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词暗自欢喜,稍抬起头来,秀艳的眉目尚有情事余韵未散,又带着点儿羞,轻轻软软地说:“去关窗。” 玉奚生蓦地笑了一声,翻身将栾青词压回榻上时,抬手一挥,随风翕动的窗刹那关严了。 “哪里就要下榻去关了?”玉奚生轻笑,单手捧起栾青词微烫的脸颊,望着他含羞又暗藏欢喜的神色,愈发怜爱。 于是一个吻便落在唇边。 玉奚生在榻上时不甚温柔,嘴上哄的好听,小鸾小鸾地唤,但云雨交欢却更像征伐掠夺,不容抗拒地占有。事后就更不吝啬于亲昵安抚,他很清楚栾青词喜欢什么,譬如此刻。 情事后栾青词更喜欢这样不含欲的亲昵,亲吻在哪里都好,他甚至会不自知地眯眸,露出被取悦到的神情。 玉奚生暗自发笑,又亲了亲他鼻尖,才轻声说:“你还挺精神。” 栾青词瞬时从温情中清醒,露出隐忍又无奈的神情,抿着嘴犹豫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没有,我还挺累的。” 即便是神鸟后裔,并非常人,他也是会累的。 何况他师尊一解了衣裳,就疯了似的,若换个人来这会儿早该晕过去了。 “不是还有力气去关窗吗?”玉奚生似笑非笑。 栾青词哽住,明白事儿出在哪了。 他也是近来才发现,云雨过后玉奚生就黏人得很,恨不得一直与他缠绵相拥,尤其受不了他想要离开的动作。 “太吵了。”栾青词很识趣儿地揽住他师尊脖子,乖顺亲昵地凑过去,额心抵在人家颈窝蹭了几蹭,分明是在讨饶,“这不是没去。” 余光还瞄着玉奚生神情。 见他眉眼又柔和下来,才稍稍松口气。 “乖。”玉奚生这才翻身,侧躺在栾青词身边,顺势将人再揽怀里。 栾青词枕着玉奚生的手臂,忍不住问:“师尊,你本体真是玉?不是其他的什么……喜欢圈地盘的那些?” 玉奚生轻“啧”一声,捏着栾青词有些泛红的耳尖揉捏两下,“行啊,小东西,拐着弯骂我呢?”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栾青词恃宠生娇,十分放肆,露出无辜神情来乖乖巧巧地否认:“自然没有,实话实说。” “胆子大了。” 玉奚生失笑,也没真将他如何。 先是十年分别,重逢后这小混账就对他冷言冷语,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日,任由栾青词嬉闹。 栾青词微微撑起身,趴到玉奚生肩头去,突然兴起,低低地问:“我若是不肯,师尊,当真要用强?” 毕竟这心魔还不知自己心意时,就已经步步紧逼,栾青词那时当真是手忙脚乱,顾忌着师尊的肉身,连反抗都不敢动真格的。 玉奚生却沉默下来。 沉默得让栾青词有些慌乱,才刚想说不必回答,便听见玉奚生斩钉截铁的一声:“是。” 栾青词:“……” “你……”栾青词愕然抬头,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真的?” 玉奚生与他对视,眉梢微挑,指尖却隔衣抚上栾青词的心口处,浅浅一点。 那是他设下禁咒的位置。 只要灵气催动,那个封字便会显现,栾青词的经脉会刹那间被锁住。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玉奚生用轻柔温和的语气说,却尤为认真,他与栾青词对视着,接着说:“你只能是我的,若他并未将我剥离,或许还会犹豫,但小鸾,我是心魔,没有顾忌。” 这话说得就十分坦诚了。 玉奚生几乎将势在必得四个字写脸上,并且身体力行地践行着。 从他苏醒的刹那起,就从来没有将栾青词放走的想法,所有的隐忍等待也不过是暂时而已。 栾青词也听得明白,原本的师尊尚有理智,可心魔不然,心魔原本就是对他的爱与私欲,哪怕是拒绝心魔也不会收手。 沉默半晌后,栾青词伏回去,贴着玉奚生的肩轻轻说:“你若刚醒便那么对我……我要恨死你的。” 毕竟那时栾青词还以为心魔与本体并非一人。 玉奚生瞳孔微缩,手上施力猛地将人拥紧,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你也会是我的。” 心魔偏执可见一斑。 栾青词亳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他也庆幸,好在两情相悦。 何其幸也。 于是缩在师尊怀里,很轻很轻地应道:“我是你的。” 他已经不再想若是另一道意识醒来会如何了,苦求不得这些年的人,如今与他亲密至此,榻上云雨,相拥呢喃,耳鬓厮磨,这是从前梦中时都不敢奢求的。 去日苦多,来日渺茫,但求今朝。 . 栾青词还是靠在玉奚生怀里睡着的,只是还没睡多久,就听见外头传来混乱的嘈杂声,他五感本就敏锐,轻易便被吵醒,轻轻蹙眉,摸索着贴上玉奚生颈窝蹭了一下。 “师尊…”未醒的声音带着点迷糊,“外面怎么了?” 玉奚生亲了亲他脸颊,毫不犹豫将撤下去的结界弄回来,将所有杂音隔绝在外后,才搂着睡得迷茫的小家伙哄了哄,“别管他们,睡吧。” 栾青词睡眼惺忪地稍稍抬眸,耳边那些杂乱声消失,还有些懵地点了点头,又缩回怀里去了。 若是他自己时,早该警觉地起来了,可有玉奚生在身边,栾青词便能放心地该睡就睡。 交颈相拥到天明。 . 醒来时栾青词也不急着起身,缠着玉奚生亲昵贴蹭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起来将衣裳穿好,玉奚生特意寻了两套相似的黛色袍子。 微微有些冷的颜色,银丝精致地勾勒出云鸟,穿在栾青词身上便是斯文冷淡的高傲,而玉奚生什么都能穿出嚣张桀骜来。 师徒两个,一个比一个狂。 两人并肩走下船楼,发现船板上聚着一大群人,都坐得很端正,甚至还有明氏的护卫围成圈地守着。 还在木制台阶上的栾青词愣了愣,转头问玉奚生:“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说完,栾青词微微蹙眉。 他似乎嗅到了血气。 玉奚生倒是没什么表情,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栾青词没作声,也在暗想怎么回事,这架势就像是出了事,半夜他似乎也听见外面有动静,不过很快就没了,又被师尊抱着,所以十分安心地睡了过去。 不过好像是真出事了。 整座船的人都被聚集到甲板上了似的。 在栾青词探究的时候,船板上的众人也发现慢吞吞走过来的两人,一时间神色各异,一道道视线都瞧向那对师徒。 突然有人说道:“他们怎么才来?” “是啊,我们都在这这么久了,凭什么他们能不来?” 人群中传出几声抱怨,这下栾青词更觉得那些人眼神奇怪了。 刚好二人已经走近,栾青词皱眉道:“什么意思?” 听他们这话,再瞧明氏这些护卫,好像船上客人都是被强行带过来的,甚至还在被监管。 “诸位,安静。” 一道略带威严的女声响起。 栾青词闻声一瞧,正是昨日那个被明亦安请来主持公道的女子。 但众人并未恢复平静,有一男子甚至直接站起身,指着玉奚生栾青词两人道:“你们明氏过分了吧,要说杀人,他们昨日还同明亦安有争执,说不定就是他们下的手,凭什么将我们拘在这儿啊?” 栾青词一怔。 死了人? 明亦安死了? 有那男子开头,便有不少人附和道:“是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查也该查他们俩啊。” 栾青词心想这可真是锅从天上来,于是转头看了看自己师尊。 玉奚生眉心微拧,当即便冷声呵斥:“都闭嘴。” 灵力威压尽出,这一声冷喝震得众人心神颤栗,纷纷面露惊色,船板上刹那安静下来。 效果比适才那女人的呵斥好上许多。 见他们安生下来,玉奚生才瞥了眼那明氏女子,说道:“说罢,发生什么了?” 适才那一声震慑让这女子也面露异色,她走上前来,到还算是镇定,说道:“惊扰二位,昨日明亦安多有放肆,我本欲将之暂囚船上,待回族后再行发落,可是昨夜……他殒命在此。凶手应当就在船上,只是还未查明。” 栾青词懂了,她是怀疑凶手就在这些人之间,想是天没亮就把人都薅出来查了。 ……但他可是睡了个好觉,并无人打扰。 栾青词神色莫名地打量那女子一眼。 从昨日起,栾青词就觉得这女子对他们过于宽容了。
第086章 .殿主 明亦安的尸首就被放在甲板上,蒙着一层染血的白布。 不只是他,并排还放着十多具。 栾青词嗅到的血腥味便是由此而来。 明氏之人将白布掀开后,甲板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明亦安的尸首已经残缺不全,脸上面皮被扯了大半下去,血肉也像被一并扯掉,伤口残存的血肉粘在白骨上,只剩下一颗眼球目眦欲裂地睁着,整张脸狰狞无比,身上就更加惨不忍睹,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过似的,身体残缺扭曲,破碎的内脏血肉混在一起,已经瞧不出是个人形了。 白布盖回去后,并未掀开别的,不过想来场景也都差不多。 即便仙门之中常有杀伐,但来往游历或是行商之人哪里见过这场面,无一不白了脸,有甚者看见尸体惨像的刹那就开始干呕。 “尸首如此,我推测,应非人所为。”那女子说罢,又轻轻添上一句,“适才不久,驭船的弟子告知我,我们已然偏离原定的路线,这艘船并未驶向明水城码头,如今的方向,是东南。” 若是一路向东,便可横穿海域,直达东洲。 可东南方向却是一望无际的汪洋水泽。 “什么?”人群中有人惊呼,惨白着脸战战兢兢地说道:“这,船上究竟有什么?” “既然发现了,那就快点调整回去啊!” 说话的大多是普通人而非修士,至少修士有能力自保,而寻常人在邪祟面前只有等死的份儿。 而栾青词和玉奚生一时间都没说话。 瞧见尸首的一瞬间,栾青词就确定这必然不是人下的手,他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都不像被利器所伤,更像被什么东西撕碎了皮肉。 栾青词凑到玉奚生身边低低地说:“她说得没错,这不像是人下的手。” 玉奚生若有所思,低声回道:“没有妖气。” 师徒两个对视一眼。 栾青词也没感觉到妖气。 除非修为远超他们二人,否则绝无可能在他们俩眼皮底下隐匿行踪,但栾青词觉得比他师尊厉害的这世上应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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