大人，怎就要如地鼠一般遁地逃走了？” 晏容殊话锋一转，“而且，难道韫玉大人不在意你辛辛苦苦找到的人了吗？” 他眯眼挑出一抹笑，“他到底是韫玉大人的执念，还是大人的软肋呢？” 消失前，韫玉鬼王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但他表现的很不在意，看着晏容殊站在言璨身边威胁意味很浓，他勾起笑，手里的一片树叶顿时化作利刃直直刺向沈秋黎。 这只是发生在一瞬间。沈秋黎并不懂言璨和韫玉鬼王有何联系，但看出晏容殊是拿言璨威胁韫玉鬼王。他全部注意都在言璨和晏容殊身上，怕晏容殊伤及无辜。是以他完全注意不到面前的危机。 “沈秋黎！” 言璨倒是注意到了，但离的不太近，来不及反应，一眨眼树叶就凌厉刺来。 沈秋黎一转眼就看见，一片树叶带着凌厉剑气直冲面门。还在愣神就突然被拉入一个弥漫清雅浅淡香气的怀抱中，这个怀抱并不温暖，但却让人感觉格外可靠。接着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满是香气的怀抱里，有淡淡血腥味萦绕鼻尖。 沈秋黎有一瞬间慌张，伸出手摸索，想知道他伤到了哪里，“晏容殊……你伤到哪里了！” 却被晏容殊抓住了手腕，他的手冰冰凉凉的，他的声音也像他的体温从不会变化一样，“没关系，小伤而已。” 确实是小伤，言璨看仅仅是一瞬，一眨眼晏容殊就从他身边闪现到了沈秋黎边上，叶片深深扎入他的手臂。如果没有拉住沈秋黎，叶片将会嵌入他的心脏。 “哈，恐怕是你有了软肋。”韫玉鬼王消失的前一刻，像是试探出他想知道的一样，笑得张狂，“他死了，我再等个几百年罢了。” “几十年，一百年两百年，我都等得起。” 言璨神情复杂地看着韫玉鬼王消失，看来他的这个梦中人并不是个好鬼。这让他计划的探寻之旅刚开始，就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失败。 晏容殊松开沈秋黎，沈秋黎这才看清他的伤口。只是手臂一处伤口较深的伤。 似乎每次晏容殊都因为他而受伤，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对晏容殊更加亏欠。 之前因为三观不和的怒火，因为几天的冷静渐渐平息，他拽了拽晏容殊袖子想说些什么。 晏容殊笑意盈盈用没有沾血的手，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头，语气温柔，“有事的话，晚上再和我说好不好？”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扣进伤口，拔出那片树叶，暗红色血滴汩汩流出。 “晏容殊，还是我帮你包扎一下吧。”沈秋黎拉住他。 “不用了。”晏容殊轻轻拉开他的手，像是在按捺他的怒气，“金芷，跟我过来。” 在旁边待命的金芷应了一声，铃铛晃响了两下，两人一齐消失在沈秋黎面前。 “别看了，他们都走了。”言璨在沈秋黎面前挥手，打断了沈秋黎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发呆。 沈秋黎这才回过神，心中始终不得劲，“一切都结束了，那我们把鸯鸯的尸骨带回去吧。” 言璨一下子就抛开了计划破灭的伤感，蹲下身看久久未醒的罗子厉，他撑着脸戳了戳罗子厉的脸，“这位少年天师怎么还没醒，那我们得拖着两人下去了。” “也许是太累了吧。”沈秋黎思绪万千，罗子厉不醒，他正好有问题要单独问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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