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我养了三百多年的小白菜啊,怎么就这么被拱走了…… 半晌,唐小书坚强地擦干眼泪,把谢珣从地上扛起来,叹息一声。 谢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见到谢珣受这么重的伤,要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 只是,他不希望谢珣再伤害沈洱了。 沈洱那么信任依赖他,再有下次,他们之间的情谊恐怕会彻底斩断。 唐小书背起谢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他仔细想了想,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大事,不管,走了。 与此同时,紫门关,某处隐秘草丛。 萧青从层层叠叠的树枝枯叶里动了动身子,腿有点蹲麻了。 尊上怎么还没来给他解除秽祟,现在到底进展的怎么样了? 难道是那傀儡十分难缠,绊住了尊上的脚?那他可不能在这节骨眼出去打扰尊上。 害,没事,再等等吧,尊上总不可能把他忘了的。 * 沈洱醒过来时,是在疾驰的马车上。 “醒了?” 头顶传来清冽的声音,沈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枕在对方的腿上,他浑身一激灵,脑海里又浮现出之前顾明昼抱着他的场景,兔子猛地抬起头,脑袋结结实实磕在顾明昼的下巴上。 顾明昼险些把舌头咬断。 “好痛呜呜。”沈洱捂着脑袋,疼得脸都皱起来,毫不犹豫甩锅,“都怪你,你为什么用下巴打本座!” 顾明昼:。 他忽然想起个笑话,听说猫半夜不小心被人踩到,会觉得人是故意半夜起来踩它。 “我故意的。”顾明昼掐住他的脸,手感很好,他没忍住多捏了两下,“你能拿我怎样?” 听到他的话,沈洱气得呼哧呼哧,然后突然一个兔子拳打在他身下。 顾明昼吃痛低呼,抽了口气,咬牙道,“沈洱,你要杀人么?” 服了,怎么学会这种阴损招数,好的不学净学坏。 “滚远点!”沈洱想起之前顾明昼的所作所为,仍觉羞愤极了,“不许再靠近本座了!” 分明他是去救顾明昼的,反倒被顾明昼按住酱酱酿酿,岂有此理。 这混蛋竟敢那么对他,真当他是吃素的? 顾明昼知道兔子脸皮薄,容易急眼,只好挪远一些,顺从地低声道:“这么远可以么,尊上?” 沈洱不想搭理他,蛮横地踢他小腿一脚。 顾明昼忍。 见他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沈洱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至少这次被摸了没有做那种事,他肯定不会再怀上小崽了。 他从座上起身,看到不远处车厢里正在津津有味看小人书的两个小崽。 孩子没事。 他也没事。 顾明昼也没死。 好像一切都顺利解决了。 沈洱心底松了口气,他眨了眨眼,隐隐有些得意起来,“都是本座的功劳。” “是,尊上救我性命,功不可没。”顾明昼叹了口气,递来一个水壶,“喝点水吧。” 沈洱这才发觉自己渴得厉害,好像是先前他一直在哭喊求饶的缘故。 兔子从脑海里抹除那些羞耻的画面,讪讪地接过水壶,吨吨吨喝了两大口,一抹嘴,好奇地问,“对了,那个傀儡去哪里了,你除掉他了?” “没有。”顾明昼神色淡淡,“我暂时将他封印在诛邪瓶内,但只要他对假兔子失去兴趣,随时都有可能会冲破封印。” “什么?”沈洱不可置信,“那他要是冲破封印怎么办?” “我现在回顾家,找封印魔族傀儡的办法。”顾明昼耐心地跟沈洱解释,他虽不情愿再回顾家,但论世上封印之术的造诣,除去顾家再无其他。 顾家的藏书阁里有历代顾家人记载的各种各样的封印之术,兴许也会有解决魔族傀儡的办法。说不定不止封印,他可以直接除掉这傀儡。 沈洱听到他的话,望向马车车窗外,外面果然早已不是紫门关,而是漫天的晚霞浮云,时间过得竟然这么快,他们估计很快就可以到顾家了。 “那本座怎么办?” 沈洱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提起自己的衣摆,望向顾明昼,“本座今天没有穿漂亮裙子,你祖母会认不出本座的。” 他还记着顾家那个味道闻起来很温暖的祖母,兔子对她印象很好,上次她说要给他送梅子吃,结果兔子被谢珣关了五年,怀着超凶的时候想吃也吃不上,所以兔子一直在惦记着。 听他提及祖母,顾明昼眸光微不可察地黯淡几分,声音很轻, “祖母于前年便已经病逝了。” 话音落下,沈洱怔在原地,“病逝了?” “嗯。”顾明昼撇开脸,低声道,“你能记着她,她泉下有知一定很高兴。” “可是之前她不是还好好的嘛?”沈洱仍然不敢相信,“她还会笑,会走路……” “沈洱,人的寿命很短暂。” 顾明昼轻轻打断了他,“祖母活了七十二年,已是高寿中的高寿,她到时间了。” 沈洱愣愣地听着。 脑海里倏忽浮现了幻境里顾明昼的话。 ——人类的寿命很短暂,无论如何我都必须飞升,如若不然,难道要你眼睁睁看着我死么? 顾明昼也是人类,他有一日,也会像那个闻起来很温暖的祖母一样死去。 沈洱的手脚一瞬冰凉。 他分明好不容易救下了顾明昼,可是,顾明昼总有一天还是会死。 “在想什么?” 见沈洱沉默不语,顾明昼困惑地伸出手,想帮他挽起耳边的碎发,却被沈洱偏头躲开。 “没什么。”沈洱轻轻说,抬起眼,盯着顾明昼,“她死得时候难受嘛?” “你说祖母?”顾明昼垂眸看向他,没想到沈洱会这么在意祖母,心头渐渐柔软下来,声音放缓,“不用担心,她虽为病逝,但有何大夫开的药,是很痛快地离开的,没有受多少罪。” 沈洱眼眶忽然有些热热的,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心里好像有一根细细的针扎了进来。 他再也没有梅子吃了。 “那你呢?”沈洱忽然小声问,“你还有多久可以活?” 闻言,顾明昼有些讶然,“我?” 他沉思片刻,道,“我今年已二十五岁,历代顾明昼受诅咒影响,没有活过二十五岁的。” 沈洱微微睁大双眼,心脏骤然坠落谷底,“你说什么?” “不过,我应当已经破除了那个诅咒。”顾明昼低笑着看向他。 那大邪的诅咒是找不到挚爱之人,便会在二十五岁前死去。 但是他已经找到了,他比之前的顾明昼都要更加幸运。 足足有三个挚爱之人。 沈洱听了他的话,仍然面色紧张地问,“那你什么时候死?” 顾明昼:“……你很想我死么?” “少废话,你快点告诉本座!” 见他着急,顾明昼失笑了声,“哪有人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除非世上真有命格簿这种东西。不过就算有,我什么时候死是上天决定的,不是我决定的。” 他倒是也不想死,若真能渡过二十五岁这一难,他便打算着手提升修为,尽量在死之前渡劫飞升。 家里三个兔子都不太聪明,他走了之后肯定会受欺负,他会竭尽全力留在他们身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沈洱没得到想听的答案,生气地攥紧拳头,“本座要把命格簿找出来。” 顾明昼嘴角微抽,“找出来干嘛?” 沈洱没好气道,“看看你什么时候死呗!” 顾明昼:…… 别太恨了,沈洱。
第58章 海棠花(二合一) (五十八) 顾家在洛虞城城西。 临近寒露, 天色半晚,秋风清凉。 顾明昼没有自正门进入顾家,而是悄悄自偏门进了藏书阁。 他不想再跟顾明佑打交道,顾明佑对兔子虎视眈眈, 贪图兔子美色, 实在烦人。 更何况,沈洱上次来是男扮女装, 再临时去买身衣服已来不及, 店家都关门了。 总之他也只去藏书阁看一看, 不会到别处, 便没必要再通知顾家人。 藏书阁是顾家最大的一间房,共分两层, 其上还有一间通风窄阁, 里面承载着顾家人几代的心血,常年以顾家阵法保护。 顾明昼在藏书阁内翻找着与魔族傀儡有关的古籍,沈洱便窝在小阁楼上的摇椅里打哈欠。 超坏和超凶看腻了小人书, 可顾明昼说过不可以动这间房子里的任何东西, 也不可以到处乱跑, 两个小崽便百无聊赖地玩起了蛐蛐。 蛐蛐是沈洱在来时路上逮的, 本来打算逮两只,结果扣蛐蛐的时候一时手重,把另一只摁死了, 遂只剩一只。 “哥哥, 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它这么爱蹦爱跳, 就叫小爱怎么样?” “行!” 超凶把蛐蛐搁在地上, 想喂它吃一点草叶子,没想到那蛐蛐竟然趁此机会, 沿着木楼梯跳了下去,两个小崽赶忙追在蛐蛐后面,想把那蛐蛐逮回来。 蛐蛐像是知道身后两个小崽在追似的,蹦得更加卖力,丝毫不敢停歇。 不一会儿,两个小崽追到了藏书阁的门前,蛐蛐竟然不见了。 “弟弟,咱们是不是不应该出去,父亲说过不可以到处乱跑的。”超坏忧心忡忡地说。 超凶也犹豫了几分,“可是小虫子跑掉了,那是爹爹送给我们的。” 从小到大,超凶都很珍惜别人送的礼物,尤其这还是爹爹送他的,就这么丢了好难过。 思及此处,超凶抿了抿唇,小声说:“那咱们只找到对面那棵树,再找不到的话,咱们就不找了。” “好!” 超坏和超凶沿着蛐蛐的方向一路找寻过去,到处都没能看到那熟悉的小虫子。 超凶忽然在草丛见看到一只小虫的身影扑扇着翅膀飞过,他连忙地追了上去,眼看就要抓到,脚下却绊了一跤,从草丛的斜坡滚了下去。 半晌,小崽从草丛冒出脑袋来,兴奋地说:“哥哥,我抓到蛐蛐了!” “那不是蛐蛐,”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小崽吓得浑身一颤,“那是九香虫,很臭,赶紧扔了。” 什么?很臭? 超凶把小虫子放到鼻子前嗅了嗅,险些被臭味熏晕过去,他连忙把虫子搁回地上,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九香虫爬远。 小崽这才想起方才提醒他的好心人,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双肃冷的眼眸,他莫名觉得有些害怕,一下子支吾起来,“谢、谢谢伯伯。” 男人默然地看着他,片刻,将手中的拐杖靠在旁边的树上,缓缓俯下身子,坐在了小崽身旁,“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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