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否则它就再也见不到问雪了。 少顷,问雪醒了。 他睁开眼后第一个看见的便是—— “怀苍......” “嗯。”怀苍点点头。 “师尊,你没事了!”猎炎有些喜极而泣的意味。 “太好了,三日已过,现下看来,泯神花毒已经解了。”南清道。 青木也莞尔道:“雪神没事便好。” “诶,蓝颜!” 众人闻声而去,只见纳川一把扶住了险些跌倒的蓝颜珠君。 南清目光一凌:“你怎么了?” “他太累了。”一个问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犹如远古钟声般,使得他整个人一僵。 “师尊?”问雪几乎睁大了一双凤目,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站在众人身后臂挽拂尘的男人。 看见问雪惊讶无比的看着自己,无味的嘴角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听见问雪的这一声师尊,众人也都有些吃惊。 “先扶他去休息吧。”无味看着蓝颜珠君道,“他是奔波了太久,太累了。” 无味的语气没有什么感情|色彩,但总给人一种不容反抗的威压感。 于是,纳川在得到怀苍的点头示意后扶着蓝颜珠君,由外面的侍女领着,先下去休息了。 屋内,猎炎只觉得脑瓜子嗡嗡。 “师尊?师尊你叫他师尊?”猎炎呆呆看着那个自己刚刚差点冲上前揍的男人,咽了口唾沫。 问雪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师尊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 “你不会以为我早死了吧?”无味道。 问雪愣了片刻,而后立刻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见问雪这模样,无味竟然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后很快又收敛了情绪,好似方才大笑那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我要是不在这里,你现在已经去见你娘了!”无味怒道。 “......” “这泯神花毒,是怎么回事?”无味问。 问雪摇摇头,“我也不知。” “罢了......” “那我再问你,怀忧草是怎么回事?” 问雪一怔,没有答话。 无味一甩拂尘,指着怀苍道:“你为了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师尊,怀忧草是我自己——” “是你自己要吃的是吧?和他无关是吧?”问雪只说一半无味都能猜到他这个徒弟要说什么。 “......” 无味气得扶额坐在了屋内的一张红木雕花椅上。 他像一个老父亲般训着问雪,屋内的人也不敢做声。 似乎觉得继续呆在这也不太合适,于是青木和南清都以去看看蓝颜珠君为借口识趣地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祖师徒四人。 师祖坐在椅子上扶额,师尊坐在床边低着头,两个徒弟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片刻沉默后,无味收了些怒气,叹了口气。 “我差点,没法向她交代。” 问雪抬起头,“师尊......” 无味一双杏眼中印出问雪清癯的模样,而透过问雪,他看见的却是另一个人—— 一名女子。她身着素白衣袍,青丝如瀑布般垂落,一双不那么凌厉的丹凤眼在她笑起来时,那样温婉动人,仿佛能将冬日的寒雪都给融化。 “她叫温寒雪,”无味道,“你的母亲。” “!” 问雪一怔,他几乎从未听无味提过自己的母亲。他甚至以为无味早已于许多年前不存于人世,而如今再遇无味,他却忽然道出了这隐藏了百年的秘密。 “她原是天界的雪神。而我,也是天界的神。” 怀苍望向问雪,他看见,问雪那双好看的凤眸里满是惊愕。 “她曾是天界最美的神。” “只是,他爱上了一个凡人。” “而那个凡人,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不是修仙之人。” “他也过了最佳的筑基年纪,不可能飞升。” “但是你娘偏就是喜欢他,哪怕违抗天规也要和他在一起。” “本来你娘每次见他都一直小心行事,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 “直到你娘肚子里有了你。” 听到此处,问雪身子一颤。 “纸终究包不住火。” “有一回你娘晕倒了,被人送去药神殿。” “药神什么都没说,但别人觉得可疑,偷走了药神给她开的药方,发现是安胎的药。” “别说是一个神和一个凡人,哪怕是神与神之间,若非天生的神裔贵族,飞神成神之人除了天选之神也不允许成婚。” 无味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那些人说,不能留你。” “......” 问雪颤抖着声音,“然后呢?” “然后你娘逃了,她躲了很多地方,才好不容易生下了你。” “好在我在她快要临盆时找到了她,”无味说着似乎有些哽咽,“她已经瘦得不行,她......她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生下了你。” “我问她,为什么不去找孩子的父亲。”
第一百零三章 【北冥】小鬼,你是他用性命守护过的人 “她没说话。”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字......”说到这里,无味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不让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漏出。 而坐在床上的问雪早已湿润了眼眶。 “你出生的那天......”无味睁开一双带着些红血丝的杏眼望向屋外,好像看见了问雪出生的那一天。 “那天下着大雪。下了一整夜。” “屋子里是都是你的哭闹声。” “我在雪里站了一夜。” “那些雪花就像她一样纯洁美丽,却最终还是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那天,雪神陨落了。” “我真的很想问一问那漫天飞雪,到底是为什么......” 无味说着又将脸转向问雪。 “所以,我的名字......”问雪的两行泪已潸然落下。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背后居然是包含着对母亲之死的诘问。 他的心情无比复杂,无比难受。 他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 难怪,难怪那时候问雪每一年的生日无味都是那样的淡漠无言,从不给他庆生。 “那......那我的父亲呢?” 闻言,无味的一双杏眼突然由悲伤转为了愠怒。 怀苍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寒雪走后,我抱着你去找过他。” “那......那他呢?”问雪却还是带着些期待问道。 无味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可悲又可笑地。 “他说,他不认识什么温寒雪。然后把我赶了出去。后来,我调查了一番,我才发现,他原来,早有婚配!还有了孩子!” “!” 问雪忽然感觉一整个人都浑身无力。 他的母亲,被一个已婚男人欺骗,怀了身孕,从神界堕落,四处流离,而后身死。 “然后,我就放了一把火。”无味抬眸道,“把他们一家全都烧死了。” “......”问雪整个人一僵。 “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我从不后悔。”无味一双杏眼望向问雪。 问雪摇摇头,不知是因为喉头的哽咽还是什么,没有说话。 “再后来,我便带你去了万华派,教你修行,只希望你能远离这人心不古的凡尘俗世。” “可谁知,好巧不巧,你飞升之后,竟与你母亲一样成了雪神。” “也与你母亲一样,”说着,无味的目光投向一边站着的怀苍,“为了一个男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师尊......别说了......”问雪终于开口了。 “求求你,让我一个人待会。”问雪此时像一只无助的小犬似的,缩在那里,环抱住自己。 “求求你......”他喃喃道。 见问雪这样,无味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扎在了自己的心上。 他从雕花红木椅上站起身来。 “你先休息吧,怀忧草的事情,回头再说。” 言罢无味一甩拂尘转身出了门。 听完这一切的怀苍愣愣地站在那里。 为了一个男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这句话还在怀苍的耳畔回荡。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床上带着哽咽的声音道:“出去。” 猎炎呆呆地站在那,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师尊问雪这副模样。 “师尊,你别太难过......”说完这话猎炎便拉着怀苍出了屋,关上门。 屋内,问雪将头深埋入自己的臂弯内。 他想到无味说的那些事。 他母亲的死,父亲的弃。 师尊的戮。 无味说—— “可谁知,好巧不巧,你飞升之后,竟与你母亲一样成了雪神。” “也与你母亲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他想到自己神力溃散被众神疏远。 想到自己在魔界那个夜里遭人凌辱。 想到自己为怀苍抗下的那九道天雷。 想到怀苍早已有了心上人。 ...... 他忍不住闷声抽泣...... - 屋外,是蹲坐在台阶上的怀苍和猎炎。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须臾,怀苍忽然站起身来。 “你去哪?” “找他。” 怀苍没有说清楚这个“他”是谁,但猎炎也大概知道。 怀苍离开后,猎炎看了一眼身后的门,而后又安静地守在那门口。 - 怀苍边顺着无味适才离开的方向而去,边询问侍女,最终停在了一个殿阁门口。 门是敞开的。 怀苍走进去。 那个臂挽拂尘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似乎在看着墙上的什么东西。 “你来了。”无味似乎是有所预料。 “您知道我会来。”怀苍走进去以后,停在了门口。 “过来。”无味道。 怀苍走上前。这才看清了无味正看着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中的人一身素白却遮不住她的飘然仙气,明眸皓齿。那双眼睛,和问雪的很像。 “是先雪神?” 无味没有答话,只是带着些悲愤的笑意望着那幅画。 “我来,是想问您一些事。”怀苍开口道。 无味这才将神识从那画上收回。 他侧目望向怀苍,“是问雪的事吧。” “嗯。” 怀苍想起无味的话—— “小鬼,你可知我那傻徒儿都为你做了些什么?” “也与你母亲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前途与性命。” “我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推开自己去承受那九道天雷。”怀苍问出了那个一直如噩梦般缠着自己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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