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是?”时岫看了眼湍急的江水,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整个人被冲走。 苏萍望着眼前的滔滔江水,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我先生在的时候,我们俩经常来江边玩,他垂钓,我在旁边踩水,那个时候江滩还很浅,不像现在……”物是人非。 时岫在她身上看到了浓烈的悲伤。 苏萍说起周穆的时候,语气很温柔,那分明是对爱人才会有的情感。 时岫觉得,她和秦正德之间,应该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想弄清楚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我叫时岫,是南州特管局新来的向导。”时岫向苏萍伸出手。 苏萍楞了一下,没握他的手,转头擦了擦眼泪,再面对时岫的时候,脸色冷了许多,“你跟着我来的?” 听说苏萍是护士,没想到护士的洞察力这么强。 时岫点头,“是的,我当时在盯包子铺,没想到你从我们局长车里下来,我……” “你想拿这个威胁我?”苏萍嗤笑。 “不不,你别误会。”时岫连忙解释,“我不是冲你,盯包子铺主要是最近局里发了一笔奖金,结果大家都没收到,我听他们说,每次大家的任务奖金都会打到周队长生前的工资账户上,但是……” “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苏萍再次打断他。 时岫有点无奈,“苏女士,您耐心听我把话说完,我真的没有坏心思。” 苏萍双手抱肩,一脸我静静地看着你狡辩,“行,你说。” “但是我发现,您的公公婆婆,还有两个孩子在穿着日用上都很节俭,所以我大胆猜测,特管局大家这三年来的各种奖金,并没有到你们手上对吗?” 时岫说完,苏萍似有触动,但她很快将自己武装起来,摆出不耐烦的样子,“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老人家节省惯了,孩子们也不喜欢攀比,朴素一点不是很正常么,但是你看看我。” 苏萍拎着名牌皮包,脖子上挂着闪亮的项链,还有身上的裙子,也是高级货。 她摸着项链,笑容充满虚荣,“老秦对我不错,我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你这种刚出社会的愣头青,就别学人家搞阴谋论了,挺可笑的。” 苏萍大概不知道,她脸上写满了言不由衷。 时岫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接近真相的机会,“我前天跟我的同事到店里买包子,当时发生了一件事, 我很不理解,您想听听吗?” 苏萍无意和他多纠缠,低头看看手表,说:“我晚上还有台手术要跟,不好意思,没时间听你讲故事,不见。” 她说完,转身就走。 时岫跟在她身后,“当时您女儿在写作业,有道错题,我想给她指出来,手刚伸出去,您儿子突然把妹妹护到身后,说我动机不纯,是变态。” 苏萍的脚步忽地停住,转过身怒瞪时岫,“你做了什么!?” 时岫举起手,言辞诚恳,“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不信您可以回去调监控。周向杰的反应太过度,您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吗?” 苏萍原本并不打算轻易相信他,可就在她打算仔细盘算时岫当时的细节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血色一下从脸上褪去,只剩惨白。 如果每个人都能拥有一块记忆橡皮擦,苏萍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那天晚上被儿子撞破和秦正德上床的画面,从儿子脑海中抹去。 ◇ 第六十四章 别把自己卷进麻烦事里 周向杰因为无意中偷看到自己妈妈和经常来家里送米面油的伯伯滚在床上的画面,年幼的内心蒙上了一层莫大的阴影。 尽管事情发生后,苏萍跟他说了很多开导的话,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见去。 少年正处在心思最敏感的年纪,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的妈妈和那个老男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那种成年人世界赤裸裸的肮脏,让周向杰痛恨之余,将无能为力的愤怒,酝酿成了对妹妹的极端保护欲。 妹妹是纯洁的,他不允许妹妹像妈妈那样被污染。 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儿子,苏萍只是略想一想,就明白周向杰为什么会对靠近妹妹的男人充满敌意和防备。 她愧疚,她委屈,她愤恨…… 所有的情绪夹杂在一块,苏萍崩溃了,她捂着脸,缓缓蹲下,嚎啕大哭。 虽然不知道苏萍具体经历了什么,但看她这样子,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时岫耐心等在旁边,一直到苏萍宣泄够了情绪,才将纸巾递过去。 “擦擦吧。” 苏萍没要,她出神地望着眼前波澜的江面,哑声说:“你知道吗,过去周穆在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操心,他每天很忙的,可就算忙得脚不沾地,他知道我在医院上班压力大,从来不会让我烦心家里的事,当时同事们可羡慕我了,觉得我嫁了一个好老公。” 后来好老公走了,苏萍的苦难日来了。 时岫没见过周穆,但从同事们三年来虽然有抱怨,却从来没主动提出收回奖金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好人。 好人不该受欺负,他的妻儿也应该有个圆满结局。 “是秦正德强迫你的对吗?”时岫在苏萍旁边的台阶坐下。 苏萍用裙子袖口粗暴地擦了擦鼻涕,冷笑道:“包,衣服,项链,鞋子,全都是他买的,他带着他打扮得体的情妇,去同学会上炫耀,那一桌子作陪的全是小三小四,是他们功成名就的证明。” “奖金在周穆死后,只拿了两个月的,其他全进了秦正德的口袋。” “他让我当他情妇,我不肯,他就让他那个便宜侄儿带人到包子铺里闹事,包子里吃出了死老鼠,闹得沸沸扬扬,周边几个小区全传遍了,生意做不下去,收入一下断了,我婆婆气出心脏病住院,治疗费压得我走投无路,只能答应跟他好。” 苏萍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仿佛那些步步紧逼的困境只是小事一桩。 时岫却从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无助和憎恨。 秦正德欺负孤儿寡母,手无寸铁,真是人渣败类。 “你有没有考虑过搬家?”时岫想帮苏萍走出困境。 苏萍嘲弄地问:“搬哪去?你以为我只是因为拿不出医药费,才选择屈服的么?秦正德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不是简单的搬家就能解决问题的。” 时岫还想说什么,苏萍做了个深呼吸,从抑郁的情绪中走出来。 她站起身,语重心长地对时岫说:“时先生,你还年轻,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前途无量,别把自己卷进麻烦事里。” 苏萍搭车走了,时岫明白她是不想连累自己。 可他既然已经知道苏萍的困境,又岂能坐视不理。 时岫在南州没熟人,他跟牛哥关系倒是不错,但牛哥是特管局的人。 时岫没有十足的把握牛哥会站在自己这边,思来想去,他找到了段干忱。 段干忱从省局回来了,气色比走之前好了很多。 他听时岫讲完全部真相,眼底划过森冷,“我早就猜到钱大半进了秦正德的口袋,不过他竟然对周穆的遗孀下手,真正是畜生不如。” “苏萍不想让我插手,她说秦正德的势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大。” 时岫皱着眉,想到包子铺,“包子铺的名声是秦正德的侄儿搞臭的,那种栽赃陷害的手段,是不是跟黑社会很像?” “什么黑社会。”段干忱嗤笑,“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地痞而已。” 要想让苏萍摆脱秦正德的控制,首先就得把秦正德养的这群危害社会的混混流氓一锅端了。 而能办到这件事的人,就在他们别墅里。 段干忱掏出手机,给黎祟发了条微信,让他到书房来。 时岫坐在段干忱对面,看他拿手机,还以为他查什么东西。 没过一会,黎祟推门进来,问段干忱找他什么事。 时岫这才知道,段干忱刚才拿手机干什么了。 他感觉到黎祟炽热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像是要把他穿透。 时岫坐不住,从凳子上起来,刚直起半个身体,就被一只大手摁住肩膀,不由分说地逼他重新坐了回去。 黎祟挨着书桌边坐下,和时岫面对面,挑眉问他:“为什么躲着我?” 时岫微微抬眼,将视线的焦点放到他身后挂着的字画上,坚决不看他漆黑深邃的眼睛,“我这两天很忙,早出晚归,躲不躲的,根本没有的……” “时岫,你是想逼我在这吻你吗?”黎祟说话间,猛地低下头,凑到时岫唇边。 时岫下意识偏过头。 黎祟的呼吸停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好似能灼伤娇嫩的耳垂。 作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暧昧情景的旁观者,段干忱的心情很复杂。 他们三个人里面,第一个对时岫表露出亲热感的是姬粼,姬粼感情单纯,他会被时岫吸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但是黎祟,他分明那么讨厌时岫。 段干忱不过是出去了一趟,这三天……不,应该是M市那趟任务。 他们到底一起经历了什么,导致关系有了这样质一般的飞跃。 “咳。”段干忱清了清嗓子,打破沉滞的氛围。 “叫你来是有正经事要说,交流感情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黎祟多少嫌段干忱碍事,他转动身体,改成侧坐的姿势,催段干忱快说:“长话短说,别耽误我办正事。” 段干忱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事短说不了,你恐怕要多拿出点耐心好好听着,毕竟是时岫关心的事。” 一听是时岫关心的事,黎祟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空,“细说!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 第六十五章 断秦正德左膀 段干忱和时岫一起,将事情经过讲给了黎祟听。 黎祟还以为是有关邪祟的事情,都准备大展拳脚,在时岫面前好好露一手。 没想到是关于周穆一家的悲惨遭遇。 “秦正德这个老东西,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不怕遭报应。”黎祟唾骂。 “真怕遭报应,就不会这么有恃无恐了,他那个侄儿,你怎么想。”段干忱提到正题。 几个小喽啰而已,捏他们还不跟捏死几只蚂蚁那么简单。 他拿出手机,“我给我二叔打个电话。” 黎祟出去打电话,时岫好奇地问段干忱,“他二叔在公安系统有人?” 段干忱被时岫的猜想逗笑了,“你看黎祟那样,像是出身根正苗红家庭吗?” 臭脾气,纹身,动辄威胁人,的确是不像。 “那他……” “听说过黑吃黑吗?” 黎祟有点后悔给他二叔打电话了,二叔哪都好,就是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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