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就这么给了个普通凡人,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他的神情全落在了栾青词眼中。 分明都是同族,可不少修士都觉得寻常凡人不配与自己为同族,栾青词嗤笑,他瞧不上这些人也是因此了。 明亦安站在这儿被各色眼神瞧着,脸色难看到无以复加,但很快便有人匆匆而来。 “明亦安。”清冷女声响起,“发生何事了?” 来者是个身着明黄长袍的年轻女子,容貌美得端庄,发髻也规矩,还簪着一直鸟纹步摇,她走得不慢,可步摇却并未晃动,仪态端正。 见她来,明亦安眼神一亮,随即不怀好意地看了眼玉奚生等人。 栾青词从容抬眸,瞧见款步而来的女子,神情也没有波动。 这人半晌不走,栾青词哪里还猜不出他想干什么?
第084章 .星月 “就是他们。”明亦安迫不及待上前去,指着栾青词等人说道,“他们——” 还没等明亦安说完话,被请来的女子便抬手制止,瞥了一眼明亦安后,开口道:“滚回去,休要在此丢人现眼。” 周围人懵了。 明亦安也懵了。 这不是他请来的帮手吗? 连栾青词都忍不住微挑眉梢,转头瞧向师尊,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玉奚生摇了摇头,给了栾青词一个看戏就好的眼神。 明亦安变了脸色,不甘心道:“我……” “行了。” 那女子冷冷打断,瞥过去一眼,明亦安当即噤声,不敢多言,最后也只能狠狠瞪一眼栾青词等人,才不情不愿地带人走了。 那女子走到玉奚生和栾青词面前,微微颔首道:“后辈不懂事,多有打扰,我替他为二位赔罪。” 她的态度过于客气了。 甚至都没问过明亦安前因后果,将人呵退后便直接赔罪。 周围人这回看那对师徒的眼神更为怪异了,明氏好歹也是名震南海郡的世家之首,连明氏的人都这般礼待,他们究竟是谁? 玉奚生含笑瞧着来人,说的话却不怎么客气,“明氏后辈好胆识,作奸犯科的事干了不少吧。” 那女子面色微变,目光瞧向一边受了伤的赵伦,她来时已然知道起因,沉默片刻后,说道:“后辈放肆皆因管教无方,明氏若出败类,自当依家法处置,二位尽可以放心。” 言罢,她回首,对身侧侍女道:“将人拿下,待回族中后召集族老,当众惩治。” 侍女当即应道:“是。” 如此处置,已算公允。 连围观众人也忍不住点头,随即便是疑惑这女子究竟是何人,看似在族中地位不低。 赵伦半晌都没缓过神来,他本以为今日自己必死,结果性命无忧不说,这回轮到明亦安那个牲口倒霉了? 直到玉奚生点头算是认可,那女子才带人离开,甲板上依旧安静,眼神各异地瞧着那对师徒。 经此一遭,天色渐暗,船楼灯火通明。 船楼内客房同客栈类似,屏风软榻无一不精致,窗棂都雕刻花鸟。 回房后,栾青词轻声道:“师尊,南海郡明氏的家主明焉,同西陵祝氏、东洲萧氏家主齐名,正是一女子。” 明亦安即便不是嫡系,也该是明氏的少爷,那女子虽然不曾提及自己身份,但栾青词还是怀疑,此女或许便是明氏家主。 “那怎么了?”玉奚生不甚在意,“她今日若不识抬举,明氏换个家主又何妨?” 栾青词哽住,又觉得这是师尊能做出的事。 他从幼时就觉得师尊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谈吐温和,不喜争斗,照料他也细致,他这些小毛病几乎都是玉奚生惯出来的,但心魔的出现让栾青词知道师尊也有另一面,他从前不曾见过的。 张扬桀骜,狠厉冷冽,他悲悯众生,也行得了杀戮之事。 瞧栾青词愣愣看着自己,玉奚生将人拉到窗边去,窗口一开,窗外天地尽是星河,夜幕映在粼粼水面,星子荧光随波闪烁,瑰丽绮幻。 “仅你我,就休要提旁人了。” 玉奚生低缓微哑的轻声在耳畔响起,带着温烫的吐息。 栾青词被他从背后拥着,身前便是窗棂,细白的指尖扶在漆木窗框上,后颈已然红了大片。 他们同榻这么久,栾青词听得出玉奚生动情时的声音,声线低哑,尾音都带着诱哄意味。 “你别乱来。”栾青词红着脸轻声,眼眸微垂着,却不知反抗。 他原本不通情事,又过分依赖玉奚生,可做长辈的为老不尊,偏偏引着他、诱着他,榻间不该说的也说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这会儿的约束便更像欲拒还迎。 玉奚生才不收敛,他垂眸瞧着小徒儿洇开红潮的颈。 白瓷染红似的,自锁骨下便被青衣遮掩,而栾青词恰好此时回首,玉秀眉眼赧色甚浓,雪亮亮的眸子里模糊地映着星火,愈发招人。 玉奚生瞧得心热。 这是他亲手娇惯养大的小郎君。 “师尊。”栾青词总是改不了口,分明行着道侣该做的事,他还是在唤师尊,仿佛眼前这人只是师长而已。 玉奚生也受用,“嗯”过一声,捏着他的下颌吻上去。 亲昵与情事上玉奚生向来强势,疯起来叫栾青词都怕,但这个吻却不同,相较于掠夺更为缠绵,即便如此,栾青词还是被吻得七荤八素。 “小鸾。” 唇舌稍分,栾青词恍惚听见一声低语,茫茫然地仰首,倒映星光的眸子里蒙了层雾似的,清艳秀绝。 乖顺得哪还有与人厮杀时的阴沉厉色。 玉奚生被他这副不设防的温驯模样取悦,眼中欲念沉沉,将人揽紧,他知道,这是只有他才能瞧见的小鸾。 独属于他。 栾青词的抹额又被扯掉,随即便得到一个吻,吻在额心凤纹印记的位置,轻吻而已,却浅浅啄吻着向下,吻过眼角鼻尖,重新吻至润红唇瓣。 深吻时,玉奚生抬手一挥,周围尽笼在结界之内,他自背后将人揽在窗前,吻终时,栾青词的衣衫也凌乱松散。 他抬眸便可见满天星辰,水天无际,身后倚靠着温烫坚挺的身躯,玉奚生在他耳边缠绵柔和地呢喃:“小鸾…” “星月不及你。” 栾青词因这一句骤然怔住,而后便被拖入情潮,再无暇顾及其他。 . 落洄山中,夜色浓黑,一道人影慢吞吞地走在崎岖山路中,虽然瞧着闲庭信步似的,可眨眼间他便出现在数丈之外。 直到一处深坑,这人才停下脚步,在深坑边缘也有一道身影,似乎是听见动静,慢慢转过身来,露出儒雅俊秀的一张脸。 正是季悯生。 而来者掀开兜帽,露出苍老面孔,哑声说道:“你不该引来三重雪宫那两人,落洄山布局六百年,毁于一旦。” 说话的正是曾与栾青词交过手的蛮山。 而他们所站的地方,是那日埋着尸傀之处,深坑之下原本便是尸傀,上头是早已绝迹的血枯莲。 季悯生不以为然,轻轻笑了笑,说道:“这些局都无关紧要,不过是随手而已。” 蛮山缄默片刻,也没抓着不放,又说道:“你见过他了。” “嗯。”季悯生的笑依旧温和,没有半分变化,“太像人了,可惜了他的血脉,我们的少主恐怕不会乖乖听话地回来。” 蛮山咧嘴一笑,说道:“你这副样子,与他也差不多了。”说完,他又舔了舔干裂的唇,目光贪婪,低低地说:“你已经诱他们入局,不该放走他,联手将他与那个玉奚生诛杀在此,也好省去后患。” 说到下杀手时,蛮山眼中杀意冷冽。 “我与他可不同。”季悯生却摆了摆手,笑说:“没那么容易,那个玉奚生……” 他顿了顿,竟然露出几分兴味来。 蛮山免不得想起自己如何被压着打的,脸色又难看几分,哼道:“他有古怪,是变数,早就该杀了他。我听说了,他还能引动天雷,白长蔚究竟收了个什么弟子,难不成也是神裔?” “他会神咒,否则也夺不走我族圣物。”季悯生说,“暂且不要去理会他们,马上就百年了……蛮山,时辰快到了。” 两人神色都微微变了。 季悯生的温和渐渐褪去,他望着落洄山的群山,仿佛隔着群山再眺望什么 ,凝视之时,竟弥漫出古老而沧桑的神色来。 “再等一等。”季悯生唇角微勾,“我族血脉,该重现世间了。那时,世间万物,皆俯首。” 蛮山微微抬眸,老态龙钟地佝偻着腰,并未作声。 他自然能看出,季悯生似乎在忌惮玉奚生,心想此人恐怕是血脉精纯的神裔。 “对了。”季悯生忽然说,“绯夜是不是跟过去了?” 蛮山应道,“不错,那两人去南海郡了,白长蔚和玉奚生这对师徒一直与咱们暗中交手,每次要寻到圣物时,他们便先行下手,你才醒来不久,不知这对师徒有多难缠,我怀疑他们能抢先一步,定然是有人相助。” 季悯生微微眯眸,缓声说道:“天机阁?” 蛮山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下来。 季悯生嗤笑:“南海郡……南隅之地,让绯夜回来吧,我们那位少主同他生母像得很,不会回来的。” 蛮山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说:“那我走一趟。” 季悯生颔首,“别去惹玉奚生,将绯夜叫回来就是,至多还有一年……到那时,此间人族,皆笼中畜而已。” 听见季悯生又提起这话,蛮山微诧,“他到底是谁?” 季悯生眼神却倏尔微妙,瞧了蛮山一眼,笑说:“不记得便不记得,想起来反倒多事,不必多问了。” 蛮山脸色遽然难看,像是明白了什么,沉默半晌,果然没再多问,身形悄然退去。 季悯生站在山间,几乎融在黑暗中,神情莫测,半晌才轻轻地笑了声。 “果然,哪怕继承一部分记忆与性情,终归不是同一人。”
第085章 .云雨 后半夜海上风起,群星拥月,窗未关紧,因风微微作响,榻前的纱帐床帷也被风吹动。 穿着单衣的栾青词轻轻撩开层叠罗帐,将歪斜的石青色中衣拉好,遮去白皙肩头上明晰的红痕,还没等他下床,便被一条手臂揽着腰身捞回去。 “师尊——”栾青词拖长了尾音,像在撒娇。 玉奚生已经坐起身来,栾青词的脸颊便贴在他心口,整个人都被亲昵地抱在怀里。 “去哪?” 犹携情欲的嗓音微哑,温柔得似青藤缠绕,偏偏语气尽是餍足。 栾青词耳尖又红了。 在外不染俗尘的怀素君,说是霁月清风也不为过,人人称他冰魂素魄,赞他白璧无瑕,却因他而知情染欲,心魔因爱而生,这是独为他一人存在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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