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上古三国,那个什么蜀汉君臣就是这么如鱼得水水乳交融腻歪不已的!啧! 作者有话说: 章名出自琵琶行。
第149章 三解忧 梦啼妆泪红阑干 “唉,”徐念恩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徐晓晓的脑门,顺手帮她把披散的长发束起来了,“人丑就要多读书,这个道理义父教过你多少回了?” “……”徐晓晓愤怒无比,恨不得化回原形在他那瞎眼上狠啄一口! 她这么一个青春貌美、风华正茂的妙龄女子,怎么就丑了?! 徐念恩继续道:“太史公都写了:夺水之战胜之不武,——上天眷,两军相持五旬,宫中忽大患,皆老,民怪之,敬收金牌,军心散,大败。” 这一大段古文把徐晓晓听的晕头转向:“上天?上天眷谁?怎么又败了?” 徐念恩再叹气:“麻烦您读古札的时候把每个字拆开来理解,毕竟人族智慧退化到现在,从前一个字能说明白的事,现在都要用论文来写了。” 同时有了徐晓晓的惨烈对比,他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梁远情那副德性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好歹同样是从小浪到大,人家就诗书都通。脑子也健在。 ——若是梁陈在,恐怕在摔杯的时候,就知道这二人争执的是什么了。 徐念恩那段史记说的其实就是之前顾平渊对他的王兄控诉过的事:红颜恶咒。 这诅咒并不是那么随便就可以病毒般传播,并精准攻击顾家人的。需要至亲血脉者为引,而顾仇跟在他们身边已久,凭朴素质手眼通天的能力,做点铺垫并不稀奇。 现在只待将顾仇放回宫廷,再催动密咒,简直是字面意思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但徐念恩有些意外的是,梁昭竟然是不同意这件事的。 他本以为那帝王野心勃勃,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如今看来竟也算是个人杰。 朴素质似乎并不觉得这办法很损道德,在他看来,世界上就没什么事情是损道德的,至于名声一事,登基以后一律清掉,简之又简,如探囊取物。 朴素质也不强劝,只问:“那几个孩子在哪?” “远情受了伤,几个人围在一起照顾他呢。”忽然帘外一道女声,如春风化雨,引得人不禁心湖微漾。 两人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笑吟吟走进来,满是肃杀之气的营帐中出现这么个江南烟雨般婉约的女子,显得格外醒目。 帐内人却不敢多看,除了朴素质,纷纷下地行礼:“夫人!” 夫人?徐晓晓八卦之心熊熊燃起——那岂不是那位先帝驾崩以后自请长门宫,冷宫住了许久以后自戕的先皇后林贞? 对了,为什么没有看见梁晏? 与代珍是同父异母之姊的林贞生的皎若云中月,一眼看过去柔婉和顺,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 她抬手道:“不必多礼,我只是听着这边声儿大,担心诸位议事太渴,来奉杯茶。” 大家哪敢让她奉茶,吓得一迭声拒绝,跟着就自觉地圆溜走了,惟有朴素质似乎不太会看眼色,还在施施然泡茶。 梁昭一看见她,顶天立地的威风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整个人稀里哗啦地站起来,一身甲胄响个不停,好似凭空患了那传说中的多动症。 他一张恶脸憋的都红了,还没憋出一个屁来,朴素质却开口了:“远情受伤,可是自己偷跑出去,惹上敌军?” 好会猜!徐晓晓心想,很符合姓梁的的风格。 这时候应该是刚“找回”胞弟,刚巧这胞弟又跟自己儿子差不离岁数,徐念恩又是刚被朴素质收养,至于那太子是怎么请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应该不会是抓来的,否则谈何“放回”? 但那顾仇难道是个傻子?从敌军阵营回了家,他就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直接就入宫见自己老爹?这敌方可是有朴素质这种身负秘法的倾危之士的。 林贞笑道:“是啊,他说这仗打的他心痛。跑出去想钻戚将军的主帐搞什么和平谈判,不知怎么还真被他靠近了,好在没进去,被打出来,念恩使了点小计才没有被抓走。把他背回来了。” 徐晓晓震惊了:“这可是可以要挟梁陈一辈子的把柄啊!” 徐念恩冷嗤一声:“你当我愿意救他?如果全天下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恨不得他死,这个人就是我。” 戚将军大名戚敬,就是方才徐念恩念的历史里那句“敬收金牌”,——这金牌当然不是奖励,是让他退兵的。 梁昭怒了,一拍桌子:“这王八羔子!和他娘的……” 朴素质的茶盏又被他一掌推翻了,颇是淡定想重来。却被林贞按住,朝他歉然一笑,接过了器具,自己动手。 她一靠近,梁昭钢铁做的筋骨就僵硬了,再也不敢动了,粗话喷到一半也歇了火:“顾仇也跟着他们?” “是啊,”林贞把盏道,“他们几个可玩的来啦,可惜落尘不是女孩子,不然才阴阳平衡呢。” 瓷盏在女子的柔荑间转换,格外让人心静,梁昭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 林贞这才道:“这孩子记忆有损,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放他回去也没什么不对。人都喜欢自己家里,不是么?” 徐晓晓这才看见,朴素质唇角微微一动,像是已经成竹在胸。 果然梁昭声气虽然还是那么威严,但弱下许多:“可这是不仁不义之事……那孩子以后必定怨恨于我。如果萍水相逢,我救他一命,会料想到今日情况,倒不如当初就不救了!救了人又害他,这算什么大丈夫!?” 徐念恩心想,原来梁落尘身上那种根深蒂固的天真执著,来源于此。 一个人在十岁以前接触到的影响,几乎是一生的,无论如何不可磨灭。 在这种乱世,梁落尘和梁陈都不约而同地效仿了梁昭和朴素质,却都避开了极其圆滑的梁晏。 也是很有趣。 难道是因为梁晏长的丑一点么? 林贞道:“可你已经救了,你能回到那时吗?” 梁昭被堵的说不出话,但也不好发作,重重偏头。 “你救他一命,他还你一道东风。如果你不该救他,那天我们也不会遇到他,如果我们知道那就是顾仇,也不会救他,但偏偏就是在我们拿到太子画像以前,救了他,结了孽缘。”林贞温温柔柔地说着截然相反的话,“孽缘都是要用血擦掉的,我的将军。” 徐念恩忽道:“女中豪杰。” 这四个字尾音一砸,便摇换一地,是一个偏僻处的营帐。军医在外头愁眉苦脸:“公子!我求您喝药吧!” 一个孩子趴在床上:“不!苦!” 徐晓晓看见这个孩子,先是呆滞,而后是狂喜—— “这不是那个装天装地的梁远情吗?!哎呦喂居然变成这么小!还屁股受伤!包成这样!乐死我了!” 徐念恩逮住她的脖子,叫她好好看,只见几个孩子众星拱月之势捧住屁股受伤的小梁远情。 梁落尘问:“君子不问甜苦,良药苦口利于病,请问你为什么不喝药?” 顾仇捧出自己的糖:“喝完药吃点糖就好了!” 徐念恩极其鄙视:“简直废物。” 相传梁远情在夺水之战后流散,发过一场大烧,在那以后,小时候的事都不记得了。对圣上污蔑他捏造出来的一干糗事都极力否认,包括但不限于:和大白鹅打架、雕小木人做老婆、偷偷尝雪的味道……等等等等。 小梁陈闻言大怒,跳起来要跟徐念恩殊死搏斗,被梁落尘手忙脚乱按住:“又爆血了!别动!” 按照常理,徐念恩这时候其实心智成熟,完全就是用他们芈族那套伪装了个小儿身混迹其中,因此欺压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他伸手夺走梁陈辛辛苦苦刻了半个月的一个石雕——那是河边捡的一块通透如玉的鹅卵石,雕成了一个五官朦胧的美人。 然后在梁陈撕心裂肺的“还我老婆”的哀嚎声中,又骂一句:“药也不敢喝的废物。”扬长而去。 “……”徐倏淡然道,“这个留书梦很可能是假的,我们至今没看见主人在哪。” 他否认,徐晓晓反而确认了,这就是真的!以及——徐念恩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恶魔! 不过说主人,主人就来了—— 小梁陈一口抓住药碗牛饮结束,举着病体狂奔而去,一冲出营门,就和一个人撞上了。 “上……小公子,您这是急着去哪?” 这人头发纯白,身量如少年,正是游丝。 徐念恩眯起眼睛。 他当年当然不是小孩子,在他的记忆里每件事都鲜明如刻——夺水之战这段时间,游丝根本没有出现过。 要么是留书梦是假,要么就是当时他确实和梁陈有接触,但次次都故意避开了自己。 从防止林瑟玉来寻他仇来看,很有可能是后者。 徐念恩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还是鄙视他了。复杂间,这两人已经交谈起来,原来爱到处野的梁陈某次遇虎,被游丝解救,还带到他家睡了一夜,认识了那个“大美人姐姐”。 游丝说:“我们马上搬家啦。她还想见见你们,怎么样,来吗?——我下厨。” “但是宥之马上要走了,”小梁陈一边流口水一边道,“我们能送完他再去吗?” 游丝想了想:“可以让他一起来,就当践行宴了。” “但是大哥不会允许的……”小梁陈又说,就见游丝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副美人图,展开后四方场景波纹一颤,便化进了那画里。 徐晓晓修为虽深,但道心相当于没有,又被转的脑晕,好容易站稳了,才听见徐念恩低声道: “原来如此……” “什么啊?”她疑惑。 “滴漏子。”徐念恩简短道。“偷时间的。他们若要这样相会,我当然很难发现。” 这一宴可谓是十分奇崛,下厨的是道衡大神的法器,一柄拂尘化的人形。与会的大都毛都没长齐:梁落尘、顾宥之、梁陈……还有一条女娲般的半蛇。 还没长大,因此如潮的世事还未照头浇下,恩怨情仇,还在这一滴漏以外。 林瑟玉敲着桌,很意味深长地盯着估计刚长全乳牙的梁陈,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眼放精光,翻江倒海的一肚子坏水。 小梁陈被她盯得有点怕:“姐……姐……” 林瑟玉大喜:“再叫一声!” “姐姐……?” 一阵狂笑,林瑟玉又摸摸梁落尘的脑袋,打击道:“你比他帅多啦!”再摸顾仇:“你太瘦了,待会多吃点,把姓梁的锤到天边去——是梁远情!” 别人不知道,但有人知道,这一宴是当时游丝决定祭为守灵,真正的一场告别。 此后他肉身被分尸,在心渊审判台中发现自己,附身老道,癫狂终日,也清醒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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