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别的鲛人敢如此,宗枭一定会将对方的尾巴斩断,将人折磨至死才肯罢休,但对付明州,好像就做不到。 自然是恼怒的,可也不过揪住他滑溜溜的尾巴,连力气都不敢太大劲,怕这小鱼受不住。 “放开我......”最脆弱最敏感的尾巴被宗枭抓在手心里,明州想到他化为利爪的手,恐怕一点点力气,便能将自己尾巴扎得血肉模糊。 他打了宗枭,又有点害怕,躲又躲不掉,却不带悔意,不甘示弱地看着宗枭。 对视了片刻,宗枭拧着的眉间才松开,掌心凝结了一团黑气,明州的尾巴便又变回了双腿。 宗枭注意到他磕破皮的膝盖,沾了一点点血迹,这点小伤口放其他人身上,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连宗枭都清楚,明州这般娇气,必然是疼得不行。 也难怪会说出“我要杀了你”这样偏激的话。 宗枭没有计较,明州同他体型差距太大,推搡挣扎的那点力气宗枭也不放在眼里。 他轻而易举将明州打横抱起,送回床榻的路上,明州不停地挣扎哭叫。 他身子颤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在廊下吹了冷风所致,还是因为过于气愤所致。 被宗枭强制性抱回床榻上,宗枭脱下他的衣服,想检查他破了皮的膝盖。 但明州怎么肯乖乖让他碰,明明没什么力气,还抬手打了一耳光在宗枭脸上。 疼是不疼,明州这点力气招呼在宗枭脸上根本就不疼,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更何况这还是万魔之上的魔尊。 然而宗枭的心魔越来越强大,从前只在修炼时突然窜出来,想趁着宗枭不备而占据宗枭的意识。 如今越发肆无忌惮,只要宗枭心中躁动暴怒,那心魔便会出现,要吞噬宗枭的理智。 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却已经掐住了明州脆弱的喉咙。 好在心魔出现得短暂,也没使上多大劲。 宗枭收了力气,这雷声大,雨点小,宛如装模作样,只想吓唬吓唬这小鱼。 谁曾想明州一点儿也不怕,神情破碎,却还艰难地出声同宗枭对着干,“你要不掐死我吧......这样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宗枭眼眸暗了暗,咬牙切齿地问:“你腹中的小杂种,也不打算要了?跟你一起死吗?” 明州沉默了,眼泪却大颗大颗从眼眶里落下。 本也不想真伤害他的宗枭收回手,明州现在柔软的床榻中,突然控制不住般,哭声越来越大。 宗枭没有吭声,心情却十分差。 小腹坠痛,又想起在南海在族人们,想起魔界食幼子的血腥。 “你本来也......不想要的......” “什么?” 他抽抽噎噎哭,突然说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宗枭没听清。 明州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红肿着双眼瞪着宗枭,“你总是叫他小杂种,你这般轻践他,你从来......从来都不想要他......” 孕期情绪波动很大,哪怕是脾气温顺乖软的明州也不例外,一点点的委屈都受不了,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沮丧又抑郁。 细细想来,宗枭也不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小杂种”这个词,但却是第一次见明州因为这么个称呼气成这样。 宗枭坐在床边,没有说话,本想让他自己冷静冷静,说不定待会儿便不哭了。 结果这眼泪像是掉个没完,甚至还有越来越凶的趋势。 宗枭也不会哄人,也像是忘记了自己刚才当着众人故意疏远明州,还说要罚跪他的事。 他看着明州哭,感觉到这小鱼仿佛要喘不过气般,终于在明州低咳出声后,宗枭开口了,“行了。” 他语气别扭,伸手要去摸明州的肚子,却被明州推开不让,“滚开!别摸我!!!” 短短一会儿,宗枭被他说了两次滚。 宗枭“啧”了一声,明显感到不悦,但对明州下不了手,最后强硬将手抚上明州的肚子,渡着灵力,嘴里嘀咕道:“你是鲛人,我是蛟龙,你我非同族,生出来的可不就是小杂种......” 他说得并不大声,但明州却听了个真真切切,竟一时间愣住了。 宗枭的灵力让本来冰凉的肚子变得温暖,枯竭的灵脉如同有温暖的泉水流过,隐隐折磨的坠痛也消失了。 明州还在说:“别碰我肚子......” 他年岁小,经历少,但宗枭竟比明州还幼稚些,说了句:“我偏要摸。” “这小东西得了我这么多的灵力,凭什么我摸不得。” 明州精神并不好,双眸逐渐黯淡无神,眼皮都红肿着,声音也哑了。 宗枭唤人拿了清水进来,宗枭沾湿了帕子给他擦干净血迹,又拿过之前没用完的药给明州涂上。 他伸手分开明州的腿,明州本来还昏昏沉沉,瞬间又挣扎起来,突如其来的凶悍,让宗枭有些猝不及防。 宗枭没那么多耐心,为了上药时明州能安分些,便又施了法,让床幔变成束缚的长链。 不这样做还好,刚锁住明州,他便又哭又叫。 本来嗓子就哑了,此刻更是胸膛起伏得厉害,出气多,吸气少,脸颊跟脖子都红得不像样。 宗枭心猛地收紧,连忙将他松开抱坐起来,手放在明州的后背上为他顺气,摩挲着他的后劲还有背脊。 明州被他抱坐起来,却还犟着把宗枭推开,又自己侧倒在床上,掩嘴咳嗽起来。 “你到底跟我倔什么?!”宗枭头痛欲裂,眉心出现一抹红印,席卷来的狂躁之意,让宗枭变得愈发没有耐心。 明州猩红着双目,待到咳嗽停止后,强撑着意识,字字泣血,“你会如何对待鲛人族?如同方才他们所说那般吗?” 宗枭没打算骗他,直言道:“若是鲛人族与仙族并肩,那便是同我魔族为敌。” 话没有说很明白,但立场明州已经懂了。 宗枭又说:“你们鲛人族确实愚蠢,仙族道貌岸然,烛青更是伪君子,几千年前,让鲛族为他冲锋陷阵,我可听闻那场大战,鲛人族折损不少。” “那烛青借着同你们鲛人族联姻,登上了帝君之位,如今几千年过去了,依旧老套,还打算用这招。” “我当初绑你来,不过想同鲛人族谈判,鬼王肯与我联盟,也不过是因为这场大战不论早晚,亦在所难免,他瞧不上仙族,仙族亦瞧不上鬼族,他同我联盟,是因为我答应开战后,只要鲛人族不掺和,我便不会动鲛人族。” 宗枭说到这,神情变得阴戾,“但是明州......那位帝君可真是狡猾,素来藏着掖着,轻易不会露面的小太子,都肯在这次送去你们南海鲛族。” “他的心思,不过是想逼迫你们鲛人族做个选择。” 宗枭掐住明州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明州,你自己说说看,你那心心念念的族人们,究竟是愿意保在上一次仙魔大战中,叱咤战场的鲛族战神云笈,跟他同帝君生下的小太子,还是肯保你这条怀了魔族血脉,籍籍无名的小鲛人?” 宗枭其实不该同他说这些,但心魔作祟,搅乱了宗枭的思绪。 明州果真听得愣住,脸色愈发苍白,双目瞪大,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泪水却扑簌簌往下掉不停。 宗枭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明州的心,他憔悴又狼狈,大脑一片空白,“不......” 压制住心魔后,宗枭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对明州说了这么多话,他松开明州的下巴,见心魔作祟时,自己竟将明州的下巴掐青紫了。 连忙松开后,宗枭看他掉不停地眼泪,伸手碰了碰他红肿着的眼皮,总不能告诉明州,方才说的话并非自己本意。 宗枭头依旧要裂开般的痛,他却强撑着压制心魔,声音轻柔许多,“你身子不好,我之前本不愿同你说这些,怕你胡思乱想,如今既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好瞒的。” “我还是那句话,若是鲛人族不掺和,选择独善其身,那仙族便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翻不起什么波浪。我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至于不与他们联盟的鲛人族,我可以答应你,看在你的分上,不会动。” “但若鲛人族不知好歹,偏偏要与我魔族作对,他们便是在你跟云笈之间做出选择,你又有何好留恋的,我自会帮你教训出气。” 宗枭见他身子发抖,忍不住伸手揽他入怀,手掌贴在明州隆起的肚子上,“至于腹中胎儿,我也同你说句真心话,生下来后,我不会伤害他,但他不能留在魔宫。”
第65章 宗枭的心魔 不能留在魔宫是什么意思? “你要做什么?!”明州惶恐地看着他,声音都在抖。 宗枭按住他的肩膀,眼眸灰暗,仿佛瞧不见底的深渊,他没有开口,只是这样看着宗枭沉默不语。 明州失神的间隙,宗枭已为他上好了药,并解开了方才怕明州挣扎太狠而束缚他的长链。 宗枭看了眼桌上方才送进来的食物,对着他道:“起来吃点东西,喝了药再睡。” 说完宗枭便走了,明州仿佛脱了力般,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往下掉,蜷缩在床榻上,隆起的肚子贴着大腿,贴着胸膛,仍没有觉得安心。 过了一会儿,赤屠唯唯诺诺进来,“少君,尊上让我看着您吃饭喝药......” 不知道宗枭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总之赤屠进来时耳朵都耷拉着,怯生生看着明州,像是很怕惹他不高兴。 明州听后,不着痕迹将眼泪抹干,身子有些发麻,肚子不太方便,挺费劲才坐起身,他晃晃悠悠下床走到桌边,看得赤屠心惊肉跳,生怕他下一秒便会摔着磕着。 魔族的地理位置不好,不论什么都匮乏,尤其是天寒后,像模像样的食物更加稀少。 但桌面上摆着的山珍佳肴,不仅做得精致好看,甚至都是魔族不会有的食物。 在外人看来,宗枭养明州其实养得很大方,如若明州乖乖听话些,宗枭一定会更加宠爱他。 这些细节,明州并未发现,他胃里翻江倒海的厉害,神色恹恹道:“我不想吃......” “尊上说了,让我看着您吃,否则要、要宰了我。”赤屠吓得都快跪地上去了。 明州闻言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宗枭实在太过疯魔了些,竟轻而易举便拿别人的命来威胁自己。 若是他因自己而死...... 明州不再言语,垂眼拿起筷子,宛如没有知觉跟味觉般。 他没吃多少,实在难受得厉害,休息了一会儿便是每日照例该喝的药。 明州精神不济,许是因为方才情绪过激,从肚子到胸腔这一块都似火烧般,灼烧感于他而言最是痛苦难熬。 强撑着没让自己痛呼出声,但额间跟脊背都因为冷汗而湿透。 到了该喝药的时候,赤屠端着盘子送到明州面前,除了黑乎乎冉冉冒着白气的药,旁边还放了一罐子明州喜欢的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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