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花擦掉脸上的血,一脸愧疚,“是邪祟。怪我,遇到你们太兴奋了,都没想起来今天十五,有邪祟出没。” “邪祟?”徐三和岱余宴对视一眼,继续问刘小花,“什么邪祟?” “佤隆《怪物书》上记载的荒漠怪物,它的本体沉睡在沙漠地层,每月十五分裂出身体的一部分寻找食物,一度猎杀过佤隆城内居民,被定义为地狱级怪物。总之……”刘小花回头又看了眼埋住金字塔大门半截的沙坑,“这东西不好对付,咱们得小心。” 徐三痞笑,不信邪道:“地狱级怪物?异生物徐爷我见多了,蘑菇头章鱼腿的外星生物我也亲手解剖过,徐爷我可不是吓大的。” 他话音刚落,站在旁边抱膀子的岱余宴蓦地笑了。 周围太过安静,这声轻笑突如其来的清晰。 刘小花看看岱余宴,再看看徐三,不怀好意地问徐三:“他笑~是什么意思呀?” 想起之前在时空管理局办公大楼电梯遇到蘑菇头章鱼怪那次,徐三尴尬挠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反正,只要不是黏糊糊那种恶心玩意儿,我肯定不怕。” “这里是沙漠,还能钻出泥鳅来?” 梅花反驳。 “能在沙层中行动自如,拥有无数触手的邪祟……” 梅花想了想,确定:“是异化沙鳗。” 刘小花看向梅花,诧异:“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被系统拖进来的无辜人类。”梅花没什么表情的回答完刘小花的问题,兀自走到沙坑旁蹲下,伸手在沙子里搅动着,很快,他摸到了什么东西,稍微用力一提,拽出半拉被啃噬的血肉模糊的头颅。 “看来,在我们之前肯定有不止一个人来过这里。”他说,“这东西已经吃饱了,只是刚才被这位岱大佬的……”他看向岱余宴,加重语气,“惊天地泣鬼神吓到才跑了出来,不然不会这么轻易放掉到口的食物。” 说完,梅花又去看徐三,意思很明显,徐三就是那个被轻易放过的食物。 “这些掠食荒漠的沙鳗饿得非常快,如果不想成为它们的食物,还是快点想办法打开绿屋的石门吧。” 徐三哦一声,撩撩额前的碎发张口就喊:“老岱——” 话音刚落,石门应声裂成两半。 梅花:………… 梅花气的要死。 他瞪向岱余宴,问岱余宴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厉害特别酷? 某人面无表情收回大长腿:“还行。” 梅花差点让岱余宴一句还行气背过去,他朝碎裂的石门一指,“大爷,你瞅瞅,你倒是瞅瞅!” 随着石门裂缝慢慢扩大,无数墨绿色的烟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变幻成妖魔的獠牙,疯狂扑向着他们。 眼见那些挥舞着爪牙的浓雾朝这边扑过来,刘小花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就被大片浓雾吞噬进去,浓雾里长出无数沙线扼住她的咽喉,锁住她的双脚,几乎将她捆成粽子。 刘小花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身子凉下半截,再也动弹不得。 “救……救我……” 她艰难的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 但是没有人听见她的求救。 刘小花的意识开始涣散,耳边隐约听见梅花的抱怨。 “她都说过了绿屋是中式灵异副本,你们以为这真是个埃及金字塔呢?这里面关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鬼,你就这么一脚踹下去,谁知道会放出来什么东西?” “哟。”徐三白眼,“你不是怕鬼呢么?这会儿倒是义愤填膺一点都不怕了,我还以为你怎么着也得吓趴在地上。咋地?突然换魂子了?” 梅花没好气,“我说,你们这俩大白痴,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岱余宴说:“别吵,这里好像是……” 声音像在水里划过,越飘越远,最后没了任何动静。 刘小花彻底昏死过去之前,仿佛在浓雾里清楚地看到了岱余宴、徐三和梅花走进了金字塔大门。 之后,无尽的黑暗和冰冷将刘小花拖进植物人状态,再也没了知觉。 ***** 岱余宴进塔后,既没有看到地下通道的大走廊,也没有看见什么法老的墓葬室,他现在身处一条长且平直的油漆路中央,路旁挨着幢九层高的写字楼,写字楼给人一种七八十年代老旧城中村工作站的感觉。 抬头看不到天,但是有微弱白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透进来,整个场景如同打着无影灯的手术室般惨白。 岱余宴在路旁的道牙石上蹭掉皮靴鞋底的沙土,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腕表上的走针一动不动。 时间停在他们被拉进佤隆国土资源局的时候。 岱余宴单手抵在鼻尖想了想,现在应该是处于一个时间静止状态,也就是说,佤隆这个地方是没有时间这种东西存在的,只有空间在运行。 绿屋…… 岱余宴笑了笑。 看来这个绿屋的存在状态和宇宙奇点一致,是个可以随意在任何空间进出的地方,空间的最初状态。 他放下手,抬起头看了眼四周。 很安静,半个人影都没有,柏油马路有些潮湿的痕迹,像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上贴着零零碎碎的白色纸片。 岱余宴弯腰捡起一片,放在手里看了看,那是烧给死人的圆形方孔往生钱。 他将纸钱窝成小纸球扔出去,弯了弯眼睛。 按照正常的金字塔内部构造,入塔之后应该首先会经过通往地下的长廊,很明显这条路不像长廊,油漆路上粘着的无数白色往生钱,简直就像在告诉来者,脚下是一条送亡灵通往转生的冥路。 梅花和徐三早已不知去向,岱余宴低头往前走了一步。 这个动作好像惊吓到了什么东西,那些贴在地面上的纸钱忽然离开地面四处飘荡,就像是被人用看不见的线吊起来拎着跑,乱飞的纸钱里,还夹杂着些剪成小人模样的红白纸。 氛围被这些游荡的纸人们衬托的非常阴间。 岱余宴一只脚踩在写字楼破旧的台阶上,压住正要飞起来的红色小纸人,想和小东西互动一下。 这时候,写字楼的玻璃大门开了,从大厅里走出来个穿灰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他手里拿着份白皮文件。 看到岱余宴的时候,中山装愣了下,他似乎有些困惑,但是很快,他就朝岱余宴走过来,非常恭敬的给岱余宴鞠躬。 “您刚才不是还在控制室吗?怎么突然出来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岱余宴看着这位脚不点地的灰蓝色中山装,问他:“你认识我?” 中山装再次困惑,“认识,你是老大啊,系统秩序官,最高管理等级,代号A。” “A?”岱余宴低声重复一遍。 “老大?”中山装又往前飘了两步,凑近岱余宴,满脸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儿吧?” 岱余宴说没事,盯着中山装虚浮着的脚蹙眉,“意识形态?” 中山装顿悟,冲岱余宴笑了笑,“暂时还不是,我按照白皮方案里的步骤进行多次实验,最后也只到这种程度。老大,你说是不是系统本身不愿意配合我们?它最近的抵触情绪非常强烈,我正在想,咱们是不是暂停一下,让系统缓缓再说?” “你……”岱余宴伸出食指,假装思考了会儿,问中山装,“叫什么来着?” “报告老大,我叫陈州,字母编号k。” 岱余宴点个头,“陈州。” “有。”陈州收腹挺胸,认真答道,“老大,我在呢。” “绿屋内的时空间和外界的时空间是割裂的?” “是的,老大。”陈州中气十足,“咱们绿屋是嵌入式的系统操作空间,哪里需要哪里搬嘛。” “绿屋内一共有多少管理员?” “报告老大,三级管理六人,加上您和Win管理,总共八人。”陈州挠头,“老大,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没事儿?” “系统不稳定,可能干扰到了部分记忆。”岱余宴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对了,你说系统对白皮方案很抵触?” 陈州连连点头,“对对对,抵抗情绪非常激烈,就在刚才,情绪测试仪器对系统情绪测试的结果数值波动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值,抵触线激增到79了,再这样下去,我怕系统要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是指什么?”岱余宴难得有些好奇。 “老大,你来。”陈州边飘着往前走边说,“你跟我到实验室看看就知道了。” 岱余宴颔首,提步跟了上去。 穿过阴森潮湿的油漆路,他们在道路尽头一幢盘根错节的老树屋前停下,树屋大小面积目测六十多平的样子,架在两株粗壮的橡树之间,外部除门和窗户的地方以外,全部攀爬着葱茏的藤蔓。 陈州推开门,把岱余宴请进屋,自己则飘到房间中心立着的光显仪器前,打开开关,指着屏幕对岱余宴道:“老大,你过来看。” 光显仪器上面接着一条长长的透明的管子,管子的另一端插在一块大小如同棺椁的透明玻璃盒中,随着开关的启动,玻璃盒内漂浮起无数的光点状物体,它们游荡着,看上去十分惬意。 岱余宴走过去,将手轻轻覆在玻璃罩上。 在他触碰到玻璃罩的刹那,那些游荡着的光点突然开始异常兴奋,他们旋转着跳跃着齐刷刷向他手指触摸到的玻璃罩涌过来,聚集在一处。 透过玻璃一种久远而又熟悉的感觉渗入岱余宴的指尖,那种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和自己久别重逢的孩子,它们探着脑袋伸着小手,表现得极为亲切。 陈州说:“按照白皮书的程序步骤,继续增加情绪波动的话,它们中大部分会消亡。” 岱余宴食指在玻璃上敲了敲。 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了,透过玻璃传来的情绪触及到他指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光点是系统的意识。 一个已经拥有意识形态的系统核,滋生出神经元,这些神经元在器皿中互相碰撞,有了情绪值。 “一直都是你在照看它?” “老大,其实……”陈州看着岱余宴,欲言又止。 “怎么?”岱余宴挑眉。 陈州摸了下鼻子,吞吞吐吐地,“我觉得老大你好像有点不对劲,根据直觉我断定你应该是冒充的,但是刚才分析你身上的数据,数据值有告诉我你确确实实是老大,这很奇怪。” “继续说。” 陈州叹气,“说起来,以字母开头的管理员中,我是最智能的造物,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被老大分派到绿屋,负责系统核的日常维护。但是系统核却不是我一直在照看,一直照看系统核的人是管理员Win。” 岱余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他现在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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