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对学生来说是上位者。下位者对上位者总是很容易产生仰慕憧憬的感情,但这不是爱情意义上的喜欢,只是移情作用。” 方弈一笑:“他对你是移情作用,那你对他呢?” 方曜:“……” 他说:“利用移情作用,是很卑鄙的。” 方弈:“但你不是已经在这么做了吗?” 方曜:“……”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下床穿鞋:“我真不喜欢跟你讲话。” “哎,去哪儿?”方弈叫了他一声,可方曜根本不听,穿好布鞋就披上棉大衣。好在他也没出门,只是去了另一边的隔间里,到书架上翻书去了。 方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自己在床上睡觉。 漫长的一夜过去,早上六点,路昭准时醒来。 被窝里还很暖和,窗外一片漆黑,仍能听见扑扑簌簌的落雪声。 路昭从被窝里爬出来,先去炕头,伸进林叙被里摸了摸他脚边的热水袋。 一夜过去,热水袋已经凉了。 他便把热水袋拿出来,出屋将冷水倒了,拿热水瓶来重新灌了一个,再塞进被窝里。 这时,林叙的声音响起:“这就起床了?” “您醒啦。”路昭说,“我习惯这个点起床了。” 他下炕穿好了鞋,披着棉衣去厨房生了火。锅里昨晚烧开的水现在还有余温,路昭便打了一盆去洗漱,然后重新给锅里加满。 今天是除夕,得大扫除,做年夜饭,用热水的地方多着呢。 不一会儿,林叙也起身,打了水去洗漱,正屋和东侧卧室也亮起了灯,大人们都起身了,商量片刻就定了扫除分工——路昭负责打扫屋里的卫生,林叙去看顾仍在呼呼大睡的小胖崽,其他人去清理屋顶、院里和门口的雪。 没办法,这几天雪下得太频繁,必须每天清理,不然堆积起来,很可能哪天早上就被雪封住推不开门了。 屋里的家具和杂物都很少,路昭很快把各间屋子的柜子桌子擦洗完毕,又扫了地,才穿过客厅去东边屋里。 小胖崽在炕梢睡得正香,肉脸蛋红通通的,打着奶呼噜,两只小手握成拳头搁在脑袋边。 路昭戳着他的脸蛋,问坐在炕头的林叙:“伯母,待会儿早饭就吃昨晚包的饺子吗?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呢?” “早饭吃饺子够了。”林叙说,“今晚有年夜饭呢。” 路昭笑道:“也对。” 正说着,门忽然被人推开,方曜走了进来。 “阿昭,有什么吃的吗?”他说,“我饿了。” 路昭愣了愣:“要不给你先煮几个饺子?很快。” 方曜点点头,然后四下看了看,看到炕上的小方桌上,搁着胖崽吃剩的半包朱古力豆。 这还是他和路昭专门给胖崽买了带过来的。 方曜走过来拿起朱古力豆,半包都倒进了嘴里。 路昭:“……方先生,这个很甜的。” 方曜面无表情地嚼着朱古力豆:“甜就甜吧。” 林叙看着他:“这么饿,昨晚没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林叙的教育方式:放任自流 方弈的教育方式:刨根问底 其实方曜愿意说出心里的迷茫,就代表他还是愿意和父亲交谈的,只不过方弈瞬间给他的迷茫定了性扣了锅,让他没法聊下去了 ————
第89章 方曜嚼着朱古力豆,没作声。 路昭起身去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饺子,端过来搁在小方桌上:“你先吃几个。待会儿我们再一起吃早饭。” 他瞅着方曜的脸色,倒没看出他有多少憔悴,就说:“今天要干一天活,晚上还得守岁,你扛得住吗?” 方曜吃着饺子:“上班熬得比这厉害多了,主要是得吃饱。” 林叙说:“你还得在主屋睡好几天,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方曜:“……” 他说:“我也想睡好。” 没再多说,方曜很快吃完了几个饺子,把碗端走,出门继续干活了。 路昭送他出去,屋门才开了一条缝,他就被外面呼啸的寒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脸皮跟被刀子刮似的烈烈发疼。 路昭勉强睁眼一看——院里的雪积得足有膝盖深,好在屋子的地基比院子要高出一截,屋门这才没被雪埋住,但是屋门下到院里的小台阶早就没在积雪里了。 “今天风太大了,你快进屋吧。”方曜戴上厚厚的毛帽子,这帽子连着护颈和面罩,扣子一扣只剩了双眼睛露在外面。 路昭连忙说:“这么大风,要不今天别铲雪了。” 方曜戴上厚厚的手套:“看这天气,说不定下午又要下雪。这么厚的雪不铲,明天大年初一咱们家推不开门,那可不行。” 路昭说:“那就铲铲门口的雪,然后进屋休息。” 方曜摇摇头:“昨晚下的雪太大,屋顶积了半米高,不及时除雪,会把屋子压垮。” 路昭不由抬头看了看屋顶的木横梁。 这里的天气真是太恶劣了。 方曜拍拍他的肩:“你就在屋里待着吧,待会儿记得叫大家吃早饭。” 他打开屋门出去了。 路昭只能回到东侧卧室,坐在炕上,叹了一口气:“伯母,这里真的好冷,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林叙笑了笑:“这里的冬天,当然比不上南方暖和。” 路昭说:“冬天还是暨州最舒服。” 这时,炕上的小胖崽哼哼唧唧几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路昭凑过去:“宝宝醒啦。” 他扶着小胖崽坐起来,小宝宝毛茸茸的脑袋睡得呆毛乱翘,坐起来还懵懵的,无意识地伸出小胖手自己挠脸蛋。 路昭揉揉小胖崽的脑袋,把他乱翘的头发理顺,再给他套上袜子,整理一下里衣裤,穿上小毛衣小毛裤。 这屋子的保暖效果很好,有大火炕持续供暖,室内温度和首都的秋天差不多,小宝宝穿这些就够了。 路昭抱着他去刷牙洗脸,然后拿搁在洗脸台上的宝宝专用香香,给他抹在脸蛋上,把整个肉脸蛋抹得滋润发亮。 小胖崽摸摸自己的脸蛋:“宝宝好香哦。” 路昭被他逗得发笑,捏捏他的脸蛋,把他抱回炕上,小胖崽两脚一落地,就赶紧跑到小方桌边。 可是,桌上只有几个大人的茶杯。 小胖崽抓抓脑袋,看向路昭:“宝宝的朱古力……?” 路昭:“……” 他当然不可能把方曜供出来,只能说:“宝宝把朱古力放在桌上,可能被老鼠吃掉了。” 小胖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老鼠吃掉了?” 路昭满带负罪感地点点头。 胖崽的小脸一下子皱成一团,心疼坏了:“宝宝的朱古力……” 路昭安慰他:“宝宝不是还有很多朱古力吗?” 可是小朋友哪里会嫌自己的糖果太多呢,小胖崽仍然心疼:“宝宝的朱古力……” 路昭:“等下早饭吃饺子,宝宝喜欢吃饺子吗?” 胖崽:“宝宝的朱古力……” 林叙开口了:“老鼠可能会把宝宝的其他糖果也吃掉。” 胖崽猛地抬起头:“不要不要!” 林叙:“那宝宝去看看其他糖果怎么样了。” 胖崽连忙下炕,蹬上小布鞋,冲去厨房。 路昭跟着过去,就看见胖崽跑到置物的木架边,徒劳地往上蹦了几下,无奈个头太矮了,什么也看不见。 他急得转向路昭,伸出两只小手:“阿昭抱抱。” 路昭走过去把他抱起来,让他在架子上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糖果。 确认架子上的糖果都没有被老鼠吃掉,胖崽这才松了一口气:“宝宝还有好多好多。” 他伸出小胖手拿了一包新的朱古力豆,一下子把“老鼠偷吃了朱古力”抛在了脑后。 上午九点,路昭出门叫了吃早饭,一家人一块儿吃了一顿饺子。而后,路昭和文越就开始忙活今晚的年夜饭。 文越出门买了条大鱼,又买了只母鸡,还有新鲜的猪肉猪排骨,两个人一块儿在厨房处理食材。剩下三个铲雪的大人,忙到下午,总算把屋顶和院里院外清理干净,回屋里给两位大厨打下手。 下午五点,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屋外寒风呼啸,屋里却暖融融的。东侧卧室的大火炕上,几张方桌被拼在一起,连成了一条长桌,菜盆一个个端上来,碗筷杯子摆好,方决提了一瓶白酒来,年夜饭正式开始。 这深山里的物资中转站没有电视信号,所以也看不上联欢晚会,不过一家人齐聚已经足够热闹,方决给大家的酒盏倒满酒——除了林叙喝热茶、小胖崽喝热牛奶,连路昭都得到了一个满满的酒盏。 方弈举起酒杯,笑意盈盈:“虽然明天才是新年,先说一句新年快乐!” 大家的杯子碰到了一起。 “新年快乐!” 第一杯酒,大家都一饮而尽,本在犹豫的路昭也只能一口喝干。 辛辣浓烈的白酒冲入喉咙,他不禁皱起了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觉得火辣辣的酒顺着食道一直烧到了胃里。 大家都已经动筷吃菜,坐在身旁的方曜给他夹了块鱼,轻声说:“你第一次喝酒,慢点,不用一杯喝完。” 路昭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才觉得好受了些,说:“我看大家都喝完……” “你哪能跟他们这些老酒鬼比。”方曜说,“别喝醉了。” 路昭点点头,拿起碗开始吃菜。 今晚的年夜饭有一整只老母鸡,香菇炖鸡盛了满满两盆,还有一条清蒸桂鱼,这寓意着大吉大利和年年有余,其他家常菜还有文越做的家常豆腐、锅包肉、蒸腊肠,路昭做的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和清炒大白菜,可说是十分丰盛。 方弈给小胖崽夹了个鸡腿:“恒恒吃个鸡腿。” 小胖崽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谢谢爷爷。” 方弈又找出了另一条鸡腿:“这个给小路。” 一只鸡就两个鸡腿,一般是给家里最宠爱的小辈吃的,路昭有些惶恐,可方曜已经拿起他的碗,帮他接住了。 路昭连忙说:“谢谢伯父。” 方弈笑道:“这两天你做饭辛苦了,本来你是客人,不该让你干活的。” 他似乎还有话想说,可被林叙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又忍住了,只说:“多吃点。” 大人们吃饭喝酒,小胖崽则在饭桌上如鱼得水,自给自足四处夹菜,吃得满嘴流油,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吃完最后一个红烧狮子头,小胖崽打了个饱嗝,终于放下碗筷:“宝宝吃饱了。” 桌上已经喝完了一瓶白酒,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众人正带着酒意闲聊,只有完全清醒的林叙听见了小虫崽的声音,转过来,朝他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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