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之行礼之后,裴老夫人便拉着他说了许多话,才让二人离开。 出了院子时,天色已经暗沉,冯语年侧目看着裴淮之的侧脸笑道:“祖母多年未见裴家族人,话便多了些,还望表弟担待。” “无碍,祖母喜欢我是我的福气,我怎会嫌她老人家话多呢?” 闻言冯语年也赞同道:“祖母确实喜欢你,阿玉去寻祖母,祖母还叫他没事别去烦她呢。” “哦,听说表弟也在白鹤书院读书?”裴淮之问道。 冯语年颔首,“确实,后日我们三人便一起去书院,你初来京都,明日我带着你出去转转,这京都的风情与江南府还是有些差距,表弟可愿意去?” “那就劳烦表哥了。” 冯语年把裴淮之送到院门口,转身时恰好瞧见两个丫鬟鬼鬼祟祟的躲在假山后,他长眉微蹙,声音极冷:“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响起,倒是把那两个丫鬟吓住了,待人走近冯语年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丫鬟? 一个是他那四妹妹,一个是张家姑娘,他如何不知道这二人在这干嘛?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悦。 四姑娘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她只是想看看江南府的裴玉郎到底生得如何,是不是徒有虚名,只堪堪见到一个背影便被自家大哥逮住了。 她一向怕这个看不透的大哥。 “回去!没事别来表弟院外晃,还有张家姑娘,这么晚了,记得叫车夫送回去。” 那两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转身离开, 翌日,裴淮之穿着一件淡蓝色锦衣,白玉冠束发,素里藏金的衣裳将他整个人衬得高贵清冷,如谪仙临世。 冯玉今日已经把他昨日的糗事全部忘干净了,一听今日冯语年今日要带着裴淮之出门,他就书也不看了,早早的在门口等着。 他就不信当着客人的面,他这个大哥还能拒绝他! “裴表哥!” 一见到裴淮之他便率先打招呼,先发制人,避免冯语年比他先说话让自己回去。 他小跑跑到裴淮之身侧,走近一看他这个表哥更好看了,不禁心中惋惜,要是裴表哥是女子就好了,那样他即便是跪祠堂也要去求祖母给他说得这门亲事。 “让表弟久等了。” 声音也如此温柔,冯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来早了。” 待冯语年来时,等在门口的便是冯玉和裴淮之两人了。 冯语年看了冯玉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看向裴淮之时,脸上 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走吧,表弟。” 今日跟着裴淮之的是冬寻,冬寻说是书童,其实更像是裴淮之的护卫。 要知道时下断袖之风到处都有,在江南府时便有人对裴淮之意图不轨,只是有的人会碍于裴淮之的身份有所顾忌。 可有些被色欲冲昏头脑的人可不会有所顾忌,之前裴淮之去参加诗会时便被算计下了药,好在冬寻跟在暗处。 这种事本来就不光彩,传出去对裴淮之的名声也不好,但裴家人并不是好惹的,最后那名士子被逼得背井离乡,也不知去了哪里,反正不太好过就是了。 冯语年一眼便看出了冬寻是个练家子,再看看裴淮之,一眼便看出了这是裴家特意寻来保护裴淮之的。 “要说这京都最热闹的地方自是花街柳巷,但是我自然不能带表哥去,表哥去了岂不是叫那些姑娘占了便宜。”冯玉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冯语年按了按眉心,这蠢货弟弟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张嘴? “闭嘴!”冯语年呵斥住了冯玉,带着裴淮之上了马车,道:“表弟莫听阿玉胡说,今日我们去南湖,那里有个画集,今日应该很热闹。” 画集多是些喜爱丹青的士子读书人会去参加,之前冯语年便收到了邀请,今日正好带着裴淮之去。 一路上冯玉都不曾再开口,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他哥就当着裴淮之的面骂他,这让他觉得十分没面子! 他绷紧脸色,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心中有气,他可不能在画集上丢人,那里面可多白鹤书院的学子。 能去白鹤书院读书的学子,大多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官场。 当然其中不乏有一部分官宦子弟,只是官宦子弟多半是在东院,而普通学子在西院。 这其中的安排也是为了保护普通学子,以免得罪了官宦子弟,在学子还没有迈入官场就遭了算计。 画集确实热闹,多是身着锦衣的年轻公子,其中一素衣少年在人群中倒是显得有些突兀,少年似乎自在得很,他身上自带一股空谷幽兰的恬淡。 少年修长有力的手握着笔,安静的在画纸上描摹着,似乎周遭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完全沉寂在画中。 裴淮之不知为何,觉得对这少年莫名有些好感,他怔怔的站在少年面前安静 的看着他作画。 冯语年则在旁边陪着,冯玉却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待那少年画完的时候,周遭已经围了不少人,但是少年抬头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裴淮之。 因为裴淮之无论站在哪里,周遭的事物都会在这一瞬间失色。 目光相接那一瞬,白祈目光一顿,眼中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惊艳。 “公子画技了得,在下佩服。” 白祈闻言回过神,面露微笑:“公子谬赞,在下闻祈。” 须知白氏那是国姓,但宫中柔妃后家姓闻。 所以白祈在外取了母姓,闻。 “原来是闻公子,在下江南府裴氏裴淮之。” 白祈长眉微动,“原是江南解元,失敬失敬。” “闻公子说笑了。” 四周刚刚没有出声打扰的众人闻言亦是开始互通姓名见礼,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认识冯语年的,只要是白鹤书院读书的学子皆要唤他一句“夫子”。 而此刻湖面上的游船上站着几人正看着这边,其中一大眼少年便是冯玉,冯家大房的嫡次子。 他见谢渊一瞬不瞬的瞧着那方,再看自己的兄长和表哥也在那里。 接着便听谢小侯爷开口问道:“那是何人?为何我没见过?” 冯玉自然知道他问的不是自家兄长,那便是裴表哥或者是那素衣少年。 “那少年我不认识,但是他对面那如神仙般的人物是我表哥,江南府裴氏子,人称裴玉郎。”冯玉得意的为小侯爷解答道。 谢渊是早些年从战场上回来的,凭着赫赫战功,讨得一门双侯,在京都是人人都想巴结的对象,只可惜这小侯爷心气儿高,不太爱搭理人,更是不太喜欢那些文人墨客,包括在白鹤书院读书的学子,在他看来满口之乎者也,听着便烦人。 谢渊薄唇轻启:“可是江南府裴解元?” “正是,如今在我们府上住着,裴表哥人不仅长得好,学问好,人也很好相处。” 谢渊颔首赞同道:“确实,江南的水养人,他当得起裴玉郎这个称号。” 随即脸上划过一抹轻笑,让船靠了岸,只是待他寻过去的时候这里哪还有裴淮之的影子? 只有那素衣少年正在收着自己的笔墨。 待谢渊走近时,白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怎么?想我了?” 谢渊的目光四处寻了一圈,随即按下眼底的失落,笑说:“那可不是,小公子怎的在这,裴玉郎呢?” 他丝毫不客气的问道,很显然这二人是认识的。 白祈摇了摇头,一脸失望道:“多年不见你来竟然只是为了裴玉郎,当真是令人心寒。” “那谢某便请小公子去吃一顿,以当赔罪吧。” 白祈一把卷了笔墨收在一边,搭上谢渊的肩膀,毫不客气道:“金宝斋吧,那里的桃花酿味道不错。” “可。” 待二人离开后,便有人替白祈收好笔墨桌子,仿佛这里不曾有人来过。 冯玉正在到处找冯语年和裴淮之,可惜找遍了画集也没有寻着人。
第45章 群狼环伺 马车平稳的朝城南驶去,在探梅巷停下。 “表哥这是?” 这里看着十分安静,更像是文人墨客的住所,冯语年怎么带着他来了这里? 还有冯玉,他问冯语年不等冯玉吗,冯语年说他逛够了自己知道回去。 冯语年见马车到了,随即掀开帘子,率先一步出去,“表弟下来吧,这是我的私宅。” 裴淮之闻言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但随即又觉得这没什么,毕竟冯语年是他表哥,且冯语年此人名声不错,是个端方君子。 或许他只是带自己来参观一下他的私宅,炫耀一下? 裴淮之自幼便被家中教导得极好,是个极有礼貌的人,自然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便匆匆下车。 却忘了这不是自家的马车,是冯语年惯用的马车,这马车朴素大气,用料上乘,但是却比裴淮之的马车高上几分。 裴淮之原也是习武之人,不过他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一下踩空,慌乱之际,来不及反应,腰间突然被人揽住,稳稳的站定,站定之后那手臂便离开了自己。 裴淮之惊诧之疑,竟是没想到瞧着温润的冯语年竟是深藏不露。 明明是个文人,但是手臂上的肌肉和力量无一不显示出手臂的主人是个习武之人。 目光看去,冯语年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面露歉意,给他赔礼道歉,“都怪为兄,倒是忘了扶着表弟,差点酿成大祸。” 裴淮之觉得这没有什么,要不是冯语年扶住他,他可就丢人了。 而且这原也不是冯语年的错,是他自己一时慌乱罢了。 “表哥这说的什么话,小弟还要多亏表哥相救,否则可就摔到这大街上了。” 裴淮之跟着冯语年一起走进探梅巷中,站在外面并不能发现这地方有什么不同,只觉得整个巷子都是比较雅静的。 可一步入院中才发现这院子典雅至极,无论是假山流水,还是湖中小亭,无一不透露着清雅二字。 裴淮之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表哥这院子与你很符合。” 冯语年微微挑眉,袖中的手指微微摩擦了一下,似乎指尖残留着那人的余温。 裴淮之此人其实看着并不柔弱,虽然常年生病,但是腰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冯语年走道前方,边走边说,“明日咱们便要去书院了,我这院中有一厨子会做江南府的菜,今日便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可好?” 裴淮之不疑有他,他之前对来冯府还是有些抗拒,如今一看这冯家表哥对他实在是尽心,考虑到去书院后吃食天天一样,竟然还特意安排他来吃一顿江南府的菜食。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裴淮之笑道。 其实裴淮之很少笑,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这副容貌越来越盛,高冷一点可以给自己省掉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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