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炸弹,你上学去哈哈哈哈哈……” 走出房门男人豪放的笑声还如雷贯耳。杜威把门关上,眼睛一眯,“噗”得也笑出来。 十月二十七号,杜威旷课。他穿上佳廖准备的军装,还有一套给伽罗纳。下级士兵制服都是棕黄色,和上校的不一样。 杜威坐在床上看着伽罗纳换衣服——终于要穿点不一样的了,终于穿回军装了。 脱掉舒适性极佳的宽松裤子,套上修身军裤,把小腿和裤脚扎进长筒军靴里,修长笔直的腿型被勾勒无疑。胯间的物体贴合着裤裆,微微隆起着。 杜威不住地吞口水。 郝钦说得对,品尝过这副肉体的美妙后,这样的穿着实在太色情了。 伽罗纳转过身去,腰身精悍,脊背宽阔,肌肉线条令人垂涎。 姜黄色衬衣披上身,长臂伸展套进袖筒里。看不到那副身体了,杜威不由遗憾。 扣子,领带,外套,最后别上黑色腰带将腰身收窄,抖一抖手腕系上袖扣,男人昂首挺胸地走上几步,那股威风的气势就全出来了。 他拧眉对杜威侧目,不大舒爽地说:“这制服装饰性大于功能性,穿着都伸展不开。穿这样能干什么,设计者是怎么想的。” “没兵,不把军服弄做好看点怎么忽悠人参军?” 杜威笑着上前给他整理衣领,伽罗纳自然地仰起头方便他动作,显然很习惯被人这么伺候。 杜威提着领子用力一拉,在伽罗纳被迫前倾时不轻不重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凑到伽罗纳耳边恶狠狠道:“我现在真他妈想干你!” 伽罗纳哂笑低语:“怎么,不阳痿了?” * 勤务兵把自己的终端机交给杜威,他们先去找佳廖,然后开着货车扫描实终端通过闸口。 时间很早,天没亮就得赶到那边,也幸好时间早,等着换班的执勤人员都已经困顿不堪,让他们更容易潜入进去。 准备就绪,趁着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熟睡,两人离家来到集合地。 佳廖在货车驾驶座上等候多时。她身上穿着同样的棕黄色军装,长发挽起塞进军帽里。 杜威看到她那小身板就啧啧称奇:“你真是我见过最矮小的军人,这衣服穿你身上跟个土拨鼠似的,你是从哪找来这么一套像模像样的童装啊?” 佳廖翻个白眼懒得理他,等俩人上车,她油门一踩车屁股冒出一股黑烟,就发疯的野猪似的窜上路了。 进入海滨湾的过程还算顺遂,只有闸口的守卫问了一句:“这次怎么三个人?” 杜威说:“晚上开长途太累,班长又派了个人替换。” “操他妈我这边守夜24小时轮班连多派只狗都没有,你就开几个小时车还三个人轮着……”守卫挂着俩黑眼袋骂骂咧咧放他们进去了。 佳廖根据导航指示开到货仓基地,十来个人在此接应,有军人也有机关基层人员——帮住居民联络外界的不止那一个勤务兵。 这些未经严格训练的士兵对上级的忠诚度可是相当薄弱。 运输工作到此就不关他们的事了。三人在几个士兵的帮助下掩人耳目离开货仓,在路口处乘上个等候着的私家车。 车主是个很随和的年轻男人,车后座还坐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性。 伽罗纳一上车,那帅哥便激动地招手让伽罗纳坐到他身边,然后紧紧握住伽罗纳的手,热泪盈眶地看着他。伽罗纳真诚地拍拍他手背,回以顾惜体恤的眼神。 “你们叫我小张就行,后面是我的雌虫,可以叫他小鞠。”车主自我介绍,和身边的杜威握手,又转身和和伽罗纳、佳廖分别握了一下。 那只小巧娇嫩的女性手掌让他吃惊,专门把头凑过来观察佳廖:“你是女的,你是个姑娘?” 佳廖点头:“你好,我叫佳廖。” “是个姑娘啊,美女你胆子可真大……”小张笑着感叹,又跟他们说,“我带你们去学校,反正雌虫都被安排在那一片,路程大概要两小时,你们困的话可以先睡会儿。” 他们虽然一宿没闭眼,但都不困,亢奋得很。 三人闲聊,小张得知佳廖是“学生争权委员会”的组织者之一,就是一周前炸了红沙岛、害他们被封的那个学生团体的头头,他一下子起劲。 “是你呀美女!你可太猛了,就你,这么个小身板带领上万高头大马的男人在跨海大桥上冲锋陷阵!我们当时是第一个自发开车过去抗炮弹的,开到就听你在一群男人中间边跑边大吼,”他掐着嗓子模仿女声,“大家冲啊——人类就在前面,看到人类我们就安全了!冲啊冲啊——人类体能差腿脚虚,保命只能靠自己,我们不能懈怠,继续冲啊——” 大伙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佳廖气喘不匀地拍着他的椅背解释:“那个不是我,真不是我,我长头发,那是我的一个学妹。” 三人其乐融融聊了半天,两位雌虫始终很安静,即使没有口封也不怎么说话,他们被规驯,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停下来的档口,佳廖看向小鞠笑着说:“帅哥你好,小鞠,小鞠你以前在湮星是做什么的?” 小鞠露出阳光的笑容对她摇摇头,小张说:“佳廖你别撺掇他,他说不了话。” “怎么了?”佳廖疑惑皱眉。 雌虫冲他们张开嘴,露出短短的一节舌根,其余部分不知所踪。 小张说:“他喉咙还被烫坏了,不然还是能说话的,就是难听点。我现在有一个孩子,上一个雌虫生的。想让孩儿爸休息两年,但我的导员有毛病,派人把他给带走了。之后在一个客户家里谈生意就遇到小鞠。客户因为他残疾的问题要把他退回去,导员好言相劝,说他再没人要就要被处理掉了,我就把小鞠要来了。” “我那客户还劝我,完好无损的多得是,而且根本不会处理掉,只是送到俱乐部,用不着委屈自己。”小张说着大笑两声,“我现在可算知道‘俱乐部’是个什么东西!还好我英明足智把人给留下了!” 车里安静下来,不远处传来翻涌的海浪声。几人都开始困乏,靠在车上小寐以保证体力。 海风从翕开的窗口徐徐吹入,带着一股腥涩的气息浮动着发丝。几乎能在梦中看到浪花拍打,搅动鱼群,击上沙滩,被尽数吸收后露出的螺贝和虾蟹。 天边浮起一弯橙黄的朝阳肚皮。色彩各异的屋顶在蒙蒙的天光中显现,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海边城市啊。 小张说:“我把外面要来人的消息告诉邻居了,大家估计都会赶过来,今天这里会很热闹。” 杜威担忧地问:“这会引起军队注意吧,不要紧吗?” “军队不管的,他们人手不够,又不敢对我们动武。就这么把海滨湾封起来、每天审人,然后开着小电驴拿大喇叭在个个社区‘嘚嘚’走,奉劝我们早点交雌虫有奖励,就这已经把人力耗光了。” “但是啊……”他叹气,“你们自己去看吧。” 在离学校还有两公里的地方车速慢下来。三人惊愕。 只见街道两边好似遭到洗劫,被砸碎的店铺破破烂烂连城一片,没有一家是完好的。 马路上垃圾乱飞,马路沿子什么都能找到——甚至是人。 垃圾桶、砖块和橘色的立桩滚在道路中间。他们不得不下车把杂物搬开。有的地面则乌黑一片,是被烧过的样子。 车子开得很慢,小张看着街景叹气:“昨天我离开的时候还没这么破,他们晚上又来闹过。” 车里几人都怔怔看着窗外。 良久,小张说:“这不是军队干的,是我们自己人,那些要把雌虫交出去的海滨湾人。” 离目的地一公里,已经能看到学校上方升起的袅袅黑烟。越是逼近,“战况”就显得越严重。 这里的老式高中虽然也封闭,但不像大学那样罩上“屋顶”,形成一个巨大的恒温社区。 学校大门只拦了几条道闸,用来禁止外部车辆入内。圈住学校的围栏也不高,中间的窟窿宽得瘦一点的女孩能直接钻过去。 而现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外围设施只能用“断壁残垣”来形容。 围栏和大门已经整个炸开、解体、粉碎了,在围栏的内部又立起了高大的铁丝网把整个学校圈起。小张说,这些铁丝网是带高压电的。 校门口还有六七个头罩蒙脸的人正嬉笑着往铁丝网内投掷燃烧瓶。看到他们的车大骂着扔了一个“火球”过来。 小张一脚油门加速朝他们撞去。酒瓶撞碎在玻璃上,火焰随着酒精飞洒开去,蒙面人大叫着朝两边躲开。 车子停在铁丝网开口处,蒙面人还想扔他们,但看到车里有军人,赶快拉拉扯扯扭头跑了。 等人过来开门的时间里又有车到,还跟着一辆大卡车。 小张降下车窗朝卡车招手,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们自己人,纯纯的自己人,一大早送食物过来。那辆小QQ是海瑟大婶,以前学校没倒的时候她在这里打理食堂为孩子们做饭,现在回来给雌虫做饭了。” 小张笑呵呵的,有够乐观,刚才被人袭击对他似乎没啥影响。杜威他们几个还处于身陷“战区”的惊吓中,实在笑不出来。 佳廖呐呐道:“政府……军队,他们都不管吗?” “不管,他们不敢对我们动手,也无法阻止我们的活动,只能这么干耗着。” 整个海滨湾常住人口351万,政府每天只放两千人。按照这个趋势大部分人就是要长久被关在这里。哪怕放出去,离开了熟悉的家园和工作环境,在外面的安顿也是个难题。 为此海滨湾人分歧巨大,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是维护雌虫、坚决反对政府的。更多的则要求对面赶快把雌虫交出去好让大家恢复正常生活。 他们这一片区域,也就是靠海而居的,绝大部分居然都参与了救助行动。政府和军方在红沙岛的恶行在那天传遍街坊邻里。之后他们又全员参与到对雌虫的收容安置当中。 他们见过那万人逃离红沙岛的盛况,他们见过军队的轰炸机在人民头顶盘旋,伸出投弹口试图威慑。 他们见过无数雌虫的惨状。 小张说:“不是我们有多善良多大公无私,实在是那天的经历让我们震撼,彻头彻尾的……哎,其他人不理解……” 那些更远的区域,以至靠陆地区对那天的事情毫不知情。政府又很快制造爆炸、屏蔽网络、封控整个城市,让消息传导趋于失灵。 而且哪怕他们知道政府的所作所为,趋利避害的利己本性也未必能让他们改变立场。 以至于发展到现在,矛盾冲突愈演愈烈,每天都爆发大规模街斗,每天都有人群受伤被送往医院。对此军队和政府视若无睹。也许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不堪重压,交出雌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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