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后的灵魂都会去西荒,在那里,他们可以选择不入轮回,留在西荒,成为鬼族的一份子;也可以选择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世上,这是鬼王给予人的绝对选择权。但灵魂不入西荒,除了葛怜衣献祭灵魂给弟弟续命的情况之外,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巩雀冷笑道:“西荒是有多大,能让我用两年的时间都不找到一个人啊?” 白旻心道:“柳昭两千多年都没找到葛怜衣的魂儿,也没见他这么疯啊。” “你先冷静一下,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白旻竭力想稳住他,“但你放心,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查个明白,还你一个公道的。” 巩雀道:“那就等你查明白了之后再来找我吧。” 说罢,巩雀就飘走了。 乾坤袋能将他收走,但是白旻没有阻拦他。因为巩雀明显是不愿意回去的,若是强行将他带走,他必定会反抗到底,到时候反而容易损伤自身。 好在巩雀不是柳昭,他才死了两年,灵魂还很强大,只要不作死,还是不会有事的。 “你是谁!”一声尖叫打断了白旻的思绪。 他转过身一看,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他手上还拿着门锁,看他的体型还有打扮,应该是这家打铁铺的老板无疑了。 出去看个热闹,回来发现家里进了人,白旻知道自己定是被当成了小偷,苦笑道:“这位大哥,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会相信吗?” 那大块头却完全不听他说话,一门心思想抓住他送官府。且不说被当成小偷送官府有多丢人,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实在没工夫往官府走一趟。 “对不住了!”白旻一掌把大块头敲晕,顺带弄没了他的记忆,又顺便在他脚边放了一根木头,想让他以为是自己进门口绊了一跤,这才摔在了地上。 秦彧的灵魂不在西荒,这是一件稀奇的事。命蛊的事没道理发生第二次,因此这里面绝对有隐情。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女鬼丽娘、滇南菩提教、还有奇怪的自燃,这一桩桩一件件,仿佛都在提醒他,这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再回到醉花楼附近时,白旻惊讶地发现,千弦他们都在,而且一个个还都风尘仆仆,垂头丧气的。 他走上前去,问道:“你们不是去追查火灾一事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耿殊遥道:“我们在村子里四处盘问调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行踪鬼祟之人,当时我觉得不对,想找他问问话,谁知道他直接就跑了。我们几个赶紧去追,最后也没能追上。反倒是在追踪的过程中有些迷失了方向,正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现这边的天上冒起了很浓重的烟雾,担心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谁知道遇到了聂将军。” 时岚头疼地道:“聂含明说这次火灾发生的起因是活人自燃,是真的吗?” 白旻道:“醉花楼的人是这么说的……当然不是直接说的,是我问了问她们的灵魂。” 葛怜衣道:“看来,耿掌门之前一直猜测的那个主人的儿子的死因是自燃,更加可信了一些。” 耿殊遥苦笑道:“我倒情愿只是我胡思乱想了,毕竟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不是吗?” 许翩看白旻还是愁眉不展的,问道:“帝君,你怎么了?” “实不相瞒,我刚才又找到了一个灵魂,但是,我没能将他带回来。”白旻道,“那个人叫巩雀,是前朝将军秦彧的副将,他之所以不愿意跟我回来,是因为他在西荒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秦彧,对我还有鬼王充满了不信任。” 许翩道:“这怎么可能?古往今来,灵魂不入西荒的例子,只有葛怜衣那一例啊。她是情况特殊,难不成秦彧也跟她一样?” “所以我才纳闷啊。”白旻道,“巩雀说了,如果不能还给他一个真相的话,他就永远不回西荒。” “这可不行。”许翩道,“且不说他以灵魂姿态不宜长久地留在人间,单说他对鬼界怀恨在心,这种心态就很容易导致他生出戾气,化作厉鬼,到时候走火入魔,会成为一大隐患的。” 聂含明将小凤凰还给白旻,摇着扇子道:“与其纠结这么多,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他指了指身后的男人,那是之前在滇南和白旻有过一面之缘的寇为。这么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跟在场之人混得熟识了,并为所有人安排好了今天的食宿。 长陵知府寇为,恭恭敬敬地道:“见过诸位大神。” 人太多,身份太杂,故而全部用大神代替,这也引来了不同的效果。时岚和聂含明是在天上享有极高地位的神,受之无愧;耿殊遥晋为正神也近在眼前,就什么都没说;白旻不是神,但他的身份解释起来太麻烦,也选择沉默,但是兰蓝就不一样了,他做事一板一眼,还没有飞升就绝对不会认领神的身份,所有人当中,只有他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说自己不是大神,把在场所有人都逗笑了。 “寇大人啊,我能不能再带一个人过去?”白旻指了指缩在墙角,有些无助可怜的小白,“他算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刚才也看到了,他的娘亲死在了醉花楼的大火中,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太可怜。所以我想,在他能够从丧母的情绪中走出来之前,将其一同带去官府,可以吗?” 寇为道:“安顿伤民,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更何况您亲自开了口,我就更没有拒绝之理了。” “那就太好了!”白旻大喜,蹦蹦跳跳地过去找小白,上去就抓住他的手腕将其拉起,“你先跟我走吧!” 小白还有些懵:“干什么?” “当然是找个地方将你安顿下来,方便我看着你啊。”白旻道,“你现在这样让我很担心,万一你做了点什么傻事,你娘亲该有多伤心啊。” 小白道:“我不会寻短见的,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那就好。”白旻道,“不过这也不耽误你现在跟我走!” 他二话不说就要拉上小白一起走,谁知小白却不愿意,白旻问他为什么,他道:“我要带上我的东西。娘亲给我的琴,还要斗笠,不然我这副样子会吓到别人的。” “那你快去快回。”白旻道,“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 小白点了点头,不多时就穿戴整齐,背着他的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之前小白抱着他娘的遗体痛哭流涕的时候,寇为只当他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可怜少年,如今见了他这副打扮,倒是想起,长陵城中最大的一家戏楼里,有一个少年琴弹得很好,是传说中千弦太子的后人,他经常戴着斗笠,说是因为烈火烧伤了脸,怕吓到别人才不得不为。 寇为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千弦太子的后人,对吧?” 此话一出,其他人全都愣住了。 寇为倒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茫然地道:“怎么了?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白旻尴尬一笑——他说的倒是一点错没有,小白在戏楼里就是顶着千弦后人的名义,再配合说书先生的故事来赚钱的。这种骗局屡见不鲜,只要不闹出事来,当官的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坏就坏在,千弦本尊也在这里,别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后人,他本人还能不知道吗? 现场有好几双眼睛看向了千弦,他们都知道千弦没有一儿半女,是一个孤魂野鬼。而以千弦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脾气性子,本以为他会发作什么,谁知道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还反问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寇为道:“还未请教诸位的名字。” 白旻又是一个深呼吸,差点把他呛晕过去。 到了千弦这里,他道:“叫我空辰就好。” 好险好险,还好千弦有两个名字! “我……” “寇大人,天色不早了,咱们不说那些了,赶紧回去吧。”白旻赶紧打断了寇为那张只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破嘴,“这次醉花楼失火牵涉颇广,往后的一段时间内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了,今天是一个还能安逸睡觉的晚上,且行且珍惜吧。” 寇为道:“那各位请吧!”
第45章 【华江雪卷】转世 平西侯的小儿子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中,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盛京的平西侯府。老侯爷急坏了,但他年事已高,身体不大好,不方便亲自前来。不过巧合的是,前段时间平西侯世子大婚,夫妻二人十分恩爱,世子带着他的妻子到外面游玩,最近这两天刚好到了长陵一带,他弟弟又在这时出了事,顺道就过来看看。 世家贵族崇尚奢靡之风,前朝更是将此行为推崇到极致,昔日的大齐王宫,上到房顶屋瓦,下到吃饭用的器皿,无一不是描金绘银。时涯国师在时,曾力劝皇帝摒弃奢靡,推崇节俭,为天下做表率。当时时涯在大齐很有地位,因此皇帝听他的,可没过多久,就全都原形毕露了。 如今大梁的皇帝倒是不爱奢靡,再加上王朝初立,很多地方都还要用钱,不得不节俭。可是平西侯府不管这个,耿家在大齐就是名门贵族,新朝建立之后,平西侯府更是为数不多还延续下来的大家族,曾经的一些习惯还是抛弃不了,每每出行,总是前呼后拥,排场十足。 世子和世子妃的马车还在二里之外的时候,白旻就听到官兵禀告说平西侯府的家丁将沿途的百姓全都清走了,远远地就看见一辆石青帷饰银螭绣带的黑漆齐头三驾马车,前头有十个家丁开路,后面虽然看不见,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少不了人。 白旻听过之后,眉头都皱得打了结,道:“这未免也太张扬了吧。” 时岚道:“好大的排场,夕华和无涯出门都没带过这么多人。” 许翩道:“还是吃得太饱,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耿殊遥自己就是出身自平西侯府,此时一整个就是没眼看。他扶额,对聂含明道:“我不在这里等着了,先走了。” 聂含明笑道:“面子挂不住了?” “少打趣我了。”耿殊遥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么想的。” 二人用眼神对峙着,而此时,平西侯世子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寇为率领一众官员出门迎接,剩下一堆大神则出于各种原因,不约而同地站在后面看热闹——排得还特别整齐。 不多时,一身华服的平西侯世子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定之后,他又伸出手,牵住了他夫人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爱意藏都藏不住,论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一对恩爱夫妻。 白旻看着那个头不算高,体型不算瘦的世子,只见他头戴着一顶软纱罗乌帽,身着一件白色的圆领袍衫,胸口用金线绣着不明纹路的图案,腰间的腰带上足足镶嵌了一圈价值昂贵的翡翠,手上的白玉扳指折射的光正好照在了白旻眼上,他抬手挡了挡,心想:不是说越是高门大户越低调吗?怎么平西侯府反着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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