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味微眯着一双杏眼,“你说呢?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不惜命,要替你去抗下那九道天雷。” “若非后来蓝颜琛君告诉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怀苍一愣,他想起来,自己飞升之时,那个叫做蓝颜琛君的神鲛族族长也在现场。 他是无味的故交。 “替我抗下?” “可是......” “可是什么?你可知道,他神力溃散至那般就是为了替你抗下那雷劫?你可知,他服下怀忧草就是为了压制住自己的神力?你可知那怀忧草服下后活不过七年?” “七年之后,你好了,成为神主,他呢?嗯?他呢?他最后倒是死得其所!” 听到这里,怀苍蓦然睁大了一双眼,什么?什么活不过七年?什么我成为神主?什么? 似乎是看穿了怀苍怔愣的神情,无味有些好气又好笑地,“他真是什么也没跟你说。” “说什么?”怀苍问。 “我问你,你觉得这次的九道天雷如何?” “是不是感觉你仿佛要被撕裂开?” “你觉得,以你当初的修为,你能承受住吗?我告诉你,当初若不是他替你抗下那九道天雷,你现在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 “可,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说自己是天选之神,为什么在我堕魔之后从来,从来都没来找过我......”怀苍终是问出了这些。 无味闭了闭眼,而后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支额道:“他不说自己是天选之神,难道说你是吗?说你这个当时连一道天雷都承受不了的小鬼是吗?然后呢?再让神界的人把你带走,让那些腐朽的神裔贵族将你这个因无法承受雷劫而堕落成魔的天选之神抽筋拔骨?” 怀苍怔住了,他没有想到会从无味口中听到这些。 “你说他没去找你。你知道他替你扛雷劫受了多重的伤吗?他昏迷了多少年你知道吗?你关心过他吗?” “若不是因为他有寒雪一半的天生神骨,他早就没了。” “他竟然舍了命也要救你这小鬼。” 无味说着去看那画像。 “他真的和你一样......”这句话无味是对着那画像喃喃出的。 他回过头来,“小鬼,你是他用性命守护过的人。” “......” 怀苍说不出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神界有多乱你不清楚,那些明刀暗抢,尔虞我诈,你也不明白。” “一个天选之神的出现会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背后有多少腥风血雨,你从来想不到。” “你被暗算了也只会帮人数钱。” “他是在救你。” “你明白吗?” “......” 他是在救你。你明白吗?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怀苍的心里,他浑身的血仿佛都在此刻凝固了。 原来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明白。 他总以为那个人在害他,在利用他。 总以为那个人从不在意自己。 总以为那个人当天选之神是为了和那个葡萄眼在一起。 怀苍啊怀苍。你真可悲,你真可笑。 有这么一个愿意用生命守护你的师尊,你却看不清楚。 你掐着他的下巴质问他,趁着他中了泯神花毒感知不出你而在床上折辱他。 他却从没有因此对你抱怨过一句。他甚至不愿意多解释一句。 为什么啊? 问雪......师尊...... 你可以告诉我的。 你不用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你不用的...... 怀苍从那间殿阁里走出来时只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上。 他的整个脑子,整颗心,都乱套了。 “你怎么了?”见迎面走来的怀苍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猎炎也着实有些不安。 他摇摇头,“没事。” 而后一屁股坐在了猎炎旁边。 守在问雪的屋外。 沉寂须臾。 “猎炎。”怀苍突然开口 “干嘛?” “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在魔界?” 猎炎愣住了,他没想到怀苍会忽然问这么个问题。 “就是,”怀苍抿抿唇,“师尊飞升之后不久的那个时候。” “我听说,你是在魔界飞升的。” 猎炎:“......” “嗯,是啊。你问这干嘛?” “你当时......师尊是不是去魔界找你了,助你飞升?” 猎炎撇开脸,“嗯”了一声。 “那——” “哎呀你别问我了!” “你好吵!”猎炎忽然捂住耳朵,站起身来,又怕怀苍再继续问下去似的。 而后转身道:“我如厕去。” 看着猎炎的背影,怀苍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 他为什么不愿意提他那时候在魔界飞升的事情? 怀苍叹了口气,他只觉得,整个人都疲惫不已。自己现在能做的,也许就只有守在问雪门口,不让别人打扰他,自己也不去打扰他。 他蹲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很久。 也许是怕他再追问,猎炎一直没回来。 他只是一个人蹲着发呆。默默在脑海里重复无味的那些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 怀苍几乎都要昏昏沉沉地蹲着就那么睡着了。 他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一声开门声让怀苍陡然清醒,他知道,是问雪出来了。 只是他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问雪。 于是,在僵硬了片刻后,他站起身来,转头道:“师,师尊。” 问雪愣了一瞬,许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坐在这里。 于是“嗯”了一声点过头便从怀苍身边走了过去。 就这样,怀苍就这样看着问雪只是淡淡地点了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所以,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紧张问雪会责问自己之前把他关在踏雪阁?还是紧张问雪怪自己在他替自己抗下雷劫重伤昏迷后自己从没有去关心过他?还是紧张问雪会发现那一晚的人就是他? 问雪知道的早就知道,不知道的他不说问雪也不会知道。 直到问雪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地从怀苍身边走过时,怀苍才发现,他真正紧张的,就是问雪现在的样子。 他叫问雪师尊,问雪会应。 但也仅限于此。不再多说一句。不再多看一眼。 他回过神,追上问雪的脚步。 “师尊......去哪?” “我去看看蓝颜。” “哦,我和师尊一起。” 问雪没再回答,只是向前走去。 怀苍突然很害怕。 以前他用恨连接着自己和问雪,现在这恨没了,他没有理由再如在踏雪阁那样困住问雪。 当他发现是自己错了时,只能尽力地乖巧,他害怕,害怕自己被抛弃。 两人走到一个转角处时发现了一个蹲在角落画圈圈的黑色身影。 “猎炎?” “嗯?”蹲在角落的少年抬起一张挂着怅然的脸来看清了面前的两人。 “师尊?”猎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在这干嘛呢?”问雪低头瞧了瞧他用一根树枝在泥土地上画的东西。 “一只鸟?”怀苍问。
第一百零四章 【北冥】猎炎的小孩? 猎炎没回答他,而是问:“师尊这是去哪?” “去看看蓝颜怎么样了。”问雪道。 “哦,那我也和师尊一起。”猎炎拍了拍手上的灰,从草地里跳出来。 — 某处殿阁内。 蓝颜珠君和纳川都已经知晓了无味是问雪师尊的事。 但也仅限于此。更多的话,在南清和青木离开后,便只有屋内四人知晓了。 殿阁的门没有关,来探望的师徒三人直接踏了进来。 “雪神神尊。”蓝颜珠君见来人道。 “你怎么样了?”问雪走到床边瞧了瞧,“脸色似乎好些了。” 蓝颜珠君点点头,“方才多亏了纳川姐姐,她扶我到这来,还给我端茶倒水的。纳川姐姐真好。” 纳川都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纳川姐姐?”猎炎皱着眉头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但这一声却正好被纳川听见了。 她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目光看着猎炎,怀疑猎炎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忽然,纳川感觉颅内一阵疼痛,仿佛有什么记忆碎片在他脑中闪过,可惜太过模糊。 察觉到纳川的异样,南清问:“你怎么了?” 纳川缓了缓,“没事。” 目光一直在问雪身上的怀苍这才注意到纳川的面色有些难看。 “你也去休息会吧,奔波了这么久。”怀苍当是纳川跟着自己连续奔波多日,太过劳累所致。 然而在纳川抬手扶额时,猎炎的目光注意到了什么,他的瞳孔骤然缩紧了。 他一把抓住纳川的左手腕。 “你干什么?”纳川一把甩开猎炎。 猎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但他的行为似乎是触及了纳川的逆鳞,“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纳川用右手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 猎炎一只手捂着那被扇红了的半边脸,另一只手却是指着被纳川右手握住的她的左手手腕。 “你......那......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纳川没好气地瞪着他。 怀苍心道,能把纳川惹生气的都没几个,能把纳川惹到扇巴掌,他是佩服猎炎的。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懵住了,他们看见的就是猎炎忽然去摸人家姑娘的手,还攥在手里,然后被人家理所当然地扇了个巴掌。 “猎炎,你干嘛呢?”问雪不解地皱眉道。 “师尊......我......她......她的手......手上......” 猎炎也不知怎么,间歇性结巴了。 南清也抓住猎炎还指着纳川的那只手,轻声道:“猎炎,男女授受不亲,快放下。” “......” “不是,我是想看她手上那根绳子。”猎炎终于说通顺了一句话。 “有什么好看的?”纳川捏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偏不给他看。 想看人家姑娘家手上的首饰,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流氓被抓包以后的蹩脚理由。 “你给我看看!”猎炎急了,但又不好动手。 “我好像见过。”猎炎道。 这句话倒是叫纳川愣住了,问过纳川手上为什么带个红绳的人并不算多,倒也有那么些,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见过的,倒是只有猎炎。 而恰在这时,纳川忽然又感觉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久远的记忆要钻入她的大脑,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纳川,你怎么了?”怀苍一把扶住差点跌倒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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