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乱麻麻的,全是刚才审问时听到的话。 “星末,”白澄一趴在他胸口,“刚才,有发生什么意外吗?” “没有,怎么了?” “感觉你,不开心,”他扯过毛毯盖在两人身上,“报仇,不应该是开心的事吗?” “是开心的,”沙星末淡然地笑笑,“我很开心。” “你骗人,”白澄一捏住他的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 “不是......”沙星末牵过他的头发,放在手心里揉了揉,“我只是问到一些事。” “什么事?” 沙星末凝视着那张精致的脸:“澄一,你的树形,是怎么来的?” “树形?” “食人树,”沙星末说,“你说你是颗种子,但我听说,种子不能直接培养成食人树。所以......” “你的树形,究竟是怎么来的?” 白澄一头埋在他肩上,又是那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宝贝,我困了。今天,先睡了吧。” 他说完,便合上眼装睡。 均匀的呼吸喷在沙星末的脖颈上,甜甜的清香渗入他鼻腔。 白澄一还是不愿意说。 但他不能再等了。他需要知道。 他想起那个A001号的报告。 [推测是人类长期接触污染物后变异生长。] 姓沈的说,云唐的实验是把人做成变异体,培养成武器。 那食人树,会不会是人和种子的结合? 把人埋在种子旁,或者用其他的什么方式,和污染物泡在一起。 他脑海里一些画面,废岛上的活祭品,在被变异狼撕掉手脚后,绑在树上止血。 他想起白澄一人形刚出土时,那断裂的四肢。 可如果是这样,那个和种子埋在一起的人又是谁? 是和时空节点有关么? 也许这不是穿越时间,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稀碎的拼图连成细线,在这一刻拼凑在一起。 沙星末觉得自己好蠢。他为何现在才想到? “你的手臂,给我看看。”沙星末掀开毯子坐起身,“衣服,脱了。” 白澄一傻呆呆地望着他:“宝贝,你不累了么......” “你在想什么,”沙星末扯着他的衬衣解扣子,“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现在没有伤了。”白澄一紧张地攥住他的手。 “我说你四肢上缝的线。” “那个,你不是前两天才看过嘛?” “再让我看看,”沙星末把手抽出来,“之前没来得及细看。” 白澄一把解开的领口拢住:“宝贝,要看什么,我告诉你就行了。” 沙星末刮刮他的鼻子:“你现在倒是矜持起来了。” 明明干那事儿的时候积极得很。 他又揪住白澄一的耳尖:“你不想要奖励了?” 白澄一犹豫了,手不自觉地松了下去。 “宝贝,是想......” 他还没问出后半句,就见人类解开了自己的衣领扣子。 人类的手指好细好白。想吃。 沙星末把扣子解到锁骨下,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他欺身向前,手臂撑在白澄一的耳边。 “乖,让我看看。” 白澄一妥协了。 他拉下领口,露出白皙的肩膀,还有手臂上的缝合伤。 那一圈线已经拆掉了,但却留下了一条畸形的皮肤缝合疤,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 “你的人形可以自愈,”沙星末指尖触碰在那圈疤线上,“为什么,这个恢复不了?” 白澄一偏开头,躲避着视线,不作回答。 “可以了吗,”他缩着肩,“是不是很丑?” “不会,你很漂亮。” 他在那条线上落下一个轻吻,身下的人微微一颤。 “星末,”白澄一柔软的声线里带着哭音,“你别这样。” “怎么了......”沙星末拭掉他眼角的泪珠,“怎么又哭了?” 白澄一眼眶发红,一只手捂在嘴上,封住自己的声音。 “澄一,”沙星末揭开他的手,“我值得吗?” 白澄一哭得一抽一抽的,看得他心脏好疼。 像是被揪扯到几乎停滞,那引爆芯片几乎又要启动了。 “为了这个人形,有必要吗?”他声音发哑,“你何必——”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白澄一爆发出一声嘶喊,“没有人形,你怎么喜欢我!” 沙星末的手愣在他的颈间。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不管你是种子,是树,还是人......” “不,你不喜欢!”白澄一打断了他,“那样我连话都说不了,你怎么喜欢!” “我怎么不喜欢,我——” “你说了,你不是那种喜欢!” “但那样还不够吗?你依然是我的唯一......” “什么唯一!你明明还想逃走!”白澄一泄愤地掐住他的肩,“还有那只毛毛狗!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作唯一!” 沙星末被他卡得骨头发酸。 “就因为这个吗,”他手掌擦拭着白澄一哭花的小脸,“就因为这种原因,你就去承担这样的代价?”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怪物。 “这就是你所说的代价吗?”沙星末问。 白澄一蠕动着唇,抽噎得愈发厉害。 “是你不喜欢我,是你不理我了,我又不能说话,你都不愿意来抱我。”他控诉着,“你还不想待在我身边,你还说不想做我的配偶!” “都是你,都怪你,都怪你!”他越哭越凶,手却越搂越紧。 沙星末被他环在怀里,胸腔挤压得快要碎掉。 “对不起,”他感觉自己的的言语好苍白,“我不知道。” 他握住那圈伤线:“疼吗?” “疼,我好疼......”白澄一喃喃着,“我疼了好久,可醒来后,你还是要拒绝我。” “你还不在乎自己的命,”他哽咽着,嗓子都哭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星末。” “......笨蛋。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沙星末吻上他的睫毛,轻轻吸走那些泪珠。 还是甜的,只是带了点咸味。 “你拒绝了的,你拒绝了,”白澄一委屈地念叨,“你到现在都不愿意做我的配偶。” “我没有不愿意,”沙星末举起左手给他看,“你的戒指,我都戴上了。” “对人类来说,戴上定情信物,就是接受的意思。”他像哄小孩似的,把白澄一的头发揉乱,“我一直在你身边,为什么那么不放心?” “我不放心,我怕你走。我怕你死,我怕......” 他做过好多的梦,他知道有的梦境不是假的。 只是不在这个空间。 “那你,同意了?”白澄一环住他的肩,“我要你做我的配偶,我要。” “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在沙星末的脸上啄来啄去,甜蜜的水珠沾湿了两人的脸。 他舔到唇上时,人类回以温柔到极致的吻。 吻在他的脸上,唇上,脖子上,慢慢往下。 白澄一快化掉了,他躺在小毯子上,第一次感受到沉入海里的滋味。 海水是温热的,他本是陆地植物,却无比喜欢。 他浸泡在舒适的热水里,被洋流裹挟着,荡向未知的方向。 他拉过厚厚的毯子遮住头,仰起脖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好喜欢这个奖励。
第66章 喂橙子 沙星末吃了好多好多的花粉。 他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也许是晕过去的。 天色微亮,他侧躺在湿黏的小毯子上,冷白的皮肤上, 从头到脚都染上了暗红色的水渍。 尤其是脸。他的嘴角还留有干掉的粉末,像血一样, 一直延伸到耳垂。 藤蔓铺在他身上蠕动, 长触腕埋在底下擦拭掉痕迹, 白澄一拉过蹭掉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在他的耳边轻轻吹气。 “宝贝, 天亮了。” 身上好重。沙星末微微睁眼,玻璃圆顶的光透进睫毛里,他看见白澄一的脸面色红润, 神清气爽的。 他张嘴想说话,湿软的触感贴了上来, 小软舌舔着他的唇, 然后嘴角,脸颊,一直到眼睛。 “嗯......不要了......”他的声音淹没在密集的吻里。 可惜对方没有理会,他像只不满足的小动物, 要把沙星末脸上留下的花粉吸干净, 一滴也不剩。 “帮你,洗洗脸, ”白澄一撑起上半身,怜惜地摸了摸他脸颊, 小藤蔓又翻腾了起来。 沙星末晕乎乎地蜷起身子, 手攥住小垫子的一角, 脚趾紧绷,视线逐渐模糊。 待他再次醒来时,门外传来了吵吵嚷嚷的人声。他尝试挪动四肢,发现身上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身上还盖着厚重的毯子。 有点热。他费力地掀开毯子,骨头酸软得不想动。 不知节制的怪物......他差点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 白澄一不在屋里。沙星末有些担心,他拿起桌上的枪,又坐在沙发上适应了一会儿,才起身去了浴室。 他得检查一下自己的脸,以出去以后丢人。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很干净,脸上的皮肤又嫩又白,只不过嘴唇有些过于红了,仿佛喝过了血。他头发还是湿润的,像洗过澡后没有吹干。 昨晚洗了澡吗?沙星末瞥向那浴缸,里面留着水雾,看上去的确使用过。 那些画面闪回到脑子里,他的脖子到耳根处,瞬间变得粉红。 太放纵了......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对着镜子又冲了把脸,顺带着整理了一下思绪。外面吵闹的声音停下了,大门处有人在敲门。 沙星末没急着去开,他走回沙发旁,抽出双肩包里的黑口罩先戴在脸上。 虽然嘴唇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但他还是不想就这么出去。 拉开门廊处的大门,外面立着两排守卫,总督的副官恭敬地站在一旁,身边还有个熟悉的面孔。 “曲陆?”沙星末抬起眼皮打量他,“你怎么回事?” 曲陆身上脏兮兮的,像从泥坑里爬出来。他穿着一身迷彩军服,脸上又架了一个新的空镜框。 “我走下水道过来的,”他在外套的包里摸索,“石风说这个东西很重要,让我一定要拿给你。” 他递过来一个小信封,和上次那个长得挺像,不过封面却印着云氏公司的印章,里面的信纸上,画着他看不懂的符号。 各种各样的波浪线,有上有下,中间用小点隔开,似乎是某种音符。 “这是云唐新发明的那个武器,记号是他让研究员自创的。” “那个音波?” “对。” 沙星末觉得有些可疑,他昨晚才给副官说要查音波的事,石风这么快就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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