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怪鸟究竟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明明这么多天以来都没事! 不像霍马能够立即逃离危险,他们只能抽出一瞬去烦恼突如其来的危机,而后拼命思考要怎样自救。 嬉笑声将他们包围,巨眼在沙尘中若隐若现。 太难受了,根本无法呼吸。每一口都是粉末,让肺部与咽喉疼痛不止。只能凭借感觉往外围跑,可每一步都晕头转向,这点距离好像被扩大了无数倍。 郁封一手挡着眼睛,努力分辨方向。他好不容易压下那股不适,就被悲喜鸟扑腾翅膀的动作扇得往后退了几步,幸而稳住身形没有再摔倒,所以躲过了朝他袭来的鸟喙。 终于,他从混乱区域中脱出。 伊塔洛斯想着,这人应该与他离开,可不曾想郁封看也没看他一眼,又转头冲了进去。这次是另一个方向,伊塔洛斯听见他喊出陌生的名字。 墨涅。 看来这就是那位神官的真名。 又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他,他就更执着地在混乱中穿行,连自己的安全也不顾了。 二三十只悲喜鸟制造的麻烦不是轻易能平息的,大地的震颤自它们落地一刻起就没有停过,它们在其中搅得天翻地覆,不停地追着猎物。 伊塔洛斯第一时间到外围,就在支配者出来又进去的间隙里,那片宛如迷雾的白色就已经弥漫到眼前,大有继续往下的势头。 不仅如此,一丝丝冰凉落到伊塔洛斯脸上。最开始距离他们只有一条缝隙的暴海现在足有巴掌大小,宽度也与地平线相当。 雨丝正是由暴海的方向飘来的。 它们来的速度不算快,不过要是再继续拖延,就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并且支配者的药膏已经用得差不多,即便默温多给了他一盒,也远远达不到治愈粉末病的量。 那些伤口在最近已经无法用药缓解,他脖子上的裂痕已经深到三分之一。现在再进去这么莽这么几下,可能会恶化很快。 至少别死在这个世界。 伊塔洛斯想着,对支配者说:“亲爱的,我们该走了。” 他的声音稳稳当当传到郁封耳中,但这人却当做没有听见,仍然喊着墨涅。 可是永夜之所的神官又会在自己的世界中遇到什么危险呢,他的支配者是不是过于紧张担心了。 与其担心深川厌,还不如担心自己。 郁封闹出的动静吸引了大部分悲喜鸟的注意力,嬉笑声就朝他而去了。 真好,等后面他们再汇合,说不定他们还要感谢支配者的掩护。 “你的墨涅不在这里。”伊塔洛斯来到他身后,好心提醒,“他们已经走了。” “我说,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郁封只是回头恶狠狠瞪了他眼,看起来也不像听不进去话,不冷静的样子。 可为什么就要自找麻烦呢。 尖锐警报响起的一刻,黑色游影缠到支配者双腿,而对方掌心带着风刃停在伊塔洛斯咽喉前,被无形阻挡。 【警告——!】 郁封眼神凌厉,面色完全冷下。 悲喜鸟确认他们的方位后迅速逼近,扇动的翅膀带来狂风。它们柔韧细长的舌头与伊塔洛斯擦身而过,直直朝着郁封袭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郁封没有注意到危险,于是没能第一时间躲开。从伊塔洛斯身后出现的舌头就全落在他身上了。力道出乎意料的大,立即把他卷上天。随后围过来的鸟张嘴就往他身上咬。 伊塔洛斯很是抱歉地收回游影,将后续靠近的三只悲喜鸟放了进来。 它们完全看不见伊塔洛斯,只往郁封身上攻击。 确实,他管得太多。 可是伊塔洛斯奉行尊重与礼数,自然要先问,然后才动手。 支配者腾空而起的瞬间,三道风刃转向割断了缠绕他的舌头,两道风刃落下直逼伊塔洛斯。擦着他的发丝落到地上。 郁封抽出匕首,借着悲喜鸟卷他的力道顺势贴近,一刀刺入它头颅。力量顺着刀刃流入,没听到什么动静,这只鸟类就七窍流血,暴毙了。 然而几条舌头紧随其后去抓他,他就翻身越到半空。白色体恤下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动作流畅干净。一个防御的姿势,视线锁定下方两只悲喜鸟,就见空间扭曲,两颗头颅不翼而飞,而不远处出现一滩稀烂的肉泥。 郁封完全被卷入悲喜鸟攻击的中心,但他游刃有余。可悲喜鸟不是他想要对付的主要角色,郁封瞥到站在怪鸟身后的伊塔洛斯,目光不善。 一只怪鸟的头颅顷刻间炸裂,伊塔洛斯离得近,几点红色落到他衣襟。然而他的空间却完全不被郁封力量所干扰。郁封趁机落入空隙,翻身割裂周遭袭来的舌头。然而,他落地刚稳住身形,前方又迎来一阵飓风。 郁封护住眼睛,往后滑行一段距离,忽然之间,他像是失去身体的控制权,猛然往后倒去,摔在地上翻滚几圈,再次被卷上半空。郁封蹙眉,目光死死锁定咬来的悲喜鸟,能力发动。 无形的空间似乎被锋利细刃胡乱分割,三只怪鸟在刹那间停止不动,庞大身躯隐隐出现血痕。它们的眼瞳微微颤动,放大,身体各个部位蠕动着,散落成一地碎肉。 同时,自己也从半空坠落。 不是摔下去的,是被伊塔洛斯的游影卷下去的。 他没落到预想中的坚硬大地,因为伊塔洛斯把他稳稳接住了。 “放开!”郁封低吼。 “深川厌走了,”伊塔洛斯把他带到远处,“没有骗你。你听明白了?” 他用之前郁封对他说过的话说:“如果你听明白,我就松手。” 伊塔洛斯想要支配者明白,他不想自己冒险,自己也不想他惹麻烦。 可对方的重心已经完全不在深川厌身上了。 郁封顿了几秒,道:“明白。” 感受到他身躯逐渐放松,于是伊塔洛斯将他放下。 可惜,他的支配者还是不肯服输。 仗着这个世界伊塔洛斯不会对他动手,所以一定要出口恶气? 支配者铆足劲往他胸口一按,发动力量的同时想要摆脱这姿势。但他没来得及,伊塔洛斯比他更快。 动作刚刚出来时,他就被扼住咽喉,毫不留情砸在地上。 哪里来的这么大怒气。 伊塔洛斯问他:“你在生谁的气?” 语气与平常无一二,既没有不耐烦,又不是真情实意的关心,只是随口问一句。可又不像真的无心,更像倾听者无声的包容。 好像他说,伊塔洛斯就会听,然后再安慰他,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能吗? “顶着天使的脸招摇撞骗,怎么,不敢把你魔鬼的本质露出来是吗?伪善的怪物。” 郁封动弹不得,不知是力量使用过渡,还是伊塔洛斯那下砸狠了,他唇角溢出一丝血迹。缓了两口气,挨过那阵剧烈疼痛后,又从恍惚中回过神,恶狠狠瞪着伊塔洛斯,去掰他的手。 伊塔洛斯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语。 “或许从前神官会和你完成任务,但今后不再是。”他有些残忍地对郁封说。 任凭力量怎么招呼在伊塔洛斯身上,也不能使他受到半分伤害。 伊塔洛斯垂眸,半跪着,几缕银发落到对方耳侧。 嘘。他竖起食指,而另一只手不断收拢。 似乎在说‘真可怜啊’。 【警告!】 【警告!】 伊塔洛斯对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会很疼,亲爱的,你要忍住。” 【警告——!!!】 郁封预感不妙。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强烈顿疼从自己手臂上蔓延开,然后是另一只手臂,再然后是双腿。 伊塔洛斯把他四肢关节卸了。 郁封被扼住咽喉,那一瞬间仿佛呼吸都停止。他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濒死一般可怜地小心呼吸。疯狂攻击伊塔洛斯的力量也因失去控制而停歇。 郁封逐渐陷入窒息,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弄脏了伊塔洛斯的手。 他望着支配者失神的模样,力量有所放松。但那只手还在感受对方的脉搏,由对方心脏处传来的,同样顽强的,生命的鼓动。 拿捏要害是件上瘾的事,真是舍不得松开呢。 花朵就该安安静静做花朵,与其让他懂得如何成为合格的‘支配者’,不如——把他的四肢折断,嘴唇缝上。意识不必停留在迷雾中,因为伊塔洛斯喜欢这双漂亮的眼睛,他要睁开,要有色彩。 最后一声警告结束后,伊塔洛斯松开钳制,支配者就剧烈咳嗽起来,随后,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了。 伊塔洛斯将人带到远处的建筑里。这是座保存还算完好的高塔,内部空间几乎没有损坏,能让他找到个看得见远处又不会被雨淋到的歇息处。 他的支配者已经昏昏睡去。睡得不安稳,满脸戾气。 夜还很长,为了让他亲爱的支配者能好好休息,伊塔洛斯将他放到类似床的石台上后,为他将脱臼的关节复原。 当然,他还会因此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失去部分行动力。不过想来已经离开这么久,对方也没理由继续撒气。 郁封被疼醒,像团燃烧的火,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到双腿也复原后,立即远离了他。 “那么,晚安,亲爱的。”伊塔洛斯笑着留下句话后就走出房间。 心情很好地来到一处高台,远远见着天空飘来的火焰。 今夜看来会出现第二场火焰雨。 除此外,还有人的迹象。 骑士逃出了怪鸟掌心,却没能逃出人的桎梏。 苏索与瑞菲莉娅,唐舒月和奥辛,被一群原住民绑着,正急匆匆地赶路。 那些人背着弓箭与长矛,手中提着血淋淋的肉块。看还未处理掉的羽毛,能够辨认出它们属于悲喜鸟。 他们一路上恶狠狠地抱怨:“真他妈晦气,哪儿来一群陌生人把暴海引过来了。还穷得一点吃的都没有……你们真的不会祈求食物?” “那是什么?”苏索顺从他们,似乎没怎么反抗,“你说清楚。” 这群人靠近了,他就看见身在高处的伊塔洛斯。 苏索摇摇头,往建筑上面瞥了一眼:“我们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说仔细点。” 说着,旁边一人上来把他踹倒:“别他妈装傻,你说你们弄不来食物,这些东西又是怎么来的?老子几十年没见过这种好东西了,想想就火大……我劝你到地方后老实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见同伴挨打,瑞菲莉娅脸色也不好看,但他们还摸不清状况,只能暂时忍着。 这群人没有在附近留宿的意思,看也不看这座高塔,推推搡搡着继续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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