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好好的看星海呢,怎料灵渊突然自顾自走到一旁,一会儿指着天空一会儿指着远处,却不发一语,只是脸上始终带着讨好殷切的笑容,让南宫道怜都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跳。 灵渊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随口胡说:“抄经文抄得累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南宫道怜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灵渊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齐齐叹了口气,继续埋头镌刻经文。
第15章 及至明月西移,旭日东升,灵渊和南宫道怜两人才堪堪将手中经书镌刻完成。 互相看看对方手中贝壳经书,两人都默默地藏起眼底的鄙夷。 南宫道怜想不到的是,世间竟有人的字能难看到如此地步,每一笔每一画看上去都正确,但组合在一起却抽象得惊天动地。 灵渊则是觉得,南宫道怜的字看上去板正规矩,到底和卿卿老婆差得太多,根本没法比。 晨曦时分,叶归尘才推开房门,就有两份抄录好的经书被恭恭敬敬捧至他面前。 “都抄好了?”叶归尘明知故问。 南宫道怜颔首回道:“回师尊,已经按您的要求抄录完毕。” “你呢?”他又转头看向灵渊。 灵渊也忙不迭地点点头。 “可都知错了?”叶归尘又问。 两人点头如捣蒜。 叶归尘淡淡地望着两人:“既如此......” 既如此?两人立刻竖直了耳朵,眼神期待。 叶归尘往门外迈过一步,让出房门口的位置,示意两人进入房间,这才慢悠悠道:“这里还有十卷经书,你们每人再静心抄录五卷罢。南宫你为人老实,不要再被人带坏了,明白么?” 南宫道怜震惊地倒吸了口气,在叶归尘的注视下含泪点头。 灵渊才要开口辩解,却发现自己竟然又被禁言。 他欲哭无泪地望着潇洒离开的叶归尘,低头看着自己因为镌刻经书而颤抖不止的手指,终于开始正视卿卿老婆这次的怒火。 好像真的生气了,不太好哄。 在心底叹口气,灵渊抬头,却发现南宫道怜正满脸痛苦地摊开一卷空白经书,准备继续抄录。 他用胳膊推了推南宫道怜,后者嫌弃地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看上去像是恨不得与他就地割席。 面对着灵渊困惑的目光,南宫道怜咬牙切齿道:“若非你胡乱出主意,我怎么会被牵连到来抄录这劳什子经文?” 灵渊丝毫不心虚地指了指叶归尘离开的方向,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最后指向南宫道怜,表示他这番行为之前也是得到南宫道怜自己的认可的,同时也是为了叶归尘好,虽然在过程中出现了些许意外,但是并不影响最后目的达成。 南宫道怜一头雾水地看着灵渊指手画脚,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你是想说,师尊安排的任务不用担心,你帮我搞定?我的这些都由你来抄录?” 灵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南宫道怜自说自话的本事跟谁学的? “谢了,好兄弟。”南宫道怜看着灵渊的眼神终于和缓了几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还是不用了,你的字那么丑,师尊一看便知道是你写的,我还是自己来吧,不过你还真够意思。” 灵渊被他安慰几句,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片刻后,他捡了支笔续续断断地在旁边的纸上写下一句话:“剑主手里的空白贝经还多吗?” 南宫道怜猜到了他的想法,诚恳地告诉他:“多到能让我们抄上一百年还不带歇的,你若损毁一份,师尊能再补给你两份。” 灵渊抹了一把脸,确认叶归尘已经走远了,这才抬手继续写:“饿。” 他不像叶归尘和南宫道怜两人那般修为深厚,又已经习惯辟谷,每天还是要按时用餐的。抄书抄了一夜,现在肚子里正在咕咕叫。 若是在别的地方倒也罢了,他随便去山间寻摸只飞禽走兽也能填饱肚子,但这里是别家仙门,若不一小心又抓错了哪位道友的灵宠就得不偿失了。 “对哦,你还没有辟谷。”南宫道怜同情地点点头,“我以前同大师兄来过太一宗,记得他们的厨房好像在不远处,走,我带你去觅食。” 灵渊呆呆地看着叶归尘口中‘为人老实’的南宫道怜,片刻后缓缓地吸了口气。 他真该叫卿卿来看看,这个‘老实’弟子是如何带坏他的! 两人轻手轻脚地掩门下山,这时候山上的人倒也多了起来,看风景的,晨起修炼的,还有呼朋引伴聊天喝茶的,让绝鸢峰上也多了几份热闹的气息。 还有几个时辰婚典才会开始,按照叶归尘的安排,灵渊和南宫道怜应该都看不到这场热闹了。 不过两人也不怎么在意,他们一路避开人群取道小路,很快,就看到不少低阶的太一宗弟子从前面金碧辉煌如宫殿的屋子里出来,端着精致佳肴御风而去。 “那就是他们的厨房,”南宫道怜对着不远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评头论足,“也就是太一宗财大气粗,下面有数千个下界的大世家和皇室供奉着,把厨房修得跟皇宫差不多。听说这次他们把四海八荒的灵厨都请来了,要举办三天三夜的琼仙宴,啧啧。” “走吧。”见前头人少了,南宫道怜这才压低声音对灵渊道,“咱们从后院翻进去,拿点你爱吃的就走。” 灵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南宫道怜,随后大摇大摆地从厨房的正门进去,门口的小道童见了他身上属于斩星剑宗门下的服饰,立刻恭恭敬敬地将他请进去。 片刻后,灵渊就抱着只烤得金黄焦脆的乳鹿走出来,边走边啃,好不自在。 南宫道怜后知后觉,他和灵渊都算是太一宗邀请的贵客,去厨房要点儿吃的实在不算什么。 “回去吧。”他看着灵渊,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 虽然已经辟谷多年,但是偶尔见到这样的烟火美食,还是忍不住分泌口水。 灵渊也不小气,直接撕了条鹿腿递给他。 南宫道怜推辞道:“算了,你吃吧,我已经多年不吃......” 话音未落,便被鹿腿塞住口。 鲜美娇嫩的鹿肉被灵火细细炙烤数个时辰,又佐以数十种秘制酱料和仙草灵液,这样的手法即便是烤鞋底子都好吃,更何况是灵气充沛的幼鹿。 南宫道怜低头啃着鹿腿,不再说话。 倒是灵渊又笑眯眯地递上一瓶灵酒。 “不不不......”虽然客气地推辞着,但是推了两三个来回后,灵酒瓶也被南宫道怜稳稳地握在手里。 两人原打算从大路走回去,只是才没走几步,南宫道怜忽然眼疾手快地扯着灵渊躲到旁边的巨石之后。 见灵渊一脸茫然,他压低声音解释:“陆师叔和白宫主在前头。” 灵渊眼神心虚,罢了,他们还是继续绕小路回去吧。 谁知才走了数十丈,前头便有激烈的争执声传来,让他们有些进退维谷。 “你到底把我姐姐弄到哪里去了?”女子厉声质问。 男人的声音就沉稳多了:“月颜,你糊涂了么?你姐姐现在就在山上休息,只等着同我举行道侣大典。” 灵渊一听这个声音便挑挑眉,得,又是这个沈崇诲。 “房间里那个女人不是我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将我父母都瞒过去了,但你瞒不过我。我同姐姐是一母同胞,她的身份真假,难道我会认错么?”月颜恨声道,“你若再不肯说实话,我就去找太一宗掌门讨个公道罢!” 听到这话,灵渊和南宫道怜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个叫月颜的姑娘怕是要糟。 果然,就在月颜说完这番话之后,沈崇诲那张阴郁的俊脸上陡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慢慢逼近月颜:“小姨子,这可是你逼我的。你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了......” “你想做什么?”月颜的神色慌乱了一瞬,随后逞强道,“我出门之前已经吩咐了我的贴身侍女,若是我出了意外,她们一定会马上去告诉我父母凶手是你。” 沈崇诲笑得温和:“谢谢你提醒我,你身边的侍女也不能放过。”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如闪电,五指成爪朝着月颜的胸前抓去。 月颜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哪里是沈崇诲这个元婴修士的对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避开了第一招,便跌落在旁边的乱石堆上。 而沈崇诲一爪推出,月颜身后的山壁上便猛然炸出个人头大小的窟窿。 此刻,沈崇诲望着地上不断挣扎后退的月颜,反而起了戏弄的心思,他也不着急将月颜一击毙命,而是刻意将掌心.雷打偏,看着惊惶躲避的少女微笑道:“你跪下来求我,看在你长了张同你姐姐一样的漂亮脸蛋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把你收入帐中。” 月颜面色惨白,却仍旧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望着他:“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不得好死!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且看你会落个什么下场,我便是死了,也会等着你的下场。” 沈崇诲闻言,轻蔑一笑:“你死了还想变做鬼不成?那我就打你个魂飞魄散、身死道消,看我们谁的下场比较惨!” 话音一落,他也不再留手,飞身扑上去,凌厉掌风对准月颜的颅顶毫不犹豫地拍下,眼见是朝着要她命的目的去的。 下一秒,一道不知从何处袭来的经书砸中沈崇诲胳膊,让他的掌风扑空,另外一道黑色身影则飞快窜出,将地上闭目等死的月颜救走。 沈崇诲心中惊骇,此事若是被捅出去,怕是太一宗的颜面荡然无存,而他在上界也再难立足,因此也不看来人是谁,飞快地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七宝幡,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七宝幡之中,眼见是要拼命了。 只见原本不过巴掌大小的七宝幡瞬息间暴涨百倍,其间镶嵌的琉璃、珊瑚、赤珠等七种宝物更是霞光阵阵,气势恢宏。 待他看清来人时,眉头更紧锁。 那人身着一袭黑袍,就连脸上也都挂着蒙面的黑巾,像是有备而来,根本看不出来人的身份。 见沈崇诲抬手便祭出本命法器,南宫道怜扭头就跑。 他和沈崇诲两人都是元婴期修为,若是一对一地打,他自信百招之内便可以将沈崇诲拿下。 但是他没忘记,自己和灵渊两人是偷溜出来的,救了人就走也不会招惹麻烦是非,但若同他缠斗下去,招来太一宗门人把事情闹大就不好了。 沈崇诲虽有心去追,但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御剑就遁走了。 单论飞行速度,这世间能追得上一个剑修的只有另一个剑修,很遗憾,他不过是个法修,还是个靠着老爹强行带飞的半吊子元婴法修,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对面的人。 然而,沈崇诲显然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便收回了自己的本命法器,捡起地上的经书,转头回去寻自己的姘头商量法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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