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看走眼的灾殃捏紧了手边的猞猁镇纸,他在想青白真是藏得好啊,连自己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看他眼神有点阴翳,银河的嘴角忽然带着点神秘的意味,微微勾起说:“教主,无论青白是不是金银台的人,他也是你带回来的男宠,如果你可以让他为你所用,不是两全其美吗?” 想起青白那张带着麻点的脸,灾殃并没有那种兴致。 “金银台在这里扎根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看我上位开始就在想着法子削弱他们,现在也没有成效,你觉得策反个上丹师能起到多少作用?” 不怪灾殃对上金银台的时候显出棘手,毕竟那是天光陆地第一大商号,势力盘根错节,还关系到每个人的营生,想要摆脱它的影响,几乎不可能。 详细说起,还得从金银台的根本出发。 金是旗下商号的统称,银则是成分复杂,集各种商业合作的组织,二者合称——“金银台”。 金台就不多说了,就是自己家的商号,譬如专门售卖丹药的升阳阁这种一线店铺。 而这个银台,主要业务是给申请帮扶的商贾“贷款”,但为了不跟各国的官方机构产生激烈的利益冲突,这种业务会私下以个人借贷的方式进行。 “地下钱庄”金银台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其次,银台还分了官、民、妖、异四类人和药、术、蛊、武四类事,共计八大分部,为金台提供支援和货物供给。 简而言之,金银台是座扎根在天光陆地,会在方方面面影响到每个人的商业帝国。 这样精巧的庞然大物,从出现到为人所知,仅有二十年。 如今,也牢牢扎根在寂灭城,想要拔除干净几乎不可能,除非封城,但那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灾殃担心寂灭城落入金银台之手,届时自己这个教主,怕也只是个摆设罢了。 “教主啊……”银河呼唤一声,戴着金色指链的葱白长指盖上灾殃面前的账本,同时也拉回他的注意力,正色道:“我们得拉拢青白才行。” “给我个必须拉拢他的理由。”灾殃合上面前的账本,等着她解释。
第9章 做我的人 银河忽然贼兮兮的对他说:“上丹师这么稀罕,咱们教内也就两个,再多一个不好吗?” “少了他也不是不行,如何到非要拉拢不可的地步?” “但是教主你想啊,上丹师既然稀罕,那肯定很多人抢对不对?” “那又如何?” “如果青白成了你的男宠,你觉得还有谁能抢走他?或者说,谁还会信他?” 一语点醒局内人,灾殃仔细一想,确实如银河所说,如果他把青白收为人尽皆知,有了“事实”的男宠,那不就相当于断了他金银台的路子,让他只能给自己卖命? 不仅得了个上丹师,还能保证他跑也跑不了多远,好拿捏。 一本万利的买卖…… “明白了。”灾殃那有着完美弧度的下巴扬起,期待的吩咐下去,“把青白喊过来,我亲自跟他说。” “现在?” “怎么了?”听出话里的犹疑,抬眼便对上银河眨巴的金眸,灾殃果真又想起昨天的事情。 基本上,青白是被赶出羽化宫的。 在这之前又是掐脖子又是要拉出去砍的,他可能会记仇。 ……呵,记仇吗? 灾殃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得紧。 这里是寂灭城,青白是上丹师又怎么样,除非他不想继续待在寂灭城,否则就得夹起尾巴做人,在失去价值之前,灾殃是不会放过他的。 “去喊吧,我自有办法。” “可是教主,以我对青白的了解,他大概率不会过来的,不如我让千渊再去一趟把人请过来,他似乎比较喜欢和千渊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石头似的千渊都比自己受青白待见这样的话,让灾殃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话真是让人生气,可又无处说理。 “他敢不来?” 银河怕他们矛盾加深,只能如实劝说:“他真的敢哦,能人总是有那么点坚持和脾气的,不想过来的借口还是很好找的嘛,要以和为贵,对外打打杀杀靠拳头说话没问题,但是对内这种事情,还是要你情我愿。” 你情我愿?什么你情我愿?当在讨媳妇吗? 腹诽完毕后的灾殃霸气发言,“那就把他绑过来。” …… 半个时辰后。 不知自己已经把金银台台首青白得罪过好几遍的灾殃,果不其然没有等来人。 去的人也是空手而归,别说请,就是绑也没有把人绑来。 因为压根没找到人。 那青白去哪了? 此时,寂灭城西边,围着铁质栅栏的辽阔马场上,穿着白纱短衫灯笼裤,脚踩马靴的青白正在给认识的弄潮教马夫头头帮忙驯马。 戈壁滩少不了跑得快的马匹来巡逻,所以这种战备资源肯定少不了。 “驾!” 一声空灵的呼喊回荡在辽阔的马场上,只见青白戴着厚实手套的左手抓紧缰绳,右手挥动马鞭,身体随着胯下黑色烈马的跃动而调整。 随他们而动的,还有他绑在腰上,和马鞍拴在一起固定的绳子。 青白整张脸泛着红光兴奋不已,绑成马尾的乌溜长发随风飘扬,肆意洒脱,嘴中更是呼号着听不懂的话语,看模样,居然是玩得浑然忘我的状态。 啪啪! 两记鞭子后,黑色烈马终于没像刚才那般疯狂踢蹬四肢,而是随着青白扯动缰绳,绕着马场由快到慢,逐渐安静下来。 这是被驯服了。 在场边围观他驯马的教众纷纷拍手叫好,看着青白解开绳子下马,交到马夫手里。 “带它回马厩吧,多喂点精料和盐水补充。” 交代完,青白转眼就看见场边多了个人。 一个本该在坐忘殿日理万机的绝世大美人,灾殃。 他披着棕色的微卷长发,身披黑纱披风,就定定的站在栏杆边,像一道绝无仅有的瑰丽风景线,同时也把旁边的那些教众震慑住了。 青白还在奇怪他怎么来了。 而灾殃则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来? 左右人都在寂灭城里面,让人绑过去就好了,但思虑一番后,灾殃觉得自己要来,可真的到了,看见飞扬健猛的男人时,他又怀疑起了自己的动机。 真的只是因为方便商谈吗?还是说…… 担心青白真的生气不理人? 周围的教众行完礼后便作鸟兽散,跟着他来找人的千渊则是抬手示意,让双手叉腰远远眺望这边的青白过来。 也不像来找麻烦的,青白就过去了,谁让是自己挑的人呢,慢慢处着吧。 “教主,你们来视察马场吗?” “有点事情跟你商量,我们去美人楼,还是在这边走边说?”灾殃表情淡淡,补充一句,“你若想开更多的铺子,我可以帮你。” 昨天还要砍要杀,今天怎么就纡尊降贵来说帮他开铺子? 这两极反差的态度,让青白直觉有陷阱,“我可不敢高攀,说不定到了没人的地方,我就身首异处了。” 灾殃听出他话里赌气的成分,知道他是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但是知道归知道,难道还要让自己跟他道歉吗? 不可能。 “你不要你的铺子了?” “干嘛?要把我赶出去啊?”青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把自己的人设贯彻到底,眯起眼睛微抬下巴打量面前的人,最后干脆双手环胸说:“那就是你们先毁约了,按契书上来,你们得赔偿我两万两,黄金。” “你胆子是真不小。” 打从当上弄潮教的教主以来,灾殃就没遇到过像青白这样不会看人脸色的。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带着家当离开寂灭城吗? “过奖,没点胆子怎么敢来寂灭城做生意?所以教主你亲自过来,就是来赶我走的?” “当然不是。”灾殃微笑,差点没把青白的魂给勾走。 啪! 只见青白突然结实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让自己保持理智,不要因为未来媳妇对自己笑就不顾原则。然而看见他突然甩巴掌的灾殃和千渊,嘴角不约而同的抽搐了下。 这人,难道有自虐的癖好? “你……”千渊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要说也得灾殃来说。 驯马场忽然变得空旷寂静,不知从哪里来微风吹拂三人的衣发,也带出了灾殃认真,又不容拒绝的话语。 “做我的人,我来护你。” “……” “……”
第10章 过去 葳蕤帝是最早以武人之身创立国家的奇人,后世子孙又将他所开创的神国领域扩大,终成史书之上,唯一一个能够统率天光陆地的国家,神国。 鼎盛之时,八方拜服万国来朝,更是岁供不断。 然而天下大势并无长久唯一,再伟大的帝国,还是免不了走下坡路的命运。 君主集权的弊端,在最后两任君王的验证下,凸显得淋漓尽致。 短短三十年,曾经春秋鼎盛的神国,腐败和阶级压迫让百姓民不聊生,各类苛捐杂税,天灾地动更是加剧了王朝的衰落。 本以为最后会在起义声中经历王朝更迭,却没想到,最终是那场突然天降的妖兽潮汐,决定了神国的命运。 一夕之间,王都被兽潮淹没,无人生还。 没有头部的神国迅速分崩离析,能人志士奋起逐鹿,原本统一天光陆地的神国,也由此分裂为无数国家。 而距离那场突然降临的兽潮,至今不过二十三年。 灾殃那时候才两岁,咿呀学语,还不是那个被抛弃的可怜小孩。 那青白呢? 他张嘴想说什么,但面前的灾殃越来越模糊,像是天狗食日,天逐渐变黑那样。 没有来得及给出回应,就见他两眼一翻。 昏过去了…… 对面的灾殃眼疾手快,伸手到他身后接住人,才没让青白摔到地上去,“青白!喂?你醒醒!” 难道是被自己吓晕了?灾殃的表情频繁在担忧和疑惑之间变换,伸手拍着晕死在自己怀里的人,看他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这才将人横抱而起。 对终于有别的表情的千渊说:“你去喊郎中,我先带他回去羽化宫。” 千渊看他抱着人往一匹马过去,这才扭头去找郎中。 …… “圣子,圣子,你醒醒……” “……” 青白睁开眼,看见的是两张肉乎粉嫩,此时却带着慌张的脸蛋。 他们是自己的侍从,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但他们二十几年前,已经死在那场兽潮里…… 看见他们,代表着青白又开始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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