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有意看了眼对他面带微笑的习松炀,然后顺着习松炀的手往下看。 是拉着的! “应先生!您二位在一起了?!” 灵差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么看着两人在桌子底下紧紧相扣的手,倒是把自己看哭了。 积攒多年的情绪一瞬间迸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应无识往后缩了缩,问:“怎么了?” 灵差只是一个劲地摇着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直说:“没什么!在一起就好,在一起就好。” 但突然之间感觉被人拽了一下,接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人拖拽走,头上戴的军绿色帽子都因为惯性掉了下来。 灵差就这样被俞未猝不及防拽出来。 俞未问灵差:“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灵差依旧难以平复心情,哽咽着说:“两人上辈子的缘分总算是延续下来了,我激动还不行吗公恩先生。” 哪知俞未却压低声音说:“这件事让他们两个慢慢来。” 听俞未这么说,灵差总觉得自己听出了点什么,弱弱问了声:“所以两人……还都不记得彼此吗?” 俞未泄气地摇了个头:“两人都不知道。但我就纳闷了,应无识都这么久了还这般样子,按理来说他那件衣服还有那颗珠子,都足矣让他慢慢恢复。” 可灵差却换着说:“公恩先生您是否还记得这所酒店的由来。” 俞未承认道:“自然记得,而我也替他完成他所给我的任务,”只是又一想,“你说他是不是恢复了,只是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 灵差不相信应无识会是这样的人品,因为他之前很小就跟着应无识了,所以他能清晰地知道应无识这个人从头到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灵差自信满满地说:“毕竟酒店是应先生心血铸成的,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他爱财能舍弃这么大个酒店吗?” 俞未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但听灵差这么说瞬间又多想了点。他说:“我与应无识是相伴最久的,离开人间的时间也差不多,不过他命中有劫,劫过得福。” “但是,我这条命都是应先生救下的,就算他这回的劫再怎么恶劣我都一定帮他挡回去!”灵差昂首挺胸地说,气势丝毫不减弱。仿佛他能帮应无识挡劫是他的荣幸。 此时俞未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灵差的邮差包上。他微微拉开了包包的拉链,往里面翻了翻说:“那封信你给过去了吗?” 灵差点头说:“那是当然,六十年,刚刚好。” 俞未嘴唇微勾拍着灵差的脑袋说:“不错,办事效率还可以啊你。” 灵差经不起夸,弯下脑袋继续道:“先生让我六十年后送,我就六十年后送,分秒不差,准时送达。不过当时您为什么要帮应先生写呀,明明应先生的字也可以。” “你说什么?” 听着听着,俞未就觉得灵差的话变了味道,这是在换个方式说他字丑?还光明正大说? 俞未舌头在下牙轻轻划了一圈,说:“多帅的字,”好像说完又没了底气,“你不是知道吗,你当时怎么不念给他听?” 灵差撅了撅嘴,眼珠子转了一圈说:“忘了!” 还挺理直气壮的,俞未无话反驳。 俞未悄悄看了眼大厅里的情形,几人吃完已经在收拾碗筷了。 半晌过后他对灵差嘱咐:“你千万别跟他说这件事知道吗,循序渐进的。” 灵差答应道:“好!”见俞未嘱咐完转个背就要进去,于是又及时拽住他的衣袖,“不过公恩先生!” 俞未停下来问:“怎么了?” “那个、能否告诉我,应先生的劫是什么吗?”灵差小心翼翼地说。 俞未没藏着掖着,“他会离开。” 灵差呼吸几乎要停止一般,不可置信盯着俞未的眼睛又问:“跟几十年前一样……不告而别吗?” 俞未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他,或许这只是他的一种自愈方式。” 俞未说完便进去了,只留下灵差站在外面。 他似乎因为俞未的话被冲击到,迟迟没什么表现,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寒风中。 可他却忽而一瞬间又想开了,因为他还能清晰地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 当年应无识离开之前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 最清楚的一个画面浮现眼前,那是当时最后一次与应无识见面。 应无识身着米白马褂现在人群中同他挥手,这是努力求回肉/体之前,是只“野鬼”的应无识。 他死在了一九四七年的春天。 当年,他二十五岁。 【注意注意!!】下一章开始前世故事,写的是关于应无识和习松炀前世的故事。要是只想接着看后续感情剧情发展的可以养肥一下~ 前尘卷章数不多,主要是关于应无识的身世以及两人相遇又分开的故事,也会揭开大喇叭(张公恩)和灵差跟应无识到底的关系,也有透露老应心情为什么总会阴晴不定之类的~ 因为有点忙,更新会很慢很慢,所以可以养肥哦!
第79章 相看相缘 一九三九年春。 落安巷子外,垂下与溪水相融的柳枝条已经嫩芽出头。 今日天雾蒙蒙,巷子内的景象却与外头的春景毫不相关。 青苔肆意生长,爬满了整个四面透风的柜子。柜子前面放着两个破瓷碗。 一个破了边,一个破了底;一个装了水,一个装了食。 此时,两只瘦弱且满是疤痕的腿从柜子里伸出来,腿看起来不短,想必整个人也未必不高。但能整个人缩在这个小而破财的柜子里面,必定是耗费多少的痛苦折磨才以这个为家。 男孩从柜子中艰难地爬出,他的目中是同龄人不该有的黯淡,没有光。 碗里放着的是昨天从馒头摊摊主那里讨来的馒头,被咬了一小口,上面还攀附着一只觅食的蚂蚁。 男孩弹开馒头上的蚂蚁,一把抓起馒头想狼吞虎咽吃起来,随即想到什么,又轻轻把馒头放下。撕下一半,小口小口地抿着吃着。 但吃着吃着,好像听到了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慌乱之间,男孩把撇下的那一半馒头塞进口袋,整个人又慌慌张张缩回柜子里。 正要关上柜子门时,一双黝黑粗糙的手横来制止,接着就是碗被踢翻了的声音。 男孩虽然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但心里依旧会害怕,因为这不是第一次。 “哐啷!” 柜子被猛地踹上一脚,躲在柜子中的男孩被吓了一跳,哆嗦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嘭!” 没过多久又是一脚。 外头的人似乎是听里面许久都不传来声音,于是二话不说打开柜子。 那是几张邪恶的脸蛋。 虽然这群人跟他是同龄,但他们脸上的神色却比同龄人来的更加成熟,毫无童年色彩。 为首的男孩满脸冻疮疤痕,他在见到柜子中的人时,笑容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毫不客气拽出柜子里的人,声音与平常一般的高调。 “怎么不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平常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今天怂成这样?” 为首的边说,那手边死死揪着男孩的衣领。 男孩比他们任何一个都高,但因为时常吃不饱营养不足,就略微显得瘦弱。就感觉风轻轻刮过来,他都能被吹倒。 听男孩依旧不回答,揪着男孩衣领这位一阵气恼,把男孩重重砸在墙上,并道:“应无识你他妈怎么又当哑巴了?” 应无识将脸别过一边想带着怀里的馒头逃走时,其中一位胖乎乎的男孩突然嗅了嗅,然后舔了舔嘴巴说:“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馒头的味道?” “馒头?”有人感到疑惑。 几人面面相觑一番,最终的目光落在被砸在地上的应无识身上,应无识紧紧抱着衣服的姿势,的确是像藏了什么东西的。 他们眼睛尖,在应无识将要离开时又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拽了回来,还是撕扯着应无识的衣服。 果然,还剩下半个馒头,就这么被他们打落在地,原本白净的馒头最终粘上一层腥臭的泥水。 应无识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拾起地上的馒头,将馒头揣进怀里。 为首的男孩来了劲,又用力一推把应无识撞在墙上,但因为离柜子很近,腰划过柜边的钉子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男孩见应无识总不说话,又一脚踹下去说:“你是不是哑巴我问你?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点礼貌?” 应无识依旧目光呆滞地抱着衣服默不作声。 正当男孩又一次想要施加力气踹一脚下来时,不知是谁丢了几块砖过来,并且精准地落在几人的身边,就差一个指宽的距离都没有。 他们突然被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但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后便不想当回事。结果,正当几人还想逼近应无识时,天空之中又随即落了几块砖下来,而其中一块直直砸在某人的肩膀。 那人疼痛倒地。 由于依旧没看到是谁,也就吓得四处逃窜,恶狠狠瞪着应无识慌张逃开。 好像听脚步声渐渐便浅,从瓦房上落下来一个人,稳稳地落在应无识跟前。 他同应无识一样,身上没一件像样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看着跟应无识一般大的年龄。他伸出一只手,而应无识警惕了一会儿见眼前的男孩似乎与那群人不同,便也伸出手任由男孩把他拉起来。 应无识低着头感谢道:“……谢谢。” 眼前的男孩摆了摆手,双手叉腰说:“我叫张公恩,你叫什么名字?” 应无识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弱弱地回答:“应无识。” “应无识?”张公恩疑惑,“父母给起的?” 应无识迟钝地点了个头,然后张公恩又问:“所以这是在说你没有知识?” 只是应无识皱了个眉又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自己名字的含义,只是脑子里有个印象自己叫这个名字。 但因为父母早逝,也就没有机会去询问。 哪知道张公恩又是一个摆手。他大大咧咧地说:“算了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这些事。”然后眸子向应无识胸口那边瞥去。 应无识也注意到张公恩视线所在哪,以为他也是要来抢馒头的,于是又把馒头藏紧了些,做出了一副护食的模样。 张公恩只是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又白又大的馒头,然后把馒头递给应无识。 应无识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白馒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上前按了按。还有点温,应该是出炉没多久的。 可是应无识只是按了几下就又把手收了回去。 张公恩见此无奈叹口气,主动地抓住应无识收回去的那只手,把馒头放在他的手心,并说道:“吃吧,我又不会给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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