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这人不知好歹讨价还价,一连踩了两个雷区,要是直接说两两相抵免费,他也不会说什么。 丁宁去拿了资料,尴尬地在小诊所里熬着,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送他回去。 李策没手机,诊所里唯一的电视正放着他不喜欢看的熊出没,见丁宁坐在一边发呆,表情沉重,好像还在为钱所困,想着就当是借了对方血的报酬,这事他能带对方一把。 “如你所见,我现在暂时行动不便,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钱我不止不会收,还会给你一万作为佣金。” 面前这人当时还算冷静听话,居然没干出什么拖后腿的事,是个不错的帮手。 不收钱,还有钱拿,丁宁眼睛亮起一瞬又冷静下去——他不是傻子,有命赚没命花的事情他才不干。 旁边有人开玩笑地插嘴,“什么工作,他不干给我来。” 李策朝对方摇头,严肃拒绝,那人也不生气,转头去和旁边的熟人聊天。 丁宁头摇得都看不清脸了,他还记得这人被脏东西按住往石头上撞的惨样。 “我都不知道你顶不顶用,你找别人吧。” 对方居然说他不顶用。李策暗里翻了个白眼,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他现在只有一人行动不便,不要和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我都说了,我只是没带东西。” “小同学,我要关门了。”老医生给最后一位病人拔出吊针,说道。 丁宁急忙把李策从椅子上扶起来,心里还有些小期待,“你还能送我回宿舍吗?” 李策怒道:“小爷像能走的样子吗!” 他注意到丁宁抖了一下,咬牙切齿地低下声去,“明天早上再回,在外边开个房。” 也只能这样了。丁宁想。 学校外小宾馆的营业对象都是学生,丁宁第一次开房没想到是因为这事儿,他顺道把李策送回房间,一开门,满地的地图符纸,罗盘符印,好像有人之前在这跳过大神一样。 他把李策放在床上,斜眼瞟摊在地上的图纸,才发现那张大纸是自己学校的平面图。 一米见方的图纸上上边用墨线画了四条交叉的直线,被人标了什么青龙白虎,八卦八门等东西,这些字分开看他知道,但组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觉得很厉害深奥。 李策注意到丁宁的注意力被那些图纸吸引过去,好心告诉他,“如果顺利,你明天就会收到宿管的通知,让你在一天之内搬出去,学校里不能留任何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丁宁自报姓名。 “兄弟,能不能帮我洗澡?”李策问。 丁宁要跳起来,该不会这家伙之后如厕什么都要麻烦到自己吧?他在学校外的风流一夜应该是和漂亮女生一起度过,可不是这么一个肌肉硬梆梆的怪力男! 想起对方曾经亲了自己两次,丁宁耳尖诡异地烫起来,再次向对方确认:“帮……你?” 他在大学这些年也被几个男生或多或少暗示过什么,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对方套路了。 “你凭什么觉得是基佬就会看上你?”李策一看丁宁尴尬又羞窘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自己就算真的是基佬也不会喜欢面前这个贫穷小气的娘炮。 丁宁还真的说不上来,他也觉得之前那几个人的喜欢太不可思议,连他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明天要办事,帮我洗澡,给你两千。”李策受不了对方迟疑的劲儿,开口说给他钱,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人情,这样对两人来说都方便。 “那就相抵过,我只用给你三千。”丁宁坦然接受这个提议,把门关好,撸起袖子站在一边,“需不需要我帮你脱衣服?” 李策呆住,“你这人怎么一给钱就答应得飞快,这么贪财物质?” “不是你先说给我钱吗,有这好事我当然干啊。”丁宁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分文不少地给五千这事他答应了,两千是对方提出的,怎么现在反过来变成他贪财? 李策仔细回忆,还真是这样。 对面的男人沉默着解下身上的羽织,衣服脱到一半,突然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不给你钱,你就不管我了是吧?” 丁宁简直要疯,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抬杠的人!起重机似的非要分出个谁是谁非来! 换位思考,才相识一个钟头都不到陌生的男子问他能不能帮自己洗澡,是个正常人都会迟疑的。 就当他冷血没同情心好了!这人因为他的委托受伤不假,但没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 还一口价五千! 他气得发抖,猛地站起来摔门而出,回到自己房间,烦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这人也许就是个骗子,学校里本来人就少,突然冒出这么一人,演技逼真,手段高明,没准是什么新型骗局——没看到他一说钱少给部分,那人就跳脚不停吗? 丁宁愤愤地坐在床铺上整理自己的文件,他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小宾馆隔音不好,隔壁传来一连串的声响打断他的思路,丁宁下意识想要出去看情况,想起对方的冷嘲热讽,又猛地坐回床上。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他明天把稿件交上去就收拾东西走人!这人要是敢拦他交钱他就报警。 丁宁自己去洗澡,打定主意不再管隔壁的事。 一晚上经历那么些可怕的事情,他的心绪激动起伏,本以为自己要失眠到大半夜,但当脑袋沾到枕头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疲累,轻易陷入黑甜乡里。
第5章 羊入虎口 从丁宁摔门而出开始李策一直愣在床上。 他首先想的是那个家伙有必要那么生气吗?后来想的是对方就这么跑出去,被服务员遇上,会不会以为他被自己怎么了。 李策有些茫然,慢慢解下褂衫扔在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你好舒校长,我这边出了点小问题要和你沟通一下……” 挂上通话,他拿着干净的衣服慢慢往浴室挪去。 窄小的浴室墙壁光滑,没有能扶着的地方,李策抓着门把手站定,打开水发现是凉的,只能等一阵再过去。 他伸手探探水温,发现可以了,正要走过去,突然滑了一跤,还带翻了旁边的洗手台盆,差点被那陶瓷的大家伙砸到。 没想到这洗手台并不是固定在墙上的,李策现在无比后悔嫌路远没住在市区里,用拖鞋把碎瓷归拢干净,边洗澡口中边念念有词。 不管怎么样,早点把这件委托办完离开,他真的片刻都不想在这种地方呆了。 第二天丁宁起了大早,没去看李策的情况,有惊无险地把论文终稿交上去,回到宿舍就被宿管阿姨拦下。 阿姨将离校登记表交给他,“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中午就封学校,里边不能留任何人。” 幸好丁宁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剩下的东西收拾一番,行李就只有一只箱子。 他爽快地签了离校登记,拖着箱子出校门到路边的公交车亭等车,瞥见马路对面有几个人身形很眼熟,定睛一看居然是几个校领导站在小宾馆前,似乎在等人。 自从学校不招生之后,除了毕业典礼,他很少看到领导阶层的人出现,如今一出现就是四个,阵仗还挺大。 不一会儿李策背着包一瘸一拐地从里边出来,坐上对方给他准备的轮椅,另外一人替他拿行李,推着轮椅往马路这边过来。 丁宁急忙偏过头去,假装看不到对方。 那群人把李策送到校门口,把一串钥匙交给他,又说些话就走了。 丁宁躲在公交站牌边,目送李策自己转着轮椅进入校园,仿佛看到一只羔羊重新进虎口。 更别提那人还把大门和电子门都关上,摆明不想让别人进去,这样若是在里边出事,神仙都难救。 但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丁宁小声哼哼。 城郊的公交车向来难等,这次居然来得这么快,司机看到唯一的乘客撅着屁股不知在偷窥什么,示意他快点上车。 学校的电子门已经彻底关上,丁宁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停下要跟过去的心思,只能就这么算了。 李策不是第一次坐轮椅,之前在师门修行受伤的时候他就坐过。 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没有电动的就是麻烦。将背包放在腿上,李策熟练地转着轮椅,往昨天遇到脏东西的地方赶去。 粗糙的沥青路面还留着纸张和树枝,一地狼藉,衬得校园越发萧条冷清。 李策对比手中的地图,平面图上没标出来这地方有残疾人便道,池塘所在的地方离大路很远,想要过去,怎么把轮椅转下那十多厘米高的台阶才是难题。 他有些后悔让那些人就这么离开了。 “你果然在这里!”身后有人大叫,然后就是吧嗒吧嗒的跑步声由远及近。 李策听到那声音,虽然不熟悉,但还是神奇地安定下来。 他没有回头,手指顺着地图上的墨线划来划去,似乎在计算什么。 “你怎么都不理人啊!” 丁宁有些生气,他好意回来看看这家伙有没有事,爬大门进来连衣服都被勾破了,谁知对方头也不回。 “想办法把我推到池塘边。” 正要抱怨几句,就见李策转回头对他笑,对方似乎是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脾气都收敛许多,语气都不那么冷漠了。 “这条道我比你熟,从这边能把轮椅推进去。” 看不来这人还是小孩子脾气。丁宁上前推动轮椅,发现上边有伞架,顺便把手中的阳伞固定好——中午的大太阳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想起昨晚对方站在路灯下的调侃,有那么些救世主的架势,以牙还牙,“这可不是见义勇为,我帮你,你得给钱。” 不知道李策是不是学乖了,居然没有抬杠,专注地对照手中的图纸,“放心,干得好,给你加钱。” 一听加钱,丁宁立刻干劲十足,小跑着把人直接推往目的地。 李策急忙把人拦住,“慢些,我要看这附近的地形地势。”昨天来的太晚了,他还没好好观察过这所学校。 他把手里一块巴掌大小的罗盘递到丁宁眼前,上边指针过电似的乱抖。 见丁宁一脸严肃茫然,李策解释说还没靠近池塘罗盘的反应就这么剧烈,气流对冲,磁场紊乱,这种地形,就算在现代也很少见。 建校人的原本想法是想用学校的阳气镇住这块地的阴气,没想到不但不行,反而搭进几条人命。 “干这事学校里必须没丁点人气,不然都是累赘。”放弃三年招生,也要请他出马镇住这地的风水厉鬼,学校这是下血本了。 丁宁想到自己底下连个学弟学妹都没有就是为了今天,不禁苦笑。 他推着李策到一处小路,往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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