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瑄和夭七同时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在桃花树旁边瞧见那道粉色人影,曲瑄不由惊讶:“你没事?!” 夭七半眯起眼眸,冷冰冰盯着本该跟黑树、随男人魂魄一并消失的桃华,开口说出的话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倒可惜,你竟然没死。” 面前的桃华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白,瞧那柔柔弱弱不堪的模样,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几次才能罢休,站在那儿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都仿佛随时要倒下。 苍白的脸上挂上一抹浅笑,桃华还是一如既往温温柔柔:“我以为我死后你会放下一点成见,好歹几十年的亲情,不奢望你因为我掉眼泪,多多少少还是会伤心一下的,如今看来是我想岔了。” 夭七讽刺:“你怎么会抱有这种可笑且不切实际的想法?” “阿七……”曲瑄无奈叫住夭七,他分明在误以为桃华消散后为桃华伤心过也哭过,可不管桃华是否真就的此殒命,夭七都嘴硬否认这些。 好似这些都是他的耻辱,一旦承认就会因此失了脸面。 曲瑄只好扯开话题,问曲瑄:“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会……” “你还以为我会死。”桃华补充完曲瑄的话,不管冒不冒犯都不堪在意,反倒还顺着他的话,“我也以为自己会死。” “这大概是因为‘日行一善,功满三千’吧,”桃华说,“妖力跟魂魄一同消散的滋味并不好受,那时我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在不停消失,但是后来这些症状突然消失,我也因此留了下来变成现在这样。” 桃华说着有意看向夭七,夭七则无所谓,双手交叉抱臂撇开脑袋,听着桃华的话但不看他。 桃华继续说:“虽然命是留住了,但终究元气大伤,连院内屏障都维持不了,要想恢复成以前那般是不可能的了,养好伤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阿七,”桃华道,“之后你的任何事我都彻底干涉不了,但在你做出选择真正实行前,我还是想说你得把你从未考虑到的考虑进去。” 比如曲瑄,以及跟曲瑄的未来。 夭七却无情道:“知道干涉不了就少在我面前指指点点,我做什么我自己都有考虑过,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教我做事。” 桃华摇头叹息,最后看一眼曲瑄,随后匿去身影。 曲瑄的脸色则非常不好看,夭七说的这话,意思是即便到了现在,有了自己陪伴在他身边,他还是半分都不动摇,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执意要死。 “我累了,我想去休息。”曲瑄沉下眸光,压低嗓音说道,声音和面容上尽是疲惫。 夭七眼睛不瞎看出来了,于是问曲瑄:“你怎么了?” 曲瑄一字不答,只摇头,迈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踏上楼梯,最后拉开房门走了进去,又轻轻关上。 只不过他走进的不是在确定关系后跟夭七的房间,而是曾经,第一次来到这里,以借宿为借口居住的那间房。 夭七迷漫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曲瑄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叫他出来吃饭他只会回答一句“不饿,你们吃”,阿狼或者小莺送上去,他会打开房门,接下送来的食物说一句谢谢,便再次关上门与外界隔开。 夭七夹紧眉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连自己几次想找他谈话都被对方拒之门外,闹了几天夭七实在不知道曲瑄在闹什么。 如果是因为自己在以为桃华真的死后,想让阿狼他们把桃华的本体移开这件事而生气。 那就完全没有必要,桃华没死,树自然也不用挪。 夭七上去走到曲瑄的房门口,抬手再次敲响房门,待曲瑄一打开门便把他拽出门拉下楼梯,打算跟曲瑄好好谈谈。
第43章 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你这几天怎么了?”夭七跟曲瑄面对面站一块儿,盯着曲瑄那张沉默到毫无表情的脸,夭七眼神不安隐隐有些焦虑。 曲瑄却还是那句话:“我没事。” 夭七两手掐住曲瑄双肩:“没事什么没事,你这几天的表现可不像个没事的人。” “你这样我非常担忧你知不知道?”抓住曲瑄肩膀的手乍然用力,“如果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你说出来我道歉可以吗?” 可是曲瑄想要的不仅仅只有道歉。 他希望夭七能活下去,能好好地活着。 光道歉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曲瑄吸进一口气,依旧摇头,夭七慌慌忙忙改去拉曲瑄的手:“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有任何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没有办法也可以想到办法,一定能够帮你掉,总之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让我感到很恐慌无措。” 夭七缩着脖子半抿薄唇,局促不安地拉着曲瑄的手指捏了又捏,整个人特别是以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都小了一圈。 “……”曲瑄跟他对视,到底受不了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夭七,曲瑄于心不忍只好妥协。 张嘴正要开口跟夭七把话说清楚,视线恰好飞进一只鸽子,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向曲瑄。 曲瑄双眼一眯,定眼如初这只鸽子是自家养的信鸽,他伸出手,信鸽便自觉落到他手臂上,挑着啄了下曲瑄的衣袖。 曲瑄取下绑在信鸽腿环上的纸条,展开一看入目十行,突然视线顿住,深色瞳孔猛地一缩,再次将目光投到纸条上的第一行。 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地看,一点一点往下读,最后一个字收入眼底,曲瑄表面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每一寸表情被慌乱代替,化为惨白。 连呼吸在这一瞬都变得艰难,曲瑄低低喘了喘,收紧五指将纸条攥在手心,被他捏的皱巴巴。 曲瑄的表情比刚才还要难看数倍,夭七尽可能轻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曲瑄沉着一张脸,哑着嗓子如实诉说:“我爹突发风寒重病卧床,他们让我尽快赶回去。” “如此大事,那你赶紧回去。”夭七急忙道,“你是等会儿收拾东西就走,还是打算明早出发?” 曲瑄握紧夭七的手,一字一句说:“你陪我一起回家。” 夭七顿住,几息后摇头拒绝:“我就算了,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虽然知道答案,但是曲瑄还是忍不住逼问:“为何?” 夭七试图把自己的手从曲瑄手心抽回:“实在太仓促了些,我还没做好见你父母的准备。” “再等等好吗?等我准备好你再带我回去见你的家人,”夭七忽悠人都不带脸红的,“当务之急是你得尽早赶回去看看你爹的情况,等家里的事处理妥当了你再来找我也不迟。” 夭七踮起脚尖亲吻曲瑄的眼角,指腹轻轻磨拭过他的脸庞,安抚着说:“放心,我就在这哪也不去,想我了随时可以书信与我。” “等你爹一好你便回来寻我。”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他得多久才能回来,半个月、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杀了夭夭的伏妖师魂魄已散,下一个报仇的对象就是肖方良。 而夭七报仇的方式就是牺牲自己,男人死后本来就该看着夭七,夭七随时都可能展开行动,这种时候就更应该盯紧了。 若是自己前脚刚走夭七后脚便跑去找肖方良报仇,那该如何? 这个时候如果他走了,夭七该怎么办?可是如果不走,重病的父亲又实在叫人放心不下,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曲瑄一时之间难以抉择,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怎么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夭七说道,“当然是回家要紧,万一出什么问题你会后悔的。” 若是阿七出了什么问题,他一样会后悔。 “阿七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桃华在这个时候现身,两人谈论的他都听到了,于是对曲瑄提议,“我也认为你应该先回去看看父母是否安康。” “可是你也知道……”曲瑄话说一半适可而止。 “不必担忧。”桃华冲曲瑄笑笑,走到桃花树下折下一截离自己最近的枝杈递到曲瑄手边。 “你可放心去吧。” 曲瑄接到手里的枝杈上还点缀着几个小巧的花骨朵儿,小小的一团包在一起怎么瞧都觉得可爱。 桃华温柔的微笑极具感染力,曲瑄看着他这样笑,不自觉松下堵在心里的那口郁气,慌乱紧绷的神经慢慢被安抚,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曲瑄依旧没把握完全相信桃华,不过眼下情况即使再不不相信也得试着去信一次。 曲瑄握紧桃枝,看一下笑容不变的桃华,再把目光投向夭七,正正神色严肃开口:“阿七,我要你向我保证,一定等我回来。” “……好,我保证。”夭七打算先暂且稳住曲瑄。 曲瑄问:“若是违背怎么办?” 夭七不确定:“要是违背我五雷轰顶?” “不,”曲瑄拒绝,重新道,“你若是违背,我便不得好死。” 夭七哈哈笑两声:“不至于。” 曲瑄不依不饶:“我要阿七你发誓,发誓一定等我回来,若有违背则曲瑄将不得好死。” 夭七眸光里的温度肉眼可见沉下去几度,说:“我觉得没有必要。” “可我却认为非常有必要,也就几句话的事,你发过誓我便可以放心了,一举两得的美事。” 夭七沉默了,他可以不在意自己,但是不能不在意曲瑄 “你为什么要犹豫呢?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等我回来,你早就想好要抛弃我了。” 夭七嘴角向上拉开一丝弧度,露出笑容:“怎么会呢?” 他始终保持着一张笑脸,当着曲瑄的面轻描淡写发完毒誓,在看到曲瑄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后,夭七拿出保存起来的人参灵芝交给他。 让伯父好好不会儿身体。 将曲瑄送下山,招手目送他离去,夭七徒步走回院子,在院门口站了一小会儿,随后大步跨进去气势汹汹直奔桃华。 不带一丁点儿犹豫动手掐住桃华的脖子把他按在树干上,带着风雨来风雨去的怒火,咬着字质问桃华:“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难怪这几日曲瑄表现反常,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在一遍又一遍地欺骗他。 桃华把住夭七掐着他的手腕,微微使劲企图让夭七松开自己,谁知夭七非但不松手反而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脖颈处一点点收紧,桃华被他掐地呼吸困难,想用力咳几声舒缓一下不适,却连咳都咳不动。 肺里的空气逐渐耗尽,因为不能及时补充,桃华憋得整张脸涨的通红,难受到翻白眼。 就这么孤独地被放置在濒死的边缘。 死过一次的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比普通人还要脆弱不堪,以往夭七奈何不了桃华什么,而如今若是夭七想,只需要稍微动动手指头,杀了桃华像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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