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洱啧了声,“谁想听这个,本座想知道顾明昼现在在哪?” 右护法见状插嘴进来:“还是我来吧,顾家人怕被顾明昼克死,在他十八岁后便把他送到了颐清宗,颐清宗主倒很看重他,不过他嚣张不了多久,因为尊上回来了。” “对,尊上定会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左护法老泪纵横,“我等必将重振夙冥!” 闻言,沈洱干咳了两声,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本座此次打算小心行事,你们都不许到处声张本座突破封印的事,听到没有?” 左右护法皆是一愣,随后便给自己解释好了:“属下明白了,尊上是打算隐瞒身份,再设下圈套,等顾明昼自己跳进圈套里来再杀之而后快?” 沈洱压根没想那么多,讪讪道,“……算是吧。” 他刚说完,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起来,沈洱脸上一红,他不知道变回原型之后居然会肚子饿,难不成他真成了只兔子么? 听到声响,左右护法异口同声地问道:“尊上饿了,属下去抓几只妖怪来给您尝尝咸淡?” “尊上是想吃杀过千人的蛟龙,还是想吃吸人精气的狐妖,这些都是尊上曾经最爱的山珍海味。” 那玩意儿逮到都猴年马月了。 沈洱默了默:“算了,本座自己抓几个小妖塞牙缝便是,你们继续去那个什么颐清宗监视顾明昼,最好潜伏进去当卧底。” “是!” 左右护法走了,肚子却仍饿得咕咕叫,沈洱没办法,还是没忍住垂下脑袋,啃了几口野草,结果却越啃越香,最后竟美滋滋地吃了起来,连头顶蒙上了一片阴影都没发觉。 直到被揪住后颈,脚下已然悬空起来,沈洱从草丛里呆呆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草地,嘴角甚至还沾着些细碎的草渣。 回过神发现自己被人揪起来,他有些恼火地抬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蠢货竟敢在他吃饭时打搅,一抬眼,却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眸子。 那双像蕴着一潭浓墨般死水的眼眸极其熟悉,熟悉到沈洱浑身瞬间绒毛耸立,熟悉到沈洱气得牙齿不住打颤,熟悉到沈洱立马下意识给面前这张脸一个兔子飞踢。 然而他的飞踢还没落到对方脸上,脚丫就被微凉的指轻易捉住。 沈洱气得想咬他。 顾明昼,你特么阴魂不散是吧!!! 他都用原型隐瞒身份了,居然还是被这个狗皮膏药给逮住,他才刚突破封印啊! 飞踢,飞踢!再吃我一踢! 顾明昼眉宇轻蹙,似是有些困惑面前这兔子为何这么激动,挣扎个不停, “兔子?” 他低笑了声,轻轻捏住了沈洱的后颈,把他按在石板上,手心掐了个火决,火焰在眸光里腾然亮起,他如同魔鬼般沉沉开口, “蠢是蠢些,不过,看起来很好吃。” 沈洱:???
第2章 坏了 (二) 手心的兔子拼命挣扎起来,像是听懂了顾明昼的话似的,顾明昼登时起了兴致,指尖在兔子的脑袋上点了点,笑意沉沉:“你听得懂?听说生出灵智的兔子,更加滋补。” 沈洱不可思议地听着他的话,连忙一口咬在顾明昼的手腕上。 这个混账,居然想把他吃了,向来只有他沈洱吃别人的份,哪有被人吃的时候! “逗你的。”顾明昼敛起笑意,淡声道,“你运气好,我今天没时间。” 沈洱简直想脱口几句脏话骂死他,但又怕暴露身份,会被顾明昼直接抓回山洞封印。 幸好他的原型没有半分邪气,顾明昼看不出他的身份。 他得冷静,否则又要被封印百年,他实在不能再等一个百年了。 顾明昼抬眸望向不远处邪气横生的山洞,心思飘远,手指随意地抓起沈洱,在小兔子柔软的脊背上反复摸过。 瘴气太浓,再往上走,怕是他也会受到毒瘴的侵袭,等到夜里月亮出来,天地灵气浓郁的时候,兴许可以破开这些毒瘴。 沈洱不知他在琢磨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不听使唤了似的,被顾明昼的手指一摸,浑身竟开始慢慢发热,像患了风寒般晕晕乎乎。 脊背的触感清晰无比,每一次抚摸,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在沈洱的心尖缓缓拂过,痒痒的。 他翻过身,想让自己逃脱那只大手的控制,可顾明昼的手却很快又按了上来,放肆至极地在沈洱柔软的腹毛上缓慢揉捏。 沈洱的眼角抑制不住地冒出些水汽来,完全丧失了逃跑的力气,爪子挠了顾明昼几下,力道却软绵绵的,像在给顾明昼挠痒痒。 被仇人摁住摸了又摸,简直是奇耻大辱! 哪怕不为了掩藏身份,这件事沈洱也绝不会说出去。 顾明昼思索着破瘴之法,全然没注意到沈洱的变化,更没发现沈洱颤抖的耳朵和欲哭无泪的神情。 不知撸了兔子多久,等他回过神时,兔子已经失去力气瘫软在地,耷拉着小脑袋,尾巴却高高翘着。 顾明昼有些奇怪,好整以暇地掀了掀眼皮,淡声问,“这么爽?” 爽你大爷! 沈洱没力气骂他,眼底蕴着一汪水汽,就连沈洱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被顾明昼抚摸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现在只希望顾明昼赶紧滚蛋,离他远一点,不要再碰他了。 然而下一秒,那只手却在那沈洱软乎乎的毛绒团子似的小尾巴上捏了一把。 “问你话呢。” 刹那间,沈洱浑身如同通电了般颤抖了瞬,难以言喻的愉悦从尾尖传达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泪水终是没绷住,稀里哗啦地掉了出来,而后,沈洱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四周忽静,万籁无声—— 他,竟然晕了。 晕死之前,他依稀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慵懒的嗤笑, “真是只色兔子。” * 第一次被封印是三百年前。 深冬,山上覆满白雪,左右护法杀掉一只百年虎妖,将虎妖的尸体送上祭祀坛。 沈洱身着一袭羽缎雪绒,身上沾着虎妖星星点点的血迹,像盛放在衣摆的艳丽梅花,眉眼间尽是矜贵和倨傲,他是夙冥后代,是天下之主,以天下所有恶念为食,恶念不尽,沈洱便会不死不消,恶念越强,沈洱便会越来越强。 所以自诞生起,他便被妖魔鬼怪们众星捧月般尊崇敬畏。 虽然那时沈洱方满十八岁,是当时最年轻的大邪,但从未有人胆敢违背他的意思。 沈洱抬一抬眼皮,便有无数妖魔争先恐后地献殷勤,哪怕想吃天边的鲲鹏,也会有人亲手捉来煎炸烹煮讨好于他。 他垂下头,指尖轻点在祭坛上虎妖额头,这只吃过数十人的妖,恶念浓重至极,怨气放出必定生灵涂炭,可对于沈洱来说却是鲜美的大餐。 指点触及虎妖的刹那,无数恶念像黑烟一般逃窜出来,再被沈洱吞噬殆尽。 吃完恶念,沈洱餍足地勾了勾唇,满意地坐回自己的宝座上,俯视着祭坛下跪拜的子民。 可下一刻,噩梦开始。 一个白衣剑修提剑而来,立在山端,远远凝望着他。 沈洱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从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就像一个鬼魅般无声无息。 “竟还有送上门找死的蠢货?” 他那时天下无敌太久,年轻,气盛,不知人间险恶。 剑修没有回答他的话,漠然立着,眉宇像被厚重的云雾所遮掩,看不清神色。 半晌,沈洱看到他缓缓从腰间抽出剑来,随后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速朝自己冲来。 一剑穿心。 那是沈洱第一次知道心口凉飕飕是什么感觉,胸间被凌厉可怖的剑风破出一个大洞,无尽冷风钻进来,沈洱却像失去知觉般木然立着。 好在铺天盖地的疼痛过去之后,沈洱的身体开始自愈,他是此间大邪,是恶念凝聚的邪物,身体不死不僵,哪怕碎成烟尘也能重生。 “果真是极邪之物。” 剑修察觉到,低笑了声,随后掐住了沈洱的喉咙,将他掼在身后的宝座上。 左右护法想来助阵,皆被他一剑挥退数十米。 沈洱恼怒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抽出手,不紧不慢地咬破指尖,在自己的额头画下咒语。 他气得要命,偏又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被掐到窒息,眼前渐渐模糊的时候,他听到对方淡淡的声音, “夙冥,每隔百年,我会再来找你。” “记住封印你之人的名姓。” “吾名,顾明昼。” 顾明昼。 他听说过的。 一瞬间,沈洱心底只剩无穷的恐惧和绝望。 从封印世家的顾家诞生的世所罕见的天才,顾明昼年纪轻轻,便可以将无数大妖大邪抹杀或封印。 曾有几个属下提醒过他,让他这几天躲着些风头,不要被顾明昼找上来。 可顾明昼还是来了。 此子强得令人毛骨悚然,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不仅如此,对方就像在玩弄猎物般,冷血无情地感受着他的痛苦,甚至还要每隔百年来折磨他一次。 这是人吗? 这是鬼吧! 他不能坐以待毙,堂堂夙冥大邪后代,怎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当狗杀? 封印将成之前,沈洱使出全身力气,近乎本能地在顾明昼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诧异地松手,低声笑了笑,“你是兔子么,急了还会咬人?” 那只手放过了沈洱的颈子,却向下玩味地游去,顾明昼边绘制封印,边意有所指地开口,“巧了,我最喜欢兔子,给我摸一摸,尽了兴,兴许我会饶你不死……” 沈洱:? 他大惊失色,满面羞红,“你个畜生,连本座也敢摸,本座跟你拼了!” 可他却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男人的手像条游蛇逐渐向下,眼看就要摸到那不能触碰的底线时…… 一个白发老奶奶竟突然冲了出来。 “宝贝孙孙,千万不可被人类摸到肚子和尾巴,吾们夙冥一族,自古不以原型示人,就是因为被人类摸到禁忌之处后会怀孕的!” 沈洱愕然地看向她:“祖奶奶,你怎么还活着?” 奇怪,祖奶奶不是早就死了么?而且这些话未免太离谱些。 “傻孩子,祖奶奶专门来给你托梦的,千万记得,你被摸了就会怀孕……会怀孕……怀孕……孕……” 祖奶奶的身形带着回音渐渐远去,下一刻,沈洱猛然惊醒。 他吓得满头大汗,惊恐万状地看向四周,早就没了顾明昼的身影。 方才那竟只是一个噩梦,一个关于顾明昼想摸他的下流噩梦。 顾明昼摸完兔子,走了。 兔子被摸完,哭了。 祖奶奶的话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边,可夙冥一族的禁忌之处,早已被顾明昼摸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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