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瑄捂住脸发出痛苦呻吟,他真的不想失去阿七,如果可以他愿意代阿七复仇替他去死。 只祈求夭七能留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任由冷风吹打脸庞从脖颈钻进去,猛吸一口凉气,担心在外面吹久了带一身冷气回去,带进被窝凉到夭七就不好了。 曲瑄不敢在走廊里多待,站了稍许转身回屋,关好门窗等周身凉气散去他才褪下衣物掀被进窝,再度将夭七搂进怀。 夭七在怀中无意识用鼻翼蹭蹭曲瑄结实精瘦的胸膛,睫毛颤颤,砸吧砸吧嘴呢喃了一句“曲瑄”的名字,继续安然深睡。 灯台上的烛光摇曳不休,枝杈上的桃花却悄然溃败,花瓣自花枝无力脱离,施施然飘下,盖住小片泥土无人问津。 翌日醒来,二人自觉忽略掉让曲瑄好好考虑这件事,至于曲瑄考虑如何怎么想的均只字未提。 所处亦如往常,唯一的不同就是曲瑄变得比以前要更粘人,无论夭七去哪他都要跟在夭七屁股后面。 夭七被他跟烦了,刚要发火表达自己的不满,曲瑄便厚着脸皮捧起夭七的脸先吧唧一口。 夭七被他亲懵了,火气自然跟着消了,也没再多说什么,次次这般,假若这招不管用,曲瑄就抱住夭七的腰把脑袋搁在夭七肩膀,一口一个“阿七”喊得倒甜。 黏糊糊纠缠了几日,这天还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曲瑄翻个身,手臂习惯性往旁边一搭,打算搂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继续睡。 不曾想搂了个空,几乎瞬间曲瑄猛然睁眼,刹那间眼底睡意全无一片清明,本该躺在他旁边的夭七此刻已无踪影,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曲瑄迅速坐起,眸中光色被恐慌代替,粗鲁掀开被子,抓起衣架上的衣服连鞋都顾不上穿,砰的一声大力推开门朝外冲去。 直到急匆匆跑到楼道口,向下看见院子里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后,曲瑄蓦地刹住脚。 他动静很大,单推开门时木门撞击墙壁发出来的巨大声响就能看出,同时引起夭七和桃华的注意,共同抬头齐齐望过去。 曲瑄一只手还把着木栏扶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拎着件衣服,光着脚丫跟他们对视。 匆忙又略显狼狈。 曲瑄:“……” 曲瑄尴尬挠头,嘴角一拉扯出一抹浅笑,在桃华、夭七不说一句的目光下把拎着的衣服摊开默默披到身上穿好。 他摸摸鼻子冲他们招手打招呼:“早啊。” 夭七闭了下眼,无奈道:“回去先把鞋子穿好。” 曲瑄做了个收到的手势,看到夭七还在松下心也就没那么急切,缓步走回屋,却在进屋之后把鞋子往脚上一套,这便算穿好了。 走出门就又是另外一番模样,淡定自若的神态好似方才急到衣冠不整就跑出来的人跟他曲瑄没关系。 一步一步下了楼梯,曲瑄走到夭七身边,自以为悄悄地勾住夭七的手牵好,不老实捏了捏,忽略掉夭七抛来的无语眼神,以闲聊的方式问:“你们在聊什么?怎的起这么早?” 桃华冲曲瑄礼貌点头问好,淡笑不语。 夭七嗤了句,眉头皱得更深,曲瑄这才瞧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夭七和桃华关系微妙曲瑄是知道的,但这一次他们好像又因为谈话不和产生不少间隙。 甚至极大可能在曲瑄出现的前一刻还在执拗地盯着对方。 曲瑄:“……我来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 “怎么会,”桃华先一步开口,好脾气说道,“阿七想带你出去透透气赏赏风景。” 夭七别看脸,暗地里握紧曲瑄的手。 曲瑄察觉到夭七的情绪,十指相扣无声安抚,一边笑问:“挺好的,你应该也跟我们一起去对吧?” 桃华依然保持笑容:“我就不去了。” “不必管他。”夭七与他同时出声。 曲瑄还想说点什么,夭七扯了下他的手,无法,曲瑄只能把到口的话咽下肚,被夭七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拉走。 曲瑄回头跟桃华摆手:“再会。” 桃华目视二人离开,半响淡声吐字:“再、见。” “怎么了?桃华惹你生气了?”曲瑄从背后抱住夭七,手上也没闲着扣住夭七右手手背牵着走。 “没有,”夭七道,“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但是不开心。”曲瑄歪头去看夭七,果然看到了流转他眼底隐藏不住的犹豫。 夭七白曲瑄一眼,嘴硬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开心了?” “好好好,没有不开心。”曲瑄凑过去亲夭七嘴角,“那你就笑一个,笑一个让我看看。” 夭七硬生生扯出来的笑容很是僵硬,曲瑄沉默稍许,没有戳穿,很识相不再说话只老实跟在夭七身后。 夭七带他深入山林,一直往前走,走了有近一炷香的时间得以停住脚,曲瑄顺着看过去,入眼看到一棵树枝扭曲怪异、长相奇丑的黑树。 不正是几日前见到的那棵黑树。 阿狼从某处草丛钻出,还是狼的形态,睁着绿幽幽的兽瞳叫夭七:“阿七。” “你先回去。”夭七吩咐。 “好。”阿狼三步两回头走了一段距离,最后果断扭头一溜烟窜走。 夭七转过身正对曲瑄,用没有情感的语调陈述过往:“我自记事起便跟姐姐和桃华在一块儿,她教我修炼对我百般呵护,居住的木楼是我们三个一起建好的,我们原本不入世,在山里过得也算快活。” “奈何她命不好遭肖方良被迫,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于是我收拾好她的遗物将她的衣冠冢葬在了桃花树下。” 那棵桃花树说的就是桃华。 “至于害死姐姐的人……”
第41章 你不得好……死…… 身后的黑树突然扭曲,挣扎着抽动干瘪枝条直直朝夭七心脏的位置刺去。 目睹意外发生的曲瑄瞳孔猛颤,连带着呼吸一滞,毫不犹豫扑过去,脱口大喊:“阿七小心!!!” 夭七背对黑树,不知是否是因为曲瑄的提醒还是早就有所防备,几乎同时,在他扑过来的瞬间抓住他伸出的手,左手则抱住曲瑄的腰纵身一跃。 拖拽着曲瑄闪到旁边,轻松避开黑树的偷袭,黑色枯枝深深插进地面,向上一拔掀带起几块泥土,可见用了多大的劲儿。 但凡夭七反应迟了些慢一步,说不定他们两个就得被树枝贯穿身体殉情当场。 夭七扶住曲瑄站稳脚跟,冷脸正视黑树,眸中透露出浓烈恨意,要笑不笑的:“妖化?” “呵,有点意思,想不到你还能有这般能耐。” 不顾曲瑄意愿,夭七对着曲瑄设下一道屏障,忽略曲瑄急切拍打屏障时的叫唤,踏着两腿手臂向下微张,双手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长,弯曲成爪。 照着再次袭来的枯枝挥手就是一爪,枯枝刹那间段成好几截掉落到地,以曲瑄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枯枝断开的地方飙出一滩黑色液体。 还在源源不断从裂口处滴落出,定眼细看,原来是红到发黑的腥臭血液。 夭七盯着自己爪子上沾染的黑血,黑着脸紧紧夹起眉梢,心情不太美妙,嫌弃的要死。 紧接着神色一厉,随即身体内爆发出强大妖力,以周身为中心带着一股气劲横切阔开,二话不说裹挟着妖力直冲而上。 只不过这一次夭七没再真正动手,而是干脆该用妖力与其对招,妖力与树枝碰撞炸开好不精彩。 但与夭七比差的不仅仅只是一星半点,即使到现在夭七仍未完全掌握夭夭给予他的妖力,不过对付眼前这棵才妖化不足几年的黑树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番打斗下来黑树已是伤痕累累,曲瑄算是看出来了,这黑树虽妖化生意志,却半点妖力也没有,只会重复用枯枝朝夭七所在刺去。 知道这曲瑄总算是可以松口气,放下压在心里的石头,以放松的姿态观战,若是给他条板凳一捧葵花籽,他能坐下翘起二郎腿,边嗑瓜子边看。 夭七分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灭了黑树,却有意戏耍吊着他,只打伤不杀死,一条一条废掉它的枝条,黑色血液喷洒地到处都是,浸染周围每一寸泥土,已经没有几个地方能落脚了。 空气中悠悠飘散着一股极难闻的腥臭味,不过因为有屏障的存在隔开,曲瑄并不能闻到这些,甚至听不到屏障外的一丁点儿声响。 也许是烦了,夭七再次祭出利爪,风一样快速冲上前,轻轻松松将黑树的枝杈削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黑血还在不断往外冒,夭七的手上也沾满了一爪子的黏稠,夭七垂下手,血便顺着他的手掌缓慢下流,集聚到修长指尖,一点点混合凝结成珠。 黑色血珠越凝越大,颤颤巍巍拽着指尖不愿脱离,最终还是因为受不住了力滴落下坠狠狠砸到地面渗进泥土里。 夭七停下动作,困住曲瑄同时也是保护他的屏障也在这时消失,除了听到从黑树那传出的厉声尖叫,一股难以忽略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曲瑄皱起眉头被这声音吵得脑袋疼,忍了忍还是没憋住捏紧了鼻子 就着一手黑血,夭七抬起手臂,伸手对着黑树树干一握,好像抓住了什么,随即缓慢抽手,无形大手自黑树中扯出一个长相还算俊美的男子。 男人呈透明的魂魄状,被夭七拽出睁着那双充血的眼珠子恶狠狠瞪着夭七,那模样恨不得把夭七给生吞活剥了。 夭七掐住男人的脖子,说话:“你曾经不是说过见妖杀妖嘛,可是怎么办,你现在也是一个怪物了呢。” 说话时的声音很轻缓,温温柔柔的,可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仿佛随时要溢出言表,男人的异变是夭七没想到的,但并不妨碍他借此膈应男人。 “你……你不得好……死……”男人废了好大一番劲才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 听到这断断续续没有半分威胁力的诅咒,夭七不怒反笑:“我得不得好死不知道,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男人把头扭向曲瑄所在的方向,向曲瑄艰难伸出手,他的手臂在颤抖,连那几近透明的五指也随之发抖,男人对曲瑄说:“救……” 男人的嘴巴在动,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曲瑄知道男人想说什么,他说“救我”,在向他这个虽是伏妖师却选择与妖为伍的人求救。 对方也是一名伏妖师。曲瑄曾就在想,即便夭七的姐姐夭夭遭到肖方良背叛,可夭夭到底是能力不俗的大妖,区区凡人奈他不何。 又怎么会尸骨无存、魂飞破灭,除非肖方良有联合伏妖师一起出手,以夭夭对肖方良的信任趁其不备对其狠下杀手。 以前的情形不同当下,在妖和伏妖师没有任何限制的曾经,伏妖师的确有这个能力做到在降服妖怪之后泯灭掉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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