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打算与师兄开个玩笑, 结果到最后把自己也给玩进去了, 江御低头看了下面两眼,念了一会儿清心咒,他师兄那张失神的脸突然在他的眼前浮现,刚才的清心咒算是白念了,他低低骂了一声,从头开始。 小半个时辰后,江御小心翼翼推开房间的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房间内的气味已经消散干净,被褥也换了新的,沈衔鹤平躺在床上,似是熟睡了一般。 江御上了床,凑到沈衔鹤耳边,叫他:“师兄?师兄?” 沈衔鹤只当自己没有听到,继续装睡,想着江御叫两声就该停下,哪知他叫个没完,沈衔鹤想他如果一直不理的话,他能叫到明天早上,只好无奈睁开眼看向江御,问他:“做什么?” 江御伸手在沈衔鹤的嘴角轻轻戳了一下:“师兄还在生气呢?” “没有。”沈衔鹤说。 江御又靠过来,贴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问:“没有的话,我再为师兄做一次?” 沈衔鹤:“……” 他瞥了江御一眼,江御眉眼弯弯,完全忘记自己刚才是怎么落荒而逃的。 见他笑得高兴,沈衔鹤忽然问:“你洗手了?” “啊?”江御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尴尬道:“忘了。” 沈衔鹤一言难尽地看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骗师兄的,”江御又笑起来,见沈衔鹤似乎不怎么相信,把自己的手指送到沈衔鹤的鼻子下方道,“真洗了,师兄不信可以闻闻。” 沈衔鹤扭头躲过。 江御啧了一声,叹道:“怎么连自己都嫌啊?” 沈衔鹤回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江御仍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他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这个师兄的? 总归不会像他这样,沈衔鹤在山上的时候,除却日常与江御间的通信,偶尔也会从弟子们口中听到他的消息,他身边不乏有各种各样的红颜知己,修真界各大门派明里暗里想要招江御做女婿的也不在少数。 沈衔鹤嘴唇张合几番,最后低声道:“快睡吧,外面天都要亮了,明早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 “好吧,师兄做个好梦。” 沈衔鹤嗯了一声:“你也是。” 江御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一点朦胧月色透过窗纱洒入房中,他微偏过头望着他师兄的侧脸发呆,他知道自己绝没有刚才在他师兄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坦荡,要不然也不会跑了出去,磨蹭了那么长时间才又回来,只是其中原因他还不是很明白。 接下来几日天空一直放晴,江御跟着宗门内弟子一起在山上重建倒塌的建筑,他感觉自己从那一夜后就不对劲起来,他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落到沈衔鹤的身上。 他师兄说话时,神色和悦,语气温柔,粉色的唇瓣张张合合,乌黑的眸子里像是盛了一湾秋水,他严谨的道袍下露出一截白皙脖颈,江御走在他后面时,总想上去咬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 自己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吗?连自己师兄都不放过? 不至于吧,江御托着下巴深沉地想,他也没想要去咬别人啊。 正巧白松风从不远处走过来,江御看了他一眼,想着如果在白松风身上咬一口会怎么样,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江御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太恶心了。 白松风看到江御那副嫌恶的表情,嘴角抽搐,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位江师兄了,难道是因为他今日穿得衣服颜色不对,还是刚才出门的时候先迈了左脚? 江御此时明显不太待见他,白松风脚尖一转,往沈衔鹤那边去了。 江御晃了晃脑袋,还是想不明白,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想。 自打江御回了谯明山,几乎每天都有人传信给他请他下山去,或是去哪个秘境寻宝,又或是哪里有妖兽作乱,江御草草看过,然后全都拒绝。 沈衔鹤过来时,那些传信的纸鹤还没烧完,他低头看了一眼盆里跳跃的火苗,问他:“怎么了?找你有事?” 江御笑道:“没事。” 沈衔鹤却不信他,江御在山上待了也有些日子,往日他这个时候都要坐不住的,他道:“你有事就去吧,眼下宗门没什么大事,护山大阵也补好了,用不着你一直在山上。” 江御轻笑了一声,问他:“师兄这是要赶我走?” 沈衔鹤知道他这话多半是玩笑,还是耐心解释道:“不是赶你走,是怕你一直在山上待着无聊。” “是有些无聊,师兄都不陪我,”江御半真半假地抱怨,他上前一步,靠近沈衔鹤,上半身微微前倾着,期待问他,“师兄不如跟我一起下山去?” 沈衔鹤却道:“宗门事务繁忙,我脱不开身。” 江御马上道:“这几日我看松风师弟做得也挺好,师兄若是还不放心,等我想想办法做个能千里传音的法器,宗门要是有事,我们可以立刻赶回来。” 江御靠得实在太近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衔鹤觉得他师弟这次回来比从前更黏人了,他垂下眸,回道:“过段时间再说吧。” 江御不知为何突然低下头,鼻子贴近沈衔鹤颈间,吸了一口,对他道:“师兄,你身上好香啊。” “有吗?”沈衔鹤疑惑地看着他,抬起衣袖,并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有的,很香。”江御确定地道。 不然他为什么总想轻轻地咬上一口呢? 暮春时节,山花遍野,山下镇上有一富户娶亲,十里红妆,大摆宴席,还请了四五个戏班子来连唱三天,江御磨了很久,总算把沈衔鹤给磨下山来。 黄昏的光线是柔和的、温暖的,像是抛开一片金色的轻纱,江御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沈衔鹤,夕阳勾勒他精致眉眼,江御突然间很想亲吻他师兄的唇。 过了这么久,江御就算再迟钝也该知道,他对师兄的心思好像不是很单纯。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他偏偏想吻他的师兄。 他望着沈衔鹤发呆,如果让他师兄知道他的心思,会被吓跑的吧。 欢快的鼓乐声渐渐近了,爆竹噼里啪啦,大红嫁衣的新娘子走下花轿,拥挤的人群又是一片欢呼。 好像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片喜悦当中,江御突然转过头,对身边的沈衔鹤道:“师兄,我也想成亲了。” 正看着热闹的沈衔鹤心跳一滞,双手不自觉握紧,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江御,耳边喧闹的声音仿佛在顷刻间全部消失,只剩下他这这一句成亲。 他这个师弟果然有心上人了,不知这天底下,谁会做他的新娘?那一定是个很好的姑娘吧。 他想说一句好啊,或者是恭喜他,但喉咙好似被一坨浸了水的棉花堵住,发不出声音来,他想他总该表示一下的,正要点头,却看江御又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问:“师兄给我做娘子好不好?”
第28章 江御温热的气息包裹过来, 沈衔鹤被他吹过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热,或许已经红了起来,他明明知道江御说的是玩笑话, 心中还是泛起微微的涟漪,然这终究只能是他的妄想。 他只能对江御道:“胡说。” 鼓乐声声奏响,门前的那堆爆竹都已燃尽,长风卷起无数红色的纸屑,漫天飘舞, 夕阳里那对新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好像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 江御低低笑了一声,又问他:“那我给师兄做娘子?” 沈衔鹤心说他能做个什么娘子, 只会整天寻他开心, 可悲哀的事, 听他这样说,自己真的会有一点开心,沈衔鹤对他叹道:“有你这样的娘子, 我怕是要愁死了。” 江御脸上笑容又扩大几分,整张脸凑到沈衔鹤眼前,对他道:“怎么会呢?我一定会好好服侍师兄的。” 他把“好好”两个字咬得很重, 一听就不像个正经的娘子。 宾客随新人们一同进了府中,围观的百姓们也各自散去,看戏的看戏,回家的回家, 沈衔鹤把江御的脑袋推到一边,问他:“这边热闹也看完了, 你还要去哪儿?” 江御摸了摸脑袋上被沈衔鹤推到地方, 反问他:“师兄想去哪儿?” 沈衔鹤道:“我去哪里都行, 今天是陪你出来的。” 江御笑道:“但我想师兄开心啊。” 沈衔鹤哑言,他何尝不是一样的,他知道江御的性子,让他一直待在宗门里确实难为他了,但眼下还要筹备宗门大选,自己确实脱不开身,只能挤出一点时间,陪他来山下走一走。 夜幕四合,繁星闪烁,河面上飘浮了几盏花灯,身后戏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久远的故事。 沈衔鹤与江御沿着河岸慢慢走着,说起小时候他们在山上练剑,几天几夜不睡觉,最后累倒在枫树下,一抬头,漫天星光,如今抬头再看,那星星还是从前的星星,但已经很多年过去了。 江御向来是个霸道性子,想要什么就去努力争取,绝不犹豫,但这次他却是破天荒的露了怯。 他敢与沈衔鹤开各种暧昧的玩笑,但要让他认真跟沈衔鹤说一句喜欢,他还是不敢的。 他师兄知道他的心思后会怎么想?谁会喜欢一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师弟呢? 除非他师兄也喜欢他。 那他师兄喜欢他吗?就算眼下还不喜欢,日后会喜欢吗? 江御对自己向来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总以为就算自己来日有了心上人,对方也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可万万没想到,他这回来跟他师兄开了个玩笑,就把自己开成了断袖,这个结果大大超乎他的预料,难度陡然上升了数个台阶,之前设想过的任何可能都做不得数,江御忧愁地想,现在他这算是他对自己男人身份的不自信吗? 河水泛起发亮的白沫,一浪一浪地向岸上涌来,江御侧头看向沈衔鹤,银白月辉浩浩荡荡,沈衔鹤脚步停下,眺望远方,眸若秋水。 江御很想亲吻他落满星光的眼睛。 谯明山下的这座小镇江御在小时候就已经和他师兄走了千百遍,这些年过去,有些铺子倒了,有些还在,过去这几年,他不常回来,回来了也不会特意到山下的镇上走一走,时光白驹过隙,像是一眨眼,就错过许多。 他们回到山上时,台上的那出戏还没有唱完,江御原来的院子已经重新建好了,但不知怎么回事,他一直赖在沈衔鹤这里,偶尔有那么一瞬间,沈衔鹤也会怀疑江御是不是喜欢自己,但马上他就会笑自己是痴人说梦。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只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沈衔鹤却觉得胸口发闷,睁开眼,他师弟正趴在他的身上,沈衔鹤怔忪片刻,眨了眨眼睛,一时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仍在梦中。 见沈衔鹤醒了,江御扬起他那张英俊的笑脸,打招呼道:“早啊,师兄。”
24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