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猜到白勿澄来意的饕餮抹了抹刘海,假装不知情地东张西望:“哎呀呀,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白勿澄瞅了眼黑蒙蒙的天,把钢管递过去:“要吗?” “你要给我吗?”饕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搓手若视珍宝地接过,夹在腋下激动地摇白勿澄的手,“谢谢你,白勿澄同志!” “啊?啊,不用。”白勿澄尴尬地挤出笑,又把钢棍分发给其他两人,等做完一切,他又抱着属于自己的钢棍回到人群中。 因为鱼鳞蔓延到脸上的缘故,没有人愿意靠近他,都对他避如蛇蝎,虽没有明面指指点点,但窃窃私语肯定少不了。 方倚侧目看着傻乐呵的饕餮,一脸困惑:“你开心什么?” “我?”饕餮咽了咽口水,摆手不承认,“我没开心什么啊。” 方倚闻言更困惑了。 明明笑得褶子都快出来了,还死鸭子嘴硬。 早已经洞悉一切的陌严幽幽开口:“他可能只是想喝鱼汤了。” 方倚:…… —— 几分钟后,扶竹几人堆在一起,人手一根白勿澄送的钢棍。 “诶!”饕餮碰了碰扶竹的胳臂,瞄着奕权努嘴,“奕权那孩子怎么两手空空啊?” 扶竹炸鸡还没吃完,他小口啃着,漠不关心说:“可能他武力值惊人,不需要这些外在武器吧。人不可貌相,别看人家斯斯文文的,说不定他就是狼人。” 饕餮没听出扶竹的弦外之音,他眼珠子转了转,拗断手上的钢棍,向奕权大步流星走去。 扶竹没有阻拦,他低头专心啃着炸鸡,等捻下最后一块肉的同一时间广播也响了。 休息时间结束 温馨提示,请玩家保护好自己的铃铛 游戏开始—— 世界如谢幕的舞台霎时间陷入黑暗。 方倚不安地牵住扶竹衣角,在死寂的黑暗中,一双双散发绿光的眼睛亮起,它们的光不足以照亮大厅,但能停止玩家跳动的心脏。 “有人摸我——” “什么东西摸我脸?滚开!” “我的铃铛!有人抢我的铃铛!” …… 不绝于耳的哀嚎在耳畔徘徊,生活在黑暗中的扶竹宾至如归,他从容地在人流中穿梭,一双墨色的瞳孔竖起,在零碎的光芒下煜煜生辉。 “我们去哪儿?”方倚担忧问。 “不知道呢。”走了一会儿,扶竹倏地停下,他微微叹了口气,难过地垂眉,“我迷路了。” 方倚自然不信扶竹的鬼话,他放开扶竹的衣角与他背对背,握紧手中的钢棍,警惕地左顾右盼。 在混乱中,一只手搭上扶竹的鞋。 扶竹点燃鬼火低头查看,发现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她趴在地上弓起背,紧紧捂住手里的铃铛,身后是几个已经魔怔的玩家。 “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 女人抓住扶竹的小腿,竭尽全力向前爬行,抬头时满是血污的脸上写满哀求。 扶竹敛眸不语。 他不皱眉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让人不自觉放低警惕心。 “求您了……我想活着!我不能死,我还有孩子,我还有父母,我不能死!” 扶竹置若罔闻,他把脚从女人手中抽离,无辜地耸肩:“可是我也是玩家呀。” 而且他还是一名没有铃铛的玩家,别人出发点都是一,而他是零,这样“弱小可怜”的他,难道不是更危险吗? “您别走,求您别走!”女人扑上去重新抱住扶竹,咬紧牙关,把希望倾注在最后一句话上,“扶竹啊扶竹,求您救救我,救救您的信徒吧!” 扶竹脸上的笑意消失,眼底掠过诧异,微不可见地颔首,指尖的鬼火化作一把弓箭。 葱白的手指拨动弓弦,刹那间,几只由黑雾组成的弓箭在黑暗中呼啸而过。 女人匍匐的身体一瞬间僵硬,她转头望着少年。鸦羽色的弓箭,玉白的衬衫在鬼火下衬得圣洁,那双微垂的杏眸略带忧愁,我见犹怜的气质搭配高不可攀的长相。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中的堕天使有了具体模样。 被扶竹杀死的玩家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井然有序地排队,加入医院外的恶鬼大军。 扶竹秉承不浪费的原则,在几个玩家尸体上捡垃圾,当翻到四个铃铛后,他如只餍足的猫,开心得恨不得翻肚皮。 他把铃铛藏好,向女人皱眉:“一人我只救一次,还不走?” 女人闻言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离开。 “为什么要救他?”方倚不解地询问。 “啊……这个嘛。”扶竹轻笑,“因为我说过,求神不如求我,所以她把我当作神明,那我自然会伸以援手。” 方倚不明白扶竹的脑回路,若有所思地点头。 扶竹继续捡垃圾,他抬头时不经意瞥见“拾荒”的白勿澄,眼睛一亮,招手跑过去,把自己的铃铛悉数送给他:“呐,白警官,这是我的战利品。” 白勿澄早已经注意到扶竹那边的动静,他蹙眉婉拒:“我不需要,如果我最后没有活出去,那就是天命。” “你不是不信命吗?”扶竹困惑地问。 白勿澄握紧手里的钢棍,垂眼道:“但我信你。”
第60章 扶竹射日 “信我?”扶竹把铃铛收进自己的小包包里,爽快地点头,“好吧,那我就不给你啦。” 白勿澄盯着扶竹那鼓鼓的布包,唇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半晌,他才语不惊人誓不休道:“扶竹,你在勾引我。” 白勿澄一句话把扶竹干沉默了,他的眼里浮现迷茫,唇瓣轻张,如鲠在喉地望着白勿澄。 他勾引他? 他没听错吧? “扶竹,你没有边界感。”白勿澄认真且肯定地说,“你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扶竹懵逼地眨眼,大脑迅速运转,眼神从迷离变得清澈,其中隐含哀怜,他的手背抚上白勿澄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叹气:“你竟然没有发烧。” 白勿澄低头,他抱紧手中的钢棍,深吸气的同时不忘偷瞄扶竹,郑重地警告:“扶竹,你不能勾引我。” 扶竹瞥向满地的横尸,诚心地问道:“我们真的要在这种地方讨论这样轻浮的话题吗?” 白勿澄认为这个话题并不轻浮,他想劝扶竹回头是岸,但扶竹压根不想搭理他。 沟通无果后,他只好不甘心地放弃,转移问题问:“你想收集多少铃铛?” “你想活吗?”扶竹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 白勿澄垂眼看向手中的拐杖,苦笑道:“不想。与其苟活一生,不如英勇牺牲,至少能落个美名。” 扶竹盯着白勿澄身后,轻轻点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白勿澄疑惑地皱眉,见扶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背后,奇怪地回头,然后一根带有铁钉的木棍砸了下来。 木棍结实地砸在额头上,朝上的铁钉瞬间没入肉中。 不等白勿澄仔细感受痛楚,一阵难以抵抗的眩晕袭来。 “救我……”他极力撑开眼皮,奄奄一息地向扶竹求救。 “果然是在嘴硬吗?”扶竹抬起弓箭击杀袭击白勿澄的玩家,然后拔出他头上镶的木棍,随手扔在地上,提醒道,“你是人鱼,暂时死不了。” 白勿澄闻言瞪大眼睛,他晃了晃头,发现先前还强烈的眩晕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莫名的兴奋感。 “我救了你。”扶竹笑吟吟的,恶从胆边生,“你不给我报酬吗?” “报酬?”白勿澄胡乱地摸口袋,然后干巴巴说,“我什么也没有。” “把你铃铛给我。”扶竹伸出手,大有土匪抢劫的意思。 白勿澄理不直气也不壮,想拒绝都不知从何辩驳,嘴无声地张了张,老实巴交地交出铃铛。 “谢谢白警官了。”扶竹把白勿澄的铃铛和刚才捡到的铃铛混在一起,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也不要沮丧呀,虽然你的铃铛被我拿走了,但你有手有脚,你可以去抢别人的铃铛呀。” 他知道白勿澄又要说些死板的大道理,捂住他的嘴,指着他生满鱼鳞的腿提醒:“您只有一个小时了。” 白勿澄愣住。 一个小时? 游戏有24个小时,如果他的腿变成鱼尾,那他接下来23小时如何度过? 没有人给他答案,扶竹已经带领方倚阔步离开。 白勿澄犹豫了半秒,终是追上扶竹,踯躅问:“可否暂时收留我?” “嗯哼,你说呢?” —— 扶竹寻了一处静谧的地儿隐藏,中途还把四处溜达当街溜子的饕餮连哄带骗薅走,说带他去一个好地方。 等到了扶竹所说的好地方,饕餮及白勿澄等人集体哑然,因为扶竹所说的地方是树上 ! 太平间都能接受,怎么能是树上呢?! 扶竹活动手腕,两三下爬上从窗外延伸进来的枝干上。 他先快后慢,等出了房间放缓速度,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等爬到医院大楼影子的边缘处才停下。 “爬这玩意儿真的不会违规吗?”饕餮叼紧零食袋,小心地跳上树,走单杠般跳到扶竹身边。 “我觉得有风险 ”方倚皱着眉踩上树干,“不过即使输了天道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就当过家家吧。” 扶竹不以为然,他接住饕餮丢过来的零食说:“我不能输,我必须得赢。” “为什么?”方倚不理解地侧目。 扶竹耸肩。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天道有帝髯的把柄了。他不能输,这盘棋下了千年,好不容易有赢的迹象,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而悔棋呢? 大厅的斗争已然结束,最后活下来的人加上一二楼足有上百人,他们早已遁藏在黑暗中,不知所踪。 “接下来才是正头戏。”饕餮撕开零食袋,悠哉地进食,“活下来的都是狠角色,这好比宫斗戏,天真愚笨的活不过第一集 。” 扶竹没有作答,他举起弓箭,悄无声息地拉动弓弦。 影箭在黑暗中飞梭,而后正中一人的眉心。 “你为什么要杀他?”白勿澄握住扶竹的手腕,“现在都安全了,你为什么又要滥杀无辜?” “收收你的圣母心。”扶竹放下弓箭,看向白勿澄时眼底一片冰冷,“我可没有滥杀无辜,我射杀的人刚才分明在欺负一个怀孕的妇女,我这叫替天行道。” 白勿澄不相信的眯眼看去,结果果真透过窗户发现了孕妇的踪影,他哑口无言地低头,许久才道歉:“对不起,误会你了。” “没关系——”扶竹话锋一转,“你以为我会这么说?才怪,我不接受。” 白勿澄羞愧地攥紧衣角:“我没奢望你能接受……我知道这样的我很糟糕,我想克服求生欲去保护民众,但在不可抗力的神鬼面前,我的任何一个举动都显得异常渺小。我不配做一个警察,我本应该为人民服务,但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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