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奚生不为所动,但凡那日小鸾不拦他,在场的灵剑门弟子谁也跑不了,他就是迁怒又能如何?谁让你灵剑门有眼无珠? “赔罪啊。” 玉奚生淡淡道,“诚意呢?”
第065章 .囚鸟 霜梧峰上的一花一树都出自玉奚生之手,风雅至极,连池中倒影亦有巧思,栾青词只需站在窗前,便可览景。 栾青词近来都没出过霜梧峰,衣着之上更是随性,仅着石青色的长衫,瞧上去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胸前的小辫子也没编,青羽坠子发绳将乌发束了一半在脑后,连额前始终遮挡凤羽纹的抹额也没戴,他静静地扶着窗棂往外瞧。 今日宫中似乎有事,玉奚生早早便离开了霜梧峰,为什么却没多说。 “师尊…” 栾青词望着窗外景,神情有些复杂,他师承于玉奚生,虽然不知师尊的深浅,但有些手段还是了解的,恰如——阵。 这么多天,他怎会瞧不出这院子的不同之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分明就是一处阵法造出的幻境来,这些天玉溪生常带他在霜梧峰内散步,可实际上栾青词知道,他或许连这个院子都没出去过。 每次栾青词提出想出去看看,都会被玉溪生找理由搪塞。 真相显而易见,他被玉奚生囚禁在这儿了。 “为何……” ——甚至不清楚因由。 栾青词想不通,轻轻蹙眉,他已经应允了玉奚生再进一步的心思,甚至默许他每日的拥抱亲吻,为何玉奚生还是要把他软禁在这里? 栾青词甚至不怀疑倘若他依旧不许,玉奚生就会强行将他圈养在这儿,风雅清幽的霜梧峰便是一座鸟笼。 犹豫良久,栾青词不知要不要试试闯一下。 即便是不爱热闹,但外边分明是多事之秋,长生天还没动静,他总觉得那群人还回来找自己,栾青词实在无法安心留在玉奚生为他筑的岁月静好中,何况…… 就算惊动了师尊,他应当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应当吧。 栾青词有些狐疑,耳根又不自觉地发烫,毕竟玉奚生至今对他做过做过分的事,也就是一梦浮生阙的那晚…… 而且也不是玉奚生自己的错。 如此一想,栾青词便安心许多,随即从容地替自己束了一条云青色的抹额,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栾青词站在门口忖量半晌,才小心迈出一步,眼前景象并无变化。 他是玉奚生教出来的,而阵法一道实际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八卦五行,栾青词静下心来推算,突然向东迈出两步,就这么小心翼翼、几步一停地走了半晌,才挪到院门前,当他想要出去时,眼前原本平和安谧的景象骤然开始扭曲,无形的结界笼罩在前,在那上面栾青词还能感受得到玉奚生的灵气。 于是脸颊又红了。 那灵气太熟悉,甚至曾在他体内经脉中运转过。 玉奚生原本就没想伤他,这阵法也好,结界也好,都以困为主,栾青词走到门前来,便知晓他这些日子的确只是在院子里转圈而已,他从无数虚假之中寻到真路,所以才会遇到阻拦他的这道结界。 犹豫片刻后,栾青词还是伸手轻轻触上了结界,并未遭到反噬,像是碰着了一汪柔和的清泉,清冽温柔地缠在他的指尖,却不能再往前了。 这结界在温柔地拒绝他,不允离开。 栾青词站在清幽雅致的院落门前,指尖青金色的灵气流转,他并未强行攻破结界,而是温和腼腆地在与之交涉。 不是与结界,而是与结界的主人。 就像是在说:我现在想出去了,你愿意放我吗? 日光和煦,自云层中透过的光温热柔和,在世间镀了一层暖。 起云阁中正听着赵玉竹表诚意报赔礼的玉奚生脸色遽然变了,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却在一刹那倏尔阴沉下来,遍布阴霾,像是在动怒,双目却冰冷得没有波澜。 赵玉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被玉奚生无意间露出的威压震慑住了,惶恐暗想,怀素仙尊这是不满意? 祛尘也疑惑地微微挑眉,不晓得宫主这是发的什么脾气。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何况灵剑门这回确实带着诚意而来,连着杀了人家一个顶尖匠师一位长老,宫主还没消气? 虚风长老和净玄长老对视一眼,更不明白怎么了。 玉奚生像是没发现众人的惊愕狐疑,他忽然站起身来,瞥了赵玉竹一眼便往外走去,不过眨眼间身影便消失,唯有一句话留下:“下不为例。” 他走后,屋中的气氛才稍稍松缓,一时无人做声。 半晌,脸色苍白的赵玉竹才犹豫着问道:“……三位长老,怀素仙尊的意思是?” 祛尘沉吟片刻,说道:“既然下不为例,想必便是既往不咎了。” 赵玉竹猛地松了口气,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个笑来:“多谢长老解惑。” 虽然不知怀素仙尊适才的怒意从何而来,但赵玉竹知道,今日这关算是过去了。 . 霜梧峰上,院门前的结界倏尔消失,栾青词微愣,还不等他出门去,便敢感知到熟悉气息,随即便被拥入一个携着冷冽淡香的怀抱中。 “师……” 栾青词双眸睁大,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一吻封住了唇。 腰身被禁锢,后颈被压制,唇舌皆不由自己,栾青词被玉奚生吻过很多次,每次都一败涂地,亲吻也能如交欢一般,他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正被占有。 还是配合地伸手挽住了玉奚生的颈,仿佛他们之间没有这十年的分别,也没有栾青词的一再推拒,全如曾朝夕相对的日夜一般乖顺。 玉奚生始终盯着栾青词,瞧着小家伙温驯乖巧地仰起脸来,清艳秀美的眉眼也柔和,心头的怒意才渐渐消去些许,吻也变得温和。 一吻终,栾青词伏在师尊怀里气喘吁吁,连耳带腮都红透了。 “师尊。”栾青词仍有些喘,问得却直白,“为何……要软禁我?” 他从来不擅长那些所谓的试探,尤其是面对玉奚生。 连当日发觉自己对师尊的心思后,都丝毫不敢探知师尊的意思,而是自己一只小鸟,悄无声息地远离他。 玉奚生一顿,他垂下眼,眸中是爱也是痴念。 “小鸾。”他将这两个字唤的缱绻,糅合的爱与私欲没有遮掩,“就留在这儿,哪儿也不要去。” 玉奚生低下头,与他抵着鼻尖蹭了蹭,心中想的却是小鸾会有什么反应? 恼怒,失望,还是惊慌? 栾青词沉默须臾,仰起脸来,白皙面颊在日光下如温玉一般,他没有动怒,也没有反抗,只是很平静且疑惑地问:“为何?” 玉奚生痴迷地抚着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地啄吻在唇,轻声说:“就在我眼前,不会再为任何人受伤,小鸾,你只要好好地在我身边就够了。” 玉奚生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就想要将小鸾圈在自己身边,片刻都不离开。这是他的私欲,可他同样有爱,纵容疼爱让他没法下狠手真的囚禁这只小鸟。 直至这一次。 他险些又去晚了。 或许那种情况也不是绝境,或许小鸾有自己的底气,可瞧见小家伙漂亮羽毛落了满地,血如雨般地洒落时,玉奚生便陷入了无尽的惶恐与痛苦,像是自己的一部分被生生碾碎。 他无法容忍小鸾受到那样的伤害。 与那相比,倒不如将人囚在自己身边。 栾青词有些明白了。 这一次与那头上古畜牲拼得太惨,师尊或许是怕了,他有些后悔,又有些抱歉,轻声说道:“没关系的,日后也不会了。” 玉奚生不作声,而是突然将栾青词打横抱进了屋。 被轻柔放到榻上时,栾青词没遗漏玉奚生眼中几乎燎原的欲火,隐约知道玉奚生想要做什么,赧然地抿了抿唇。 ……他们之间亲密到那种程度,也就只有一梦浮生阙的那晚。 “师尊…?” 栾青词乖巧地没挣扎,哪怕玉奚生动手解他的衣衫,扯去了抹额,他还是在温驯地纵容。 他也心虚。 换位处之,若是玉奚生受了这样的伤,他自然也不好受。 既然已经确认心魔与师尊本是一人,又不再回避彼此的心意,栾青词对玉奚生也渐渐恢复到从前,听之任之。 . 情浓时,栾青词眼尾又洇开了红,双手被十指紧扣地摁在榻上,却突然感觉到体内灵气的变化,那是玉奚生柔和如云的灵气,原本在彼此经脉中流转的灵气忽然开始反扑,强硬而霸道地锁住了他的经脉。 栾青词有些慌乱地抬眸,却不敢反抗,玉奚生何等狡猾,选在这种时候,又丝毫不给自己留下护体灵气,倘若他有半分反抗的意图,玉奚生必定受伤。 “师尊你……” 栾青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封印依旧在慢慢成型,栾青词白皙的身体上浮现浅浅的金色符文,心口渐渐凝成一个“封”字,玉奚生偏执而又状似温和地在他耳边一句一句地重复着:“小鸾,留下吧。” 栾青词闭起眼,有点儿不愿意理他了。 他这副拒绝回应的态度刺激到了玉奚生,玉奚生眸中尚且有几分压抑的凶性彻底爆发。 青天白日,暖帐内春意愈浓。
第066章 .请柬 入夜,月落轩窗。 栾青词招架不住发疯的心魔,灵力被封禁连本体都变不回去,情事后躺在榻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汗涔涔地要将玉奚生推开。 玉奚生不肯放手,又去吻他已经留有欲痕的颈。 “师尊。” 栾青词略带谴责地咬重语气,余韵未散的双眸湿漉漉的,虽有愠色,语气却更像撒娇,“到底为何?你要关我一辈子不成?” 玉奚生一时间没作声。 栾青词的态度太过温和了,被囚禁也好,被封印也罢,他一直没有真的动怒,好似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有何不可?”玉奚生反问,应得是那句问话,他捏着栾青词的脸颊似笑非笑,“出去便与人搏命,一眼瞧不见你便不行,如此才好,老老实实在我身边,我倒要瞧瞧,你现在还拿什么去胡闹。” 他说着说着,又说出几分火气 ,又逮着白皙细嫩的脸颊捏了两把。 “几次了?你为那些个不相干的人涉险也就罢了,这次若我不去,你是不是就干脆要舍生取义战死在兰城外了?” 玉奚生又想起那日西檎岭所见景象,脸色都冷了下去,犹存几分后怕地说:“我若是再晚一些,岂不是就要抱着你哭?小鸾,你到底怎样才能明白,你比这世上任何人都重要,门中弟子若是死了,我尚可为他们报仇,可我心上之人若出半点差池,我要仙门诸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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