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上车就跟大家热情打招呼,结果除月白以外,根本没人鸟她。 两只闲不住的瞬间找到了同类,一开始唠嗑就停不下来。 “什么?”小丑边吃月白分享的猫粮边问,“你刚说你要找谁?” “我找一只叫蛋散的仓鼠,它家里养了一条龙。” “你是什么时候碰上那只仓鼠的?” 这问法好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月白心想,反正过几天就分道扬镳,没什么好忌讳的,于是将仓鼠、盒子还有雄鸡风铃的事大概说了说。 小丑的着眼点十分独特:“你确认那仓鼠回家了?” “应该是回了吧。” “那万一没回呢?” “……” 月白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但他不想面对,毕竟目标再遥远再渺茫,总比没有方向好。 小丑感觉到了他的焦虑,便摸摸他的头,转移话题说:“对了,你说的那个风铃,是古民遗物,你知道吗。” “!!!” “那上面的鸟叫做‘魁札尔’,传说它的啼叫能打开天空之门,让神迹降临大地。”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 “我有个朋友是吟游诗人,他在龙脊山的泽挞见过这种风铃。” 泽挞,不就是水寒住的地方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要么干脆别找蛋散了,将风铃连同盒子送还给水寒,再让他求泽挞的领导给猫族写封信夸夸自己,到时候猫长老一高兴,回家还不容易? 月白的小尾巴左勾一下,右勾一下,高兴地说:“泽挞在哪,要怎么去?” 小丑问车队头头要了一叠纸,画了几十张,张张不一样,她看来看去,连自己也说不准哪张才是正确的。 月白:“……” “哈哈哈,你看我这脑子。”小丑趁机在月白头上又摸了摸,“别慌,那个吟游诗人会在下车的地方接我,到时候帮你问问。” 及至第十二天,车队休息时,月白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吟游诗人——那是个金发碧眼,笑起来十分温柔的男人,他身上有种自内而外散发的贵气,就连褴褛衣衫都无法遮挡。 小丑蹦蹦跳跳跑过去,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而后两人开始小声说话。说着说着,诗人貌似不经意地瞟了月白一眼:“是他吗?” 小丑:“戒指跟卷轴里描述的不一样,但他说见过蛋散,还要找泽挞,我一时分辨不了。” “没事,让他去,我们在万银镇候着,如果是真的,正好两个一起抓。” “嗯。” 月白对再次被人算计的事一无所知。 只见诗人接过纸笔涂涂改改,而后小丑蹦跶回来,逐点逐点给他解释那张手绘地图。月白一一记下,将地图收好,谢过两人,便在这一站跟小丑分开了。 车轴轮转,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吟游诗人卸下背后的尤里安风笛,坐在树墩上开始吟唱,那是首送别的曲子,曲调悠扬婉转,有种依依不舍的味道。 月白撩起帘子往外看,小丑站在诗人身边,笑得特别开心。与诗人汇合以后,她眼里忽然就有了光,整个人生动不少。 那么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呢? 如果生命中的那一位确实存在,她如今会在哪,在忙些什么? 她和他,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相见? 作者有话说: 月白的猫咪小课堂:猫族无法忍受将尾巴夹在裤子里,这样很不美观,也会导致猫咪因失去平衡而平地扑街。猫族的裤子专门留有伸出尾巴的孔,实在喜欢其他物种设计的服饰,也可以自己动手改装。(拿起小剪刀咔咔咔咔……)
第4章 遇劫 庆幸的是,龙脊山离之前打听的曜谷不远,前期路线几乎重合,否则让月白再混车队来回折腾,他会发疯咬人。 根据诗人的地图,月白顺利找到热气球搭乘点,却看到上面贴了个通知——风季停航。再想问问细节,谁知连“你好”两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被看守人极不耐烦地轰走了。 他只好在附近找了家旅店,琢磨着先住上几天,看看情况。 小镇有个华贵的名字,叫做万银镇,然而这里不产银,产的是铜矿。 鼎盛时期,镇上有近万人扎居,轮班交替开工,一筐一筐的铜矿往外运送,换来万千银钱,也许就是这个名字的由来。 历经多年开采,铜资源早已枯竭,一道道人工挖掘的伤痕规整交织,在山与山之间形成了一个个螺旋式的扭曲深坑,像是来不及修建墓碑的坟场,直通地狱。 没了生活来源,劳动力相继离开,仅剩的几户人家经营着唯一的旅店、食肆,以及那个观光热气球,寥寥无几的访客多半是探险者、吟游诗人、少量考古学者和无处不在的雇佣兵。 办理入住时,前台的哑女人比手画脚,月白随她指的方向瞧去,看见身后来了三个雇佣兵。 “这位小兄弟面生得很,需要哥哥们带个路,做个保镖什么的吗?”头目模样的雇佣兵非常热情,不等月白说话,就将手搭在他腰间,还搂了一下。 前台的胖女人脸色一变,发出嘘声驱赶,头目啐一口唾沫,松开月白,不情不愿离开,却留了手下在旅店门外盯梢。 哑女人紧张往外瞅了眼,“啊啊啊”地不知想要表达什么,月白听不懂,便礼貌说了句谢谢,取走了柜台上的钥匙。 这么一等又过了五天。 怪风卷着黄沙没完没了地吹,看样子近期都不会停下,月白这才知道山外的世界不止蓝天白云,还有风沙。 他不习惯这种气候,鼻子难受,嗓子也难受,头发天天洗就打结粗糙,不洗又痒。他翻来覆去看那张船票,然而到目前为止,毫无变化。 不能再这么无了期地拖下去了!他对自己说,必须主动一些,赶紧找到泽挞赶紧回家! 今天轮到矮胖雇佣兵盯梢,月白透过窗户看到他,便噔噔噔跑下楼,打招呼说:“你好啊。” 胖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你,你好。” “忙不忙,我想打听个地方。” “问,问吧。” “知道龙脊山的泽挞怎么走吗?就是,不坐热气球,坐车或者步行能到达的方法。” “龙脊山?”另一个高瘦雇佣兵看到有情况,马上从对面食店跑了过来,手上还拎着小半瓶酒,“龙脊山是个什么地方。” 原来这些人不知道啊,看来得问本地人。 月白礼貌谢过他们,正打算转身,突然被人从后按住肩膀,再一回头,是上回胡乱摸他的那个雇佣兵头目。 头目说:“你现在看到的这片山脉、整个矿场,连着万银、千罗这两个镇,在很久以前都叫龙脊山,是个旧称,小兄弟不像那个岁数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个?” 旧称? 这么说来,自己17岁,却从未见过鸯鸯,由此反推,她失踪的时间只有早,没有晚。而那木盒呢,一直搁在抽屉里,意味着哈恩抢走风铃至少在十几二十年前,所以水寒兴许是个四十来岁的叔叔,白发老者也不是没可能。 月白想明白后,摘开头目的手,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所以你知道泽挞怎么去,是吧。” “知道,但是光凭你一个,过不去。” “为什么?” 头目掏出一张老地图:“看,泽挞在这里,悬崖边上的一座城。不坐热气球,唯有一条旧路可以到达,但是二十年前,它与外界断绝来往,这路年久失修塌方不少,有些地方得绕山。” “听上去是挺麻烦。” “要不要考虑照顾照顾我们生意?保证你毫发无损、安全地到达目的地。” “要钱吗?” “当然。” “多少?” “你开个价。” 大猫山通行的货币跟外头的不一样,月白对价格完全没概念。他问了大概距离和需要的时间,跟搭车的费用两相比较后,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头目似乎不太满意。 但看到月白包里那叠厚厚的银票后,还是笑着拍了拍月白的肩:“成交。” 雇佣兵没有撒谎,路的确难走,说是在摸爬滚打中前行也不为过。 猫族擅爆发,不善持久战,睡眠时间又比人类长,连日奔波赶路使月白非常疲惫。 所以听头目说还剩半天路程的时候,他果断加了张银票,要求就地休息。头目同意了,找了个平缓地方给他扎好帐篷,月白饭也不吃,搂着自己的背包一头栽进去,呼呼大睡。 帐篷外,三个雇佣兵围着一锅炖菜窃窃私语。 胖子:“大,大哥,那银票只有两,两张,怎,怎么分。” 瘦子:“照我说,这单子一点都不划算,大哥你该不会真可怜那只小猫吧?” 头目拿着碗推了一下胖子,示意其盛菜,解释说:“这条路知道的人很多,不算什么秘密,在镇里要价太高,他完全可以找别人带路。” 瘦子:“但是我记得,择挞是个闹鬼的地方,真有那么多人愿意接这生意?” 头目:“以城门为界,不往里头去就没有问题。看到他包里的银票了吗,这么厚一叠,明天让他加钱就是了。” 胖子:“他,他会答,答应?” 头目:“这可轮不到他选。” 猫族的战斗力在人类之上,不容小觑。雇佣兵吃完后,专门给月白煮了一份,撒上药,这手法显然不是第一次作案。 月白丝毫没有怀疑,吃完舔光,乖巧帮忙洗碗,还夸赞说人类做饭真好吃。三个雇佣兵相视一笑,叮嘱他继续休息,明早日出时分启程。 第二天中午,月白终于来到泽挞城外,却被一堵巨大石墙截断了去路。那墙高十数米,从左边断崖一直延伸到右边的峭壁,目测无法绕行。 墙的中间,有扇紧闭着的铜制城门,上面一左一右,刻着两只雄鸡,与风铃上的如出一辙。月白兴高采烈跑上去推了推,纹丝不动,又用力拍打,朝里头大喊:“有没有人?麻烦给我开开门,我找水寒,他的东西在我这里!” 里——里—— 声音在山间回荡。 月白等了一阵,内里无人应答,三个雇佣兵像看智障似的看着他。 “小猫咪,过来过来,是时候谈谈这单子的尾款了。” “尾款?”月白茫然,“钱我不是都给齐了吗?”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这种护送的单子首付一成,到达终点后再给全款,你现在是跟我们装蒜” 月白诧异瞪着他们,终于在这三人的脸上看出了“敲诈”二字。 他只是少不更事,又不傻,这群人将他骗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谈钱,绝对不是再给九张银票就能打发的。 他警惕退后一步,同那三人拉开距离,回头察看那堵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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