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抓起来的陆仁,想到因为菌人的死亡而带来的那场时间日久的战争。 陆青舟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死也要保护陆仁。” 而此刻被吊在半空的陆仁,此时正在“阿巴阿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并且准确无误地拖了陆青舟的后腿。 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先做一个自我介绍,紧接着来一句:“都是同事,你能救救我吗?”再然后痛哭流涕地哀求陆青舟救他。正当他纠结着该怎么开口的瞬间,他就看见浑身燃烧着青色火焰的陆青舟,挥着剑冲了上来。陆青舟一跃而起,飞身上天,然后自上而下一剑劈开了缠绕着陆仁的黑色触手。 陆仁心里想着:“太好了,他愿意救我。”同时做好了摔个狗吃屎的准备。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陆青舟揽着他的腰稳稳地接住了他,甚至面无表情地,用他高贵冷艳的脸,说了一声:“你没事吧。” 尽管陆青舟的目光直视着黑袍人,并没有看陆仁。但是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所以这句话无疑是对陆仁说的。 陆仁:???
第17章 罗剎鬼市(五) 陆仁还没有不知好歹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追问陆青舟为什么要救自己的地步。他就像一只鹌鹑一样静静地窝在陆青舟的怀里,等着被放下来。 陆青舟却出奇地好像没有放他下来的打算,他保持着单手揽着陆仁的姿势,把一柄黑剑舞得虎虎生风。 陆青舟身上的火焰也蔓延到了陆仁的身上,但是奇异的是陆仁并没有感觉到灼热。 陆仁好奇地抬起左手观望了一下,这火焰与皮肤之间有一段真空的距离,显然陆青舟并没有打算真的让陆仁进行一次人肉烧烤。 陆仁可以说是被保护得很周全了。 陆青舟虽然看着瘦削,其实全身都是腱子肉,一双臂膀更是硬得像两根钢筋。他坚硬的长臂在陆仁腰上一揽,正好紧箍着陆仁的胃,再加上他游蛇般的走位,让陆仁的胃里翻江倒海。 陆仁想吐,但他不敢。 安静如鸡。 黑袍人逐渐不敌,他变慢了。 恰巧此刻陆青舟为躲避刚刚的一击,跳跃到了附近一所商铺的屋檐下。 黑袍人的触手开动了机智的小脑瓜,它决定声东击西。于是,一条触手快准狠地冲向了陆仁。在陆青舟为了救陆仁挥剑砍向它的同时,另一条触手用力地拍打在了商铺的屋檐上。 脆弱的店铺可经不起这力破万钧的一击,不负众望地塌了,下落的木石碎片直奔着陆青舟和陆仁而去。 当然,这并不能伤到陆青舟。 围绕着二人的火焰直接把木石砖块烧了个干净。但石块落地扬起的巨大烟尘还是让陆青舟的视野被遮挡了一瞬。尽管只是一个瞬间,但也足够黑袍人逃走了。 尘埃落定之后,原本黑袍人站立的地方躺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面目十分狰狞:杂乱的短发,浓密的眉毛,高耸的眉骨。最可怕的是那张嘴,他嘴角的一侧向上裂开直到耳际。此时虽是昏迷状态,但依然微微张开,可以看见里面细密且尖锐的鲨鱼牙齿。他仅穿着一件开衫背心,可以看见胸口袒露的黝黑皮肤。 这是一只男性罗剎。 陆青舟只看了一眼,便熄灭了身上的火,道:“被他跑了。” 陆仁心里直犯嘀咕:“人不就躺在那里吗?难道脱了衣服陆组长就不认识了?” 当然,他没胆子说出来。 陆青舟似乎看出了陆仁心底的疑惑,竟然还耐心地向他解释:“墟骸并无实形,刚才只是依附在那只罗剎身上罢了。” 他边说边把陆仁放了下来,终于能脚沾地并且离开陆青舟的“钳制”,陆仁感觉自己可算是活了过来。 陆仁这才明白,原来黑袍人身上的那阵黑雾才是本体,叫做墟骸。而它明白自己打不过陆青舟,所以趁着陆青舟被遮住视线的时候逃跑了。 危机解除,陆仁乖巧地向陆青舟鞠了一躬:“感谢陆组长的救命之恩。” 陆青舟只是冲着陆仁微微颔首,不欲多言。 而陆仁搜肠刮肚,想穷尽他并不扎实的文学功底憋出两句溢美之词,好与陆青舟寒暄几句。 他憋得脸都红了,嘴里也没能蹦出一个字。 却在此时,空中传来异响。 一道直冲天际的黑色烟柱,直直地蹿入了天上的那片汪洋之中。 平静的水面被破开,因为外力原因,水中形成了一条巨型的中空的隧道,有一条鲤鱼恰好在黑雾经过的路径上,竟然直接被打了个对穿,从海中一路下坠,直接脱离水面掉了下来,砸在了远处的一家商铺房顶上,把房子压塌了。 鬼市的人们开始尖叫。 见此情形,陆青舟的脸色霎时变了,他伸手往陆仁头顶摸了一下,而后快速说道:“那只墟骸逃跑的时候,扭曲了归墟与北冥的界碑,鬼市要塌了。这簇离火可以暂时保护你。快走。” 紧接着陆仁就看见陆青舟直接飞了起来,一路冲着那海中的空腔隧道而去。 离火? 陆仁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没能消化陆青舟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感觉自从被陆青舟摸过头顶以后,视线就隐隐约约变亮了,就好像他的头顶多了一盏灯一样。 等等,也许不是好像。 ……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行走的火炬,陆仁。 吐槽归吐槽,陆仁可不敢在这个地方多耽搁,于是跑步出发,启程前往写着“罗剎鬼市”的牌坊,边走边左右张望寻找焦侥的踪迹,毕竟是一起来的,一个人逃跑不太好。 还真的让他找到了。 焦侥在爬塔。 那塔是整个鬼市最高的建筑,就在陆仁前往牌坊的必经之路上。 焦侥正在塔的外立面上往上爬,爬了有一米多了吧,正好与陆仁的眼睛齐平。奋力攀爬的焦侥,在使着吃奶的劲往上爬的同时,看见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的陆仁。 面面相觑。 …… 如果生活是一部恐怖片,陆仁一定是主角。 他深觉在这空间崩塌的时候,他还带着焦侥像逛景点一样拖拖拉拉爬楼梯的行为简直是作大死,但他架不住焦侥的哀求。 焦侥赌咒发誓他的表妹一定被囚禁在塔顶,并表示救不回表妹他一定不走,干脆让他跟表妹一起死在这里吧。 陆仁有一瞬间很想走,但他脑海中冒出一个声音:“焦侥是我带进鬼市的,真的要丢下他自己逃命吗?他的脚程可能一辈子都跑不出去了。” 陆仁败给了良心。 陆仁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陆青舟已经小得像一个点了,他正站在那水中隧道面前奋力补救。 应该,还有一点时间吧。 恰好此时,塔门因为年久失修,自然脱落在两人面前。 焦侥看看锁,再看看陆仁。 眼泪汪汪。 …… 身体素质好可能算是陆仁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在塔内的楼梯上飞奔。 顶层到了。 高塔的顶层并没有人,只有落满灰尘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和随风飘荡的白色纱幔。 陆仁刚想安慰焦侥。 就听见焦侥在耳旁说道:“表妹在那里!”他指着高塔外围的凭栏这么说道。 那里什么都没有。 理智告诉陆仁,现在就回头赶紧跑还来得及。 但是心里有个声音说:“但他等了两百年了,让他确认一眼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也许造化确实无情,因为它永远只提供选择题,然后看着苍生各自奔赴宿命。 陆仁站在塔顶的围栏处,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天上的海水。 这里与陆仁刚刚看见的景象已经大不相同了。 那海水空腔化成的隧道已经变成了黑色,正在在向外扩张着黑色的海水。 天似乎裂开了,不对,应该说是海被分开了。 冒着青色火焰的陆青舟看上去像一只正在坠入大海的萤火虫。 一个个巨大的黑色水球从空中坠落,落在鬼市里。被水击中的人就像被吞没般就此消失了。 这是从归墟远道而来的水,预示着万物的终焉。 陆仁听着塔下传来的哀嚎,看着光芒渐渐式微的陆青舟。突然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恐惧。 “我要死了吗?”他这么无助的想着。 “表妹!”陆仁听见肩膀上的焦侥这样喊到。 他看见焦侥生出手,想要拥抱天上海中那轮即将沉没的月亮。 “绝望果然会让人疯狂。” 陆仁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也为焦侥没能看见他心爱的表妹感到一丝悲伤。 “啊,真是太糟糕了。” 一个带着雀跃和欣喜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少女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表哥!” 鬼市里的所有人不由地抬起头,望向了声音的来处:浸润在海水间的那轮满月。 “不,那不是月亮。”陆仁突然懂了。 他看见的不是月亮,他听见的也不是海潮声。 那月亮是眼睛,是庞然大物的眼睛。 那海潮声,是她的呼吸音。 焦侥的表妹其实一直在那片汪洋里。 不,确切地说,那是北冥。 焦侥找到他的表妹了。 其名为鲲。
第18章 奇怪的传言 每葬下一个人,人们就会在玄山上种一棵树,如今山顶的树已经需要两个人合抱了,无人到访的光阴里,它们始终安静地陪伴着到达终点的旅人。 清明以外的时间,玄山公墓一般都很安静,只有风吹过巨大树冠的声音。 然而今天,这里却异常热闹。 半个外来户口调查局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地毯式的搜索。 从七月十四日那天晚上开始算起,陆仁已经失踪了三天了。 连俊方都感应不到他在哪里。 要知道他们可是立过血契的关系,如果他们之间的感应点开了只有两种可能:陆仁掉入了时空的夹缝中,或者,陆仁死了。 俊方正呆呆地坐在散客中心前面的台阶上,那是他最后看见陆仁的地方。 他回忆起了陆仁的失踪,仅仅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当时他正跟老杨说到他离开后第二十一年发生的事情。 他能感觉到陆仁就在他不远的地方,但突然,这种感应就像是被人一刀劈断了了一样,让俊方没由来地一阵心悸,虽然他的心已经停止跳动很久了。 他当即打通了雨师的电话。 雨师那晚在跟风伯用手机开黑,团战的时候接到了俊方的电话。当时雨师的脸色怎么说呢,比锅底还要黑一点。但他还没来得及向俊方发脾气,就听到了大龄僵尸抑制不住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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