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什么应无识一样,都变态卑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小心我透出来,你脸都没地埋!” 高个子越说越起劲,而眼珠子也受不住它语气的急促与少有的得意,竟然独自溜出来了一颗。 见高个子拼命伸长手去把那颗右眼的珠子捡回来,奈何珠子并未停止滚动,直到滚在习松炀的脚边才停下。 好像是故意滚去习松炀脚边似的。 习松炀见这颗眼珠死死贴在他的鞋边,眉头拧的很深,眉宇间已经看出了他的嫌弃。 高个子见眼珠滚去了好说话的人脚边,语调都高扬了些,忙着道:“快踢过来!给我,给我!” 此时的高个子看见习松炀像是看见一株救命稻草,但,这棵草只是用水彩笔绘画出来的。 习松炀目中厌恶充斥,随即他想到上次姐姐就是被这群恶心的东西绑过来后,这颗脚边的珠子他是越看,心中怒火就越烧得旺。 半晌,只见习松炀将这颗珠子朝着身后的楼梯口一踢,眼珠便顺着楼梯一阶一阶滚下去。 高个子眼看自己宝贵的眼珠就这么消失在视线中,另一只眸中愤怒横行,如今的心里是越来越想扒了他们这群人的皮。它嘶吼着:“你们待我如何,我今后必定一一回报!” 说着它的脑袋困难地转到俞未的这边,“还有你!我会让你跟他永世不得相见,求爱不得!求恨也不得!” 俞未在高个子补充下一句时,笑容凝固于此。 他手施加力度掰过高个子的脸,声色俱厉道:“你说什么?” 高个子见俞未好像因为它的话而神色大幅度的波动,心中得意万分,又起了劲地继续说:“当然是你几年前伤害过的那个人,我当然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当然知道你与应无识之间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你心中所慕的那位如今身在何处!” 俞未听完高个子的话,本恨厉的面容突然降了几个度下来,嗤笑一声:“你以为,你的话会有说服力吗?” 高个子不甘示弱地说:“难道你心里头真是这么想的?你难道就没有听到我的话后,突然想要示弱的思想?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 高个子一连串抛出俞未通通都思索过的问题,想逼俞未就此放了他,做一笔。 明明之前都是俞未同别人做,现如今却轮到别人同他做的时候。 其实俞未心里确实对高个子的话有信度。 或许是从高个子的口中,听到他心里那位不敢提及且没多少人知晓的那段过往,于是松了懈。 可他也明白,高个子的可信度并不够高。 就比如上次的失踪案。 不过就算高个子说的句句属实,俞未也从未有想放了它的心思。 毕竟,一个能让自己以鬼怪形态浑浑噩噩活到这个时候的鬼来说,它的心机定不会很轻,且危险性十足。 “怎么样,这场?”高个子笑眯眯说着,“这可是你的长项,你不是最喜欢同别人做的么?” 高个子妄想得到俞未的认同。 奈何高个子却有所不知,俞未不会做无意义的,就比如这次。 “怎么样俞未?你倒是给句答复啊,半天了,小心我反悔了你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高个子一个劲地道出它的好处,可俞未却始终一声不吭,直到习松炀听烦了高个子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搞得他不耐烦地开口。 “你处理这边,我去看看我的花房怎么样了。” 俞未点了个头示意习松炀去,等习松炀转入不远的拐角后,俞未才得以开了嘴。 “说吧,你还知道什么?” 听俞未松口,高个子笑得狰狞起来,好像这场它势在必得。 它回应着俞未的话:“我还知道,应无识瞒着你很多事。” 俞未眉毛微扬说:“这算什么事?没有其它有利于让我放了你的信息吗?” “有有有!”高个子匆匆接上,“当然有。你想想,最不想让你再次接近你心念的那个人的是谁?” 俞未知道,但却装作是他自己方才才思考出来的,带着疑问的口气说出:“应无识吗?” “诶对!就是应无识,所以,应无识把你心念的那个人藏起来不让你知道,为的就是让你后悔一辈子!” 高个子把应无识说的恶毒了些,但俞未也明白,应无识没有能耐去想方设法藏人,除非他真的没事找事做想闹出点水花出来。 不过应无识的为人,他还是贼清楚的。 俞未手幅度微小地拍打高个子的脑袋,拖长语调道:“其余呢,你还知道什么,或者是……关于那个人的?” 只不过这次,高个子竟然一个字也不透露了,俞未只以为是它耍了脾气。 没曾想,腚下坐着的并不是高个子,而是几件烂衣服铺在地上。 俞未感知身后有东西正盯着他,于是过头去看—— “你早这样,眼珠也不至于滚的不见踪影。” 高个子早就脱困,在它说完那一句的时候。 其实它随时都可以逃离,但它的目的是让俞未和应无识挑起矛盾,也不止这两人,它想让所有伤害过它的人都挑起矛盾。 只是好像当时听见俞未附和了它的话,所以就认为这两人只见的矛盾已经挑起来了,于是便缩身到了别处去。 高个子仰天长笑,“怎么样,跟我做,保你不亏。” 随即,俞未拍拍裤子站起身,懒懒掀起眼皮看它:“就你,也配?” 短短一句话足以让高个子暴跳如雷。 它忽的像一阵风一样冲到俞未跟前,用仅留的一只被血丝密布的眼睛蹬着俞未。 好像以为这样,俞未就会认输。 但俞未早有准备,从兜里摸出在应无识房间顺过来的小刀,在它并未反应之际划过它的脖子。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高个子愣愣地看到俞未手中残害它的凶器,气得另一颗眼珠子也不稳掉落。它不服地对俞未长吼一声,之后化为一团黑烟匆忙卷起地上的眼珠逃离现场。 俞未嫌恶地拍了拍被高个子逃跑时所蹭过的衣袖,随后抬起那只持刀的手凝视刀锋,喃喃了一声:“还不能给人披马甲了呗。” 说完,他又看了眼地上凌乱的衣物,于是动作随意地敲了几下旁边的墙壁,衣服也就此消失在了地面。 而这时,习松炀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莽莽撞撞从拐角那边跑过来。 他手撑在墙面气喘吁吁道:“过来帮忙,那只鬼晕倒了,”不过转眼又见现场只剩俞未一人,又问,“高个子呢?” “逃了。”俞未不在意道。 习松炀见这没出什么事,便把俞未带来他的花房,指着躺在花中央的鬼魂说:“他或许是被附身了,被刚才的高个子附身过来的,由于高个子与这只鬼的身体解脱,所以它变得非常虚弱。” 俞未蹲下身拍了拍这只鬼的脸颊,严肃道:“它还能活几天,顶多一星期。” “那怎么办,等它醒来后,要跟它说清楚吗?”习松炀问。 “最好先不说,”俞未回答,“不过,你看它此时昏迷都皱眉的样式,多半在它的意识里,都是不如意的。” 习松炀认同了俞未的话,于是说:“所以当时或许就不应该把它带来酒店,或许陪伴在她女朋友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俞未却反驳了他这句话:“不,就是要带它过来,濒临最后一次意识死亡的它,是积攒怨气最浓的时刻,哪怕就算它自己不过来,也自有人会带它过来。” “你是说那个高个子?”习松炀问。 俞未点头回应。 “因为它想给我们下战书,就得来到这所酒店。可因为上次带它进入酒店的人已经离开,所以它无法进入,从而这次,就落在这只鬼的身上。” 之后,习松炀两人合力将这只鬼抬出去,等待它的苏醒。 习松炀席地而坐,背靠在花房被精心雕刻的大门上,仰头看向俞未说出那句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说出的那句话。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等了好久都没听见俞未的回应,正当以为俞未不会回答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时,却等来俞未不合时宜地一声闷笑。 习松炀依旧仰头看他,疑惑问:“你笑什么?” 俞未极不自然地碰了碰鼻子说:“我笑你和应无识的不同。” 习松炀说:“对你的态度还是话语?” 俞未说:“他都有。” 习松炀补充道:“他那是死板,之前逮着我也是问,‘你到底是谁’,我基本都懒得理他。” 俞未笑着“哦”了声说:“我可在他眼里是犯人的身份,而你不同。” “我不同什么?” “这你得问他。”
第61章 站台 俞未跟习松炀刚一说完,瞳色便慢慢黯淡下来,看地上坐着等待鬼魂苏醒的习松炀,于是酝酿一会说:“我出去办点事,你要是有什么就找应无识。” 习松炀摆了摆手,目光却还呆在这只鬼的身上。 “他现在算是病人,我也就不打扰他,”说着转念一想,“话说你回来的时候,能帮忙去买些灯笼对联之类的回来吗?” 俞未明白习松炀的意思,“快过年了是吧。” 习松炀深深点了个头,接着说:“要是可以,烟花之类的……”他说完有意瞥了俞未一眼,怕俞未不同意。 谁知道俞未这回是如此的爽快,他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小费必不可少。” “多少?” “这个数,”俞未边说便晃起了四根手指。 “几千?”习松炀感到不可思议。 未曾想俞未收回手指后,只说:“四瓶酒而已。” 然后见习松炀没什么意见,转身正走向电梯却被习松炀忽而叫住。 习松炀是想起来口袋里的小玩意好像是俞未的,于是匆匆起身追上俞未,一边跑手指上挂着的明晃晃的圆形物体就一边响。 “东西、掉了!” 习松炀在后面喘气忙道。 俞未听闻又转回来,只见习松炀手上垂挂着正是他的怀表。 他心里一惊慌张地夺过怀表,打开看。看到怀表壁上的照片还在的时候,他才放下心。 怀表的遗落,兴许是方才与高个子谈论时,不小心掉下来的。 俞未道了声谢便也离开了这里,而习松炀又折返回去等着那只鬼的醒来。 俞未乘坐公交来到墓园。 他几乎每周都会来这里,买上一瓶酒坐在石阶上感慨着什么。 这座墓园,是市里最大也是最安静的墓园,不管什么时候都比外头安静的多,只伴着鸟时不时地吱喳。 呆在这里,比在喧嚣的街道更加舒心。 以往,都是他一个人来这,不过今天却不同往常,他所熟悉的碑前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就是说,这酒也要多添一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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