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了,你等等吧。”清早的时候顾明昼忽然说要带着小崽们买几身新衣服, 他们便上街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何大夫了然地点头,把药箱打开,“我事情繁多,还有其他病人要看,我把药留下便是。” 他从药箱里取出自己采来的草药,整齐地排列在桌上,顿了顿,又抬眼看向沈洱,道,“这些药和上次给他的剂量不同,你且替他记着,紫苏兰和清明参二者捣碎入药,文火烹煮三个时辰,还有这月素草……” 沈洱起身从书架上随手抄起一本书,搁在他面前,“本座记不住那么多,你写在纸上,等他回来给他看。” 何大夫:…… 这才几句就记不住了。 他无奈地接过那本书,翻开一看,上面所写的内容是有关飞升的记载。 何大夫神色稍变,声音却仍然波澜不惊道,“他打算飞升,什么时候?” “你怎么知道?”沈洱讶然地看向他,“算上今天,两天后。” 何大夫面色凝重几分,低声道,“他决定好了?” “是啊,那天正好是他的生辰,他说这个日子很吉利,本座还发愁给他送什么生辰礼呢。”沈洱丝毫不担心顾明昼,他们可是已经把天道的漏洞都找出来了,根本不必害怕到时候飞升失败。 他现在满心都在纠结送顾明昼什么东西好,这人好像除了兔子以外就没有特别喜欢的物什,沈洱总不能把自己送给他吧,那岂不是相当于没送? 闻言,何大夫闭了闭眼,很快,他睁开眼,把药方一一记录在纸上,随后合拢那本书,扔还给了沈洱,“他现在外伤愈合,内伤仍然需要慢慢修养,不过以他的性子必定不会听我的话,你的话说不定有用,你告诉他,让他重新挑日子吧。” 沈洱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说道,“他的伤还没好?” 何大夫颔首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之前伤势惨重,就算有我的灵丹妙药,也得多休息才是,渡劫飞升乃是人生大事,没有万全的准备怎能贸然渡劫?” “原来如此,”沈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开的药真有那么灵?” “自然。”一提起医术,何大夫面上便浮现几分骄傲之色,“不然你以为顾明昼怎么好起来的,要是吃了寻常大夫的药,估计他现在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听到他自信的声音,沈洱眼底掠过一丝兴奋,“那你给本座也开个药吧。” “你?”何大夫困惑地瞥他一眼,“你是大邪,我不会给大邪看病。” “神医啊!竟然连本座是大邪都看得出来!”沈洱更加激动,“不如你先试一试给本座看看?” 被他夸赞,何大夫心情愉悦些许,清了清嗓子,矜持地道,“你这不是好好的,看什么病?” “本座……”沈洱嚷嚷着让他看病,可真要说的时候却有些难以启齿。 何大夫见多识广,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无妨,这里只有你我,我又是大夫,什么没见过?你说罢。” 听到这话,沈洱纠结半晌,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轻轻开口,“本座想要那种……吃了不会怀孩子的药。” 何大夫:? 你俩有完没完。 “用不着了。”何大夫硬生生气笑了几分,“你男人前阵子刚找我要过避子药,你现在想生都生不了。” 话音落下,沈洱脸上瞬间红起来,支支吾吾地道,“本座可没说让他吃药,既然他吃了,那应该就是本座误会一场,没事了,你走吧。” “什么误会?”何大夫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不对劲。 沈洱挠了挠头,脸上还热烫着,有些羞赧地小声开口,“就是,最近本座总是吃不下饭,闻到肉腥味就想吐……” 他还以为是之前被顾明昼做了那种事之后不小心又怀上了,既然何大夫说顾明昼已经吃过药,那应该就是虚惊一场罢。 何大夫蹙了蹙眉,低声道,“手给我。” 沈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把手腕递了出去。 冰凉的指搭在兔子洁白的手腕上,何大夫静静感受了一阵,面色越来越难看,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沈洱,“换只手。” 沈洱困惑地歪了歪头,把另一只手递过去。 良久,何大夫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嗯……”沈洱冥思苦想了一阵,轻声道,“有时候会感觉头晕,夜里风一吹会觉得很冷。” 头晕、畏寒、食欲不振还反胃,最关键的是这脉象…… 何大夫掐了掐额头,妖生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医术,他望向面前呆愣的兔子,长长叹息一声, “这下好了,你不必发愁送顾明昼什么生辰礼了,这个惊喜就够他喝一壶的。” 沈洱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何大夫嘴唇抿成一条线,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这是……喜脉。” 沈洱:? * 距离顾明昼生辰只剩下一天。 顾明昼为孩子们买好了过冬的衣服,如果到时候他不幸没能渡过雷劫,至少孩子们还能惦念着几分他的好。 沈洱把何大夫交代的事情都告诉给了顾明昼,听说何大夫说要他好好修养,顾明昼只是一笑置之。 他的伤已在何大夫的帮助下好了不少,完全没什么大碍,何大夫此言估计只是想让沈洱劝他不要飞升,但他心意已决,不能再等下去, ——再等下去,他就真的舍不得了。 夜里,一家四口难得躺在床上,床很小,四个人记载一起,被窝里暖洋洋的。 沈洱读了会话本子,两个小崽很快被哄睡着,顾明昼和沈洱一人抱起一个,送到房间内的软榻上。 浓郁夜色里,顾明昼轻轻吹熄了烛火,回眸望向给小崽们塞被角的沈洱,悄然从背后抱住了沈洱瘦削的腰肢,压低声音道, “孩子都睡着了,有没有人想做点夜里该做的事?” 沈洱心头一跳,脸上热起来,矜持地推了推他的手,“小点声,一会又吵醒了,你哄吗?” 冷月清寒,色凉如水,映照在沈洱洁白脆弱的修长雪颈上,像一块白到透明的美玉,格外引人遐思。 “尊上放心,我可以哄。” 顾明昼眸光微暗,伸手把他拉进怀里,轻轻咬在了沈洱的后颈上,齿间缓慢而轻柔地磨了磨。 兔子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凶猛的天敌叼了起来似的,浑身颤栗了瞬,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 “干嘛咬本座啊,疼……”沈洱想推开他,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屏障,将他和软榻上两个小崽隔开。 顾明昼把他扣进怀里,放过了那截白皙的颈子,低低笑道,“你猜我要干嘛?” “不行。”沈洱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心思,毫不犹豫地严词拒绝道,“本座现在是不会跟你做那种事的。” 顾明昼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有些可怜地亲了亲他那片被自己咬过的后颈,“我错了,我不该咬你,对不起。” “跟这个没关系,就是不行。”沈洱义正言辞推开了他。 为了肚子里的小小小超坏,他不能跟顾明昼做那种事。 沈洱暂时不打算告诉顾明昼这件事,决定等到明天顾明昼生辰的时候他再说,反正明天就是顾明昼的生辰。 “好吧。” 顾明昼惋惜地叹了口气,虽然不清楚兔子为什么不愿意,但他猜测可能是上次自己欺负兔子欺负得有些过头,把兔子累得够呛,才导致他对这件事如此反感不情愿。 他要是能活着渡劫成功,日后一定会好好练习的。 明日便要渡劫了,他会把孩子们送去安全的地方,而后在顾家后宅的山林里突破渡劫期。 父亲也正是在那里闭关的,希望明日不要碰到他。 顾明昼没有多么恨他,只是不想与他碰面。 “快去睡吧。”兔子推搡着他去睡觉,“明天还要重要的事要做呢。” 顾明昼叹了口气,只得忍耐下心底的不情不愿,揽着兔子上床睡觉。 * 翌日清晨,天色刚露鱼肚白。 沈洱起床时,身边已经没了顾明昼的身影。 他穿好鞋袜,走到软榻边,小榻上被褥整齐,孩子们也不见了。 正当他困惑时,顾明昼正好进门来。 “你把超坏超凶带去哪里了?”兔子好奇地问。 顾明昼担心雷劫的磅礴灵气会对超凶身体里那两颗内丹不利,万一吸收太多灵气,超凶的身体有可能会承受不住。 他低声跟沈洱解释一番,便坐到桌边,掀了掀眼皮,“我的面怎么还没来,谁能去后厨帮我催一催?” “本座记着呢,没忘!”沈洱哼哼两声,立马飞奔去厨房,他早就备好了东西,就等这一天大展拳脚呢。 不一会儿,沈洱慢慢悠悠地端着面回来了。 一碗长寿面,上面还打了个一个蛋,飘着两片青菜。 顾明昼惊讶地看着他,不吝夸赞道,“尊上做的面还真像那么回事,看起来很不错。”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是谁做的!”沈洱自豪地把面搁在桌子上,热腾腾的面条香气很快萦绕在房间里。 顾明昼拾起筷子,面色正经地把面端到面前,缓缓挑起面条尝了一口。 顿了顿,顾明昼轻笑了一声,“好吃,多谢尊上,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 沈洱被他一夸,立马眉飞色舞起来,“本座就知道肯定会好吃的,加了那么多盐,还放了很多糖和花椒,肯定美味极了,你喜欢以后本座天天给你做。” 顾明昼:…… 原来兔子是故意放这么多佐料,亏他还以为兔子是不小心放多了。 “好,”顾明昼无奈地笑了笑,“能吃到尊上的面是我的福气。” 但凡真能渡劫成功,就是让他吃一辈子花椒面也愿意。 沈洱沉浸在自己第一次做长寿面就大获成功的飘飘然里,半晌,突然记起自己还没有告诉顾明昼小小小超坏的事情,他坐在顾明昼身前,故作神秘地道,“对了,本座有一个惊喜要告诉你。” 顾明昼神色微顿,“还有什么惊喜?” 他怎么有种不妙的预感,兔子的惊喜好像每次都只有惊没有喜。 沈洱刚想开口,脑海里不知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算了,等你飞升成功之后告诉你。” “嗯?”顾明昼彻底不明白了,“什么事要等到我飞升之后?” 沈洱抿了抿唇,敷衍着低声道,“你别管了,反正你肯定会飞升的,着什么急。” 他现在还不能说,他要留一个念想给顾明昼,这样顾明昼渡劫的时候就会为了想知道他的惊喜而更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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