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之间,她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那一年,夙冥为皇帝生下了一个皇子。 大邪和人类的孩子,理应是半邪,可夙冥却生下了一个真正的大邪。 孩子的身体很好,不仅很好,他自幼就头脑聪明,分外得皇帝喜欢。 在孩子一天天长大的过程中,皇帝越发对夙冥爱得深沉。 终有一天,在夙冥和孩子的共同蛊惑下,成功撬动了他那颗一心为民的心,他发动了战争,想要为他的爱妃打下辽阔的疆域,让他和夙冥的孩子能够永远不必担心会遭受外朝来犯。 一时之间,战火燎原,尸体的血染红天际,无数的恶念自这连年不休的可怕战争中肆意滋生。 夙冥成了当世最强大的大邪,她拥有能够覆灭整个世间的可怖力量,也毫不犹豫杀死了那个皇帝。 皇帝的恶念的确美味极了,夙冥很满意。 只是临死之前,她发现皇帝眼睛没有在看她,而是在看着她身后的一个花瓶。 夙冥以为他在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命人将那花瓶砸个粉碎,却在瓷瓶的碎片中,看到了一纸金黄诏书。 上面写,他死之后,夙冥将会是太后,而他和夙冥的孩子,将会继承他的皇位。 直到死前,他仍然想要夙冥找出那诏书保护自己和孩子。 夙冥怔忡地立在原地,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她木然地跪在地上,想要捧起那张诏书,心口却陡然被一只拳头狠厉地打穿。 回过头去,她看到她亲自养大的,以恶念浇灌长大的好儿子,正在如同恶鬼一般吞吃她的恶念。 大邪之间没有亲情可言,只有你吃我和我吃你,哪怕夙冥再如何对待那个孩子好,那孩子长大之后,仍然会选择把夙冥杀掉。 因为夙冥太强了,再强下去,就不好杀了。 不过夙冥并没有完全死去。 她吃了无数的恶念,在最后时刻,夙冥竟然用尽自己的邪力,诞下了一个真正的大邪后代。 大邪和人类不同,大邪自恶念中诞生,也是靠恶念繁衍后代的,并不需要男人。 她恨恨地望着自己和皇帝生下来的太子,恶毒地诅咒他,“你休想成为真正的夙冥,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夙冥后代,她是最纯粹的恶念中诞生的,而你只不过是我和人类生下的一个杂种,迟早有一日你会像我一样,饱含怨恨而死!” 很快,说完这最后一句,她的恶念彻底被眼前的太子吞吃干净,化为一片轻飘飘的烟尘,被风吹拂去,什么痕迹都没能留下。 萧青将一切说完,轻轻抒出一口气,“这就是尊主不愿你诞下孩子的原因,即便尊主真的爱惜这个孩子,也难保不会有一日,重蹈那位夙冥的覆辙。” 沈洱听呆了。 “那、那人为什么非要杀他母亲?”沈洱理解不了。 萧青淡笑了声,说道,“吃的恶念愈来愈多,感情也会愈发淡薄,他是害怕母亲吃的恶念太多,会有一日控制不住把他吃了,所以才趁母亲不注意,先下手为强。” 说到底,大邪之间就没有亲情这种说法,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正常的大邪之间的争夺。 沈洱不可置信地听着,感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明明从前他会感觉前辈们很厉害,可现在,他却代入了自己,不免毛骨悚然。 “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沈洱急切地问。 萧青思酌片刻,说道:“太子他最后将那里所有的恶念吃尽,便离开去寻找下一个能够吃恶念的地方了。” 闻言,沈洱更加着急,“不不不,本座问那个夙冥生下的第二个孩子,在恶念中诞生的那个真正的后代。” 话音落下,萧青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快说呀急死本座了。”沈洱已经听入了神,紧张又害怕,“那个坏太子该不会是把他杀掉了吧?” 这个可恶的太子就是个胆小鬼,只是看到母亲吃了很多恶念,就担心母亲会杀他,先把母亲给杀了。 如果他当真听到了夙冥前辈最后的那段话,岂不是一定会把第二个孩子给掐死在襁褓中? 萧青挠了挠脸,轻“嘶”了一声,“杀倒是没杀……” 沈洱震惊,“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孩子很强大,一出生就把坏太子哥哥反杀了?” 谢珣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 他冷笑一声,引起了沈洱和萧青的注意。 沈洱不爽地瞪他一眼,“滚出去,本座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正担心着那可怜的小弟弟的生死呢,谢珣一进来就打岔,他听到声音就心烦。 谢珣没说话,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力道不小,指尖捏在杯盏上泛着些青。 “那个……尊主,要不然你说?”萧青不好意思说了。 “不要听他说,本座现在烦他。”沈洱毫不犹豫地抓住萧青的衣角,催促道,“快告诉我,那个畜生都不如的混账坏太子究竟把弟弟怎么样了?” 谢珣:…… 眼见沈洱越说越过分,萧青额头冒了冷汗,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那属下可就说了,那孩子的确没有死,太子并未杀他,是因为那孩子生下来时本就跟死没什么两样。” 沈洱愣在原地。 “他一生下来就没有半点邪力,而且四肢尽断,体弱多病,连活下去都很难,甚至还不如普通人类的婴儿体质好。”萧青心里是不大想提到这一段的,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心尖像是被一把刀子割开似的。 “正因此,太子觉得杀他也没什么必要,又乐得看母亲最得意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居然是个……残废,于是打算任他自生自灭,或是,慢慢折磨。” 谢珣并没有阻拦他说出这一切,在他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直到现在亦是如此。 沈洱太废了,没有让他杀的必要。 沈洱眼睫微颤,半晌,扒拉开萧青的手,气愤地骂道,“这个没良心的坏太子,实在太可恶了,要是让本座知道他是谁,本座一定要去把他坟头都掀了!” 谢珣动作微滞,手心的茶盏在此话后,终于被他一把捏碎了。 “气死本座了,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沈洱骂骂咧咧个不停,“依本座看,他就是个胆小鬼,这也怕那也怕,简直就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老鼠!” 萧青吓得赶忙又把他的嘴结结实实地捂上,此刻已经大汗淋漓,“够了尊上,可以了。” 再说有人想杀人了。 他偷偷去瞥远处谢珣的神情,看到谢珣硬生生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沈洱道,“尊上既然知道这太子实在没良心,那就应该知晓,你那孩子不能留。” 见他提到超坏,沈洱下意识反驳,“超坏不一样,超坏很乖的,他在本座怀里从来都不会大哭大闹……” “只是你自认为而已,孩子很会伪装。”谢珣平淡地打断他,“那孩子不能留,若你真喜欢孩子,有你肚子里这个就够了。” 话音落下,沈洱陡然愣住,连忙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试图掩藏住自己的小腹,“你、你怎么知道的?” “尊上昏倒之后,尊主把青妣叫来给您看病了。”萧青长叹了一声,又隐隐替沈洱觉得庆幸,“不过幸运的是,这次尊上的孩子是个人类,他没有邪力,也不可能威胁得了尊上。” 沈洱震撼地望着他,“青妣连是人是邪都快看得出来?” 不远处,谢珣冷笑了声,“你自己既然敢生,又何必怕人知道?” 生一个还不够,居然还有第二个。 蠢货,竟被顾明昼玩得团团转。 他有时的确想掐死沈洱,不过更想掐死顾明昼,此人把沈洱当成了什么,就算沈洱再不济,也担着夙冥大邪的名头,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的蠢弟弟做出这种事。 他必定要想办法除掉顾明昼,而且要让顾明昼眼睁睁看着他将那有大邪血脉的孩子杀了。 当然,与蠢弟弟没有任何干系,他只是厌憎顾明昼间接侮辱了他夙冥的名声,仅此而已。 “本座警告你,军师,不,谢珣,”沈洱已经决定以后不再把他当成自己的军师了,“以后你不要再管本座任何事,本座的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闻言,谢珣眸色瞬间冷沉下来,起身走到他面前,被萧青连忙挡住,“我本就无意要管尊上的事,只是觉得尊上之前已经丢光了夙冥大邪的脸面,没想到还能丢得更加彻底,实在可笑至极。” “你什么意思!有种你再说一遍!” 萧青挡在他俩中间,拦拦这个,拦拦那个,忙活的不可开交,此刻竟然无比希望唐小书也在这里,至少不要只让他一个人受苦受难。 “不要吵不要吵,都是一家人,不要吵架,只是多了一个人类孩子又不是养不起……” 沈洱毫不犹豫道,“谁跟他是一家人,本座才不是!” 谢珣眯了眯眼,“尊上倒是想,我也不认。”这种蠢货弟弟,谁要谁领走吧,他是伺候不起了。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萧青实在没了办法,干脆高喊一声,打断他们,“要不咱们先问问青妣这孩子是男是女?” 听到这话,两人奇迹般地同时停下了争吵。 “这也能看?!”沈洱不可思议地道,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那他能不能帮本座算一下命,本座觉得最近运气有点不好,好像碰上小人了。” 他边说着,便故意去瞟谢珣。 萧青:“……尊上,青妣不是算出来的,是靠医术。青妣的医术高强,而且对大邪了解颇深,想必看个男女是很简单轻易的事情。” 谢珣没有出声。 见状,萧青只当他默认答应下来,便急急忙忙去找青妣。 不一会儿,青妣请来了。 萧青累得够呛,从桌上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青妣来到榻边,熟稔地揉了一把沈洱的兔子脑袋,好奇地问道:“沈洱,这孩子是你跟谁生的?”他跟沈洱的关系更像人间的叔侄,因此并没有尊称沈洱。 可沈洱哪里有脸告诉他这种事,他左右看去,谢珣和萧青都沉默不语,看来应该也是没好意思说,于是他放心地胡编起来,“你别管那么多,这是本座吸纳天地邪气之后,自己生的。” 噗嗤一声,萧青没憋住把刚喝的茶全喷出来。 谢珣按了按额头。 这蠢货倒是会活学活用,刚从萧青那听了个故事,知道大邪可以自己诞生后代,在这立马就用上了。 原来他也知道跟人类生孩子这种话说不出口。 青妣沉默了,他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说辞,大邪哪能自己生出个人类来,“你们夙冥倒是都挺有意思。”都喜欢跟人类生孩子。 “别废话了,快给本座看一看,这孩子是男是女?”沈洱迫切的想知道,他究竟是生了一个男孩小小超坏,还是一个女孩小小超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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